第23章 夢魘（身世）
夜霧襲來,漸秋的夜晚倒有幾分涼意,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密林像一豎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隻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
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天空,把銀色的光輝譜寫到大地上。
偶爾幾聲魔獸的咆哮聲，衝破黑夜的寂靜,接著又陷入無邊的靜謐。
一抹嬌小的弧度在夜色中快速穿梭而去，也不知在樹蔭間跳躍了多少次。那抹嬌小的暗影，倏爾頓了下來。
一雙融入夜色之中幽黑的眸子閃爍著絲絲的深意。
“啾啾——”
夜鷹嘀咕著沙啞的嗓音幽幽在林間渡起。
妖璃沫半居著身軀，如同暗夜裏的獵手一般狡猾靈敏。
眼看著天邊陷入半角的黑暗，妖璃沫也不再繼續深入，在樹蔭裏立了一小會兒，便原地休息。
蹬著二郎腿，妖璃沫整個嬌軀掛在樹枝上。找了舒適的位置，愜意地閉上眸子好好休息。
對於白天那會兒的事，妖璃沫壓根不放心上。
隻是內心卻有一股絲絲縷縷異樣的悸動…
閉上眼睛休憩，一股濃重的疲憊感席卷而來，淺淺睡去……
…
“沫沫，過來院長媽媽這裏，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好不好？”女人慈愛地對著女娃笑。
女人寬大的手拉著女娃小小的手。
“不…要！我要…媽咪！”女娃掙脫女人的手，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淚水盈滿了她黑溜溜的雙眸，染滿灰塵的小臉狼狽不堪。
“沫沫，不要哭，院長媽媽會很疼你的。”女人歎息地將女娃摟在懷裏。
父親出車禍死亡的第三年，母親肝癌去世。她被送到孤兒院，院長媽媽很疼她。
父母雙亡的那年她才兩歲半……
…
“院長…媽咪，你…不會拋棄…沫沫…的…是…不是？”
“不會。”
她開始接受院長媽媽，院長媽媽也答應永遠不離開她。
…
“這女娃我們收養了，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跟我們走吧。”
可是才四個月，她被人領養了。她哭喊著不要離開院長媽媽。
最後還是被帶走了，離開孤兒院那一年她剛好滿三歲……
…
“收住你的眼淚，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離開你嗎？是因為你懦弱無能的眼淚……”
“為…什麽？…”她呆滯，茫然。
她不明白他的話，卻依稀知道，這一切…
是因為她的…眼淚…
…
“跳下去！你要是敢自己偷偷上來，三天不許吃飯！”
蒸騰散發著惡心臭味的草藥水，冰涼的沁入她的身心。她顫栗惶恐害怕不安，揪著小手在黑沉沉惡臭的藥水裏光著身子泡了一整天。
春夏秋冬不停變換，她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帶了整整兩年，一日一夜，沒日沒夜泡在惡臭的藥水裏度過了兩個春夏秋冬。
從地下室被帶出來後，她渾身上下都是淤青的紅腫，全身的膚色不勻，病態的蒼白…
“這女娃子體質不錯，泡了兩年的毒藥酒居然一點事也沒有。不錯。”
…
從地下室出來後，緊接著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
在小黑屋裏，她被逼迫，解肢活人的身體。
一點一點卸下來解開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挖出來泡在透明的瓶子裏…
她努力克製自己不害怕不害怕，……
利刃已經沒入了活人的肢體裏。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靜靜地，靜靜地望著自己手中緊緊攥著匕首。
“…不……”他惶恐想要出聲，可是舌頭早已被拔掉，隨著他張嘴的那刹那，口中溢出潺潺的鮮血。
“對…不起……”她竭力穩住自己正在發抖的手，用力地從他身軀裏拔出了匕首。
濃鬱的血噴湧而出，鮮紅的，溫濕的血就這麽濺了她一身——頭上，臉上，身體上，都濺滿了他溫熱的血液……
而他，使勁地垂死掙紮…
“當！”的一聲，匕首落地，她無助地跪在地上，小小的手上還沾著他的鮮紅的血跡。
她沒有哭，她不敢哭，卷縮著嬌小的身軀，瑟瑟發抖。
那一年她才五歲…
…
一直一直地接受著那群人裏血腥暴力的人體解肢，她開始麻木不仁…
七歲從小黑屋出來，她手上已染滿上百條活人的性命…
接著是便接受他們更加血腥殘暴的蹂躪…
接受訓練、接受任務、再接受死亡…
…
她不敢哭，她討厭淚水的泛濫…
…
她眼裏容不下眼淚，
看到眼淚的泛濫，她的理智就碎落一地…
…
黑暗無止境的黑暗，沒有盡頭，直到生命靜止……
身受重傷被大卡車碾壓過來。皮開肉綻，骨骸粉碎，腦顱的腦漿也被碾壓炸開……
…
上一世經曆過的鏡頭，像影片一樣在腦殼裏回旋播放……
如同夢魘…
“呼！——”
重重的喘息一聲，妖璃沫從夢魘中驚醒。
“該死的！”
低咒一聲，妖璃沫臉色異常難堪，黑幽的眸子透著從未有過的渾濁。
她怎麽會做這樣該死的惡、夢……
令人發指窒息的，惡、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