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收編土匪
這一下,將所有人都弄蒙了,但同時心裏也提高警惕,紛紛握緊腰上佩戴的刀劍。
顧錦年溫和笑道:“這位兄台,恐怕你們是認錯人了,我們隻不過是舉家搬遷,路過此地,什麽楚王,見都沒見過。”
光頭嗬嗬一笑,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這麽大的陣仗,又這麽多人。”指了指蕭珺玦,“這位又如此英偉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們哥倆駐寨多年,什麽人沒見過。這點眼界,還是有的。”
蕭珺玦麵色清寒,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楚王?”
絡腮胡子道:“京城榮家被人從牢獄中劫走,如今是全國通緝。雖然通緝令中明文上沒有標注楚王,但其實暗諭已下達,隻要遇到楚王,便格殺勿論。”
蕭珺玦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
絡腮胡子憨厚一笑,道:“前幾日我們兄弟到縣官家的房梁上做了一回梁上君子,無意中聽到的。”
光頭道:“我們知道,從長歌城到益州一共有三條路,經過平荊關就是其中一條。但現在關隘設防,想要過關,隻能走我們孤山寨這一條。我們也是碰碰運氣,不想還真碰到楚王您了。楚王,我們可是等了您好久了。”
蕭珺玦警醒道:“等本王?何意?是想截住我們好去論功行賞嗎?”
絡腮胡子一下子站起來,臉瞬間沉下來,含著幾分怒意,“楚王實在太小看我們兄弟了,我們雖然是土匪,但盜亦有道,沒別的,就有一腔的義氣,做不得賣別人的命,求取利益的事。原本以為你楚王是個英雄,心胸寬廣,沒想到也和俗人一樣狹隘。”
光頭也不忿,“原還想著帶領兄弟們投靠你,現在看來是我們瞎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鬆北拔劍相對,怒喝:“放肆!”
山寨的兄弟呼啦站起來,手中舉著各種東西,有刀有斧子,也有棒子鐵鍬的,大有一種開戰的架勢。
蕭珺玦下馬,朝鬆北搖搖頭,鬆北收回劍,蕭珺玦上前衝著絡腮胡子和光頭拱拱手,道:“是本王失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得楚王一禮,絡腮胡子和光頭倒有些不好意思,對視一眼,絡腮胡子朝著蕭珺玦拱拱手,道:“不敢當楚王這一禮,其實也是我沒說清楚,您多慮也是應該的。”
他朝著寨內揚手,“若是楚王不嫌棄,咱們進寨說話。”
蕭珺玦心裏思索一下,倒也爽快,點點頭,和他一起進了寨。
孤山寨的兄弟都是熱情的,見當家的和王爺進了寨,就招呼著大家夥下馬車,也進去休息一下,又是幫忙牽馬,又是幫忙拿東西。
和絡腮胡子光頭交談一番,蕭珺玦才知,這絡腮胡子叫做李漢,光頭叫做邵彪,他二人原都是山下廣倉縣下麵一個村子的村民,因為當時的縣官強占他們村的土地,與之發生衝突,將縣官打傷並誤殺了一個衙役,縣官為公報私仇,將他們全村人都抓起來關到牢房裏。
而像李漢邵彪幾個領頭的,就被判處秋後處決。
原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讓他們在獄中遇到了原來的孤山寨大當家,並相談甚歡,在獄中結拜為兄弟。
當時孤山寨的大當家因為到縣官家劫道,落入陷阱,也被判秋後處決。
他們一商量,覺得與其在這等死,還不如拚一拚。再加上孤山寨的兄弟們都是義氣兒女,絕不會不管他們的大當家,前來劫獄。
他們衝破牢房,並釋放牢房中所有人,造成監獄動亂,趁機從廣倉縣逃出。
但已無家可歸,大當家提議眾人跟隨他來孤山寨,這才來到此地紮根,已有十年。
但兩年年大當家又一次落入縣官之手,當場被殺,好多兄弟也在那一次被捕被殺或是身受重傷。原本好幾百號的兄弟們,如今連一百人都沒有了。
他們一直都想要為大當家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但大當家臨終前特意吩咐,不能和官府再起正麵衝突,一定要保住剩下的兄弟們的命,不可做魯莽之事,也不要為他報仇。若是兄弟們因為為了給他報仇而死,他將魂魄不安。
但他們從未放棄過,每隔一段時間就到縣官家走一趟,打探打探他的行蹤,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了他。但那縣官可能是真的怕被尋仇,無論進出哪裏,身邊最少都有兩排侍衛跟隨,令他們無從下手。
這次,正好再去打探,聽說楚王很可能經過這裏,見包括廣倉縣縣令和平荊關總兵在內幾個官員,在說到楚王的時候,那驚懼的表情,才知道,真正能令他們聞風喪當的人是誰。
“你們是希望本王幫你們報仇?”蕭珺玦聽他們說完,大致心裏已經有了數,“可如今本王也差不多屬於半個通緝犯,如何幫你們報仇。”
李漢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跟隨著楚王您,我相信,這仇早晚會報。”
邵彪指指後身的兄弟,歎一歎氣道:“其實報仇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兄弟們總是在這做土匪也不是長久的事。官兵經常來剿,我們抵擋得了一次兩次,抵擋不了他們長期的圍剿。長此以往,兄弟們便沒了活路。所以,我們想跟隨楚王,起碼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李漢再道:“楚王威名,天下人無人不知,是真正的英雄豪傑,我等敬仰萬分,若是能跟隨您,也算是我們弟兄們的福氣。”
李漢和邵彪互相看一眼,一起跪下,道:“我們雖是土匪,但卻從未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從沒做過傷害老百姓的事。不敢自詡是劫富濟貧的英雄好漢,但還有一身正義。這些兄弟們,都是可憐人,不是逼到份上,也不會上山當匪。我等希望楚王能收留他們,至少給份飯吃。至於我們兩個,本就是身負血案,生死不在乎,不奢求楚王能收留。”
榮昭摩挲著手指,低低道:“倒很有義氣。”
她垂著眸,蕭珺玦沒有注意到她眼中閃爍的精光。
蕭珺玦看向她,詢問道:“昭昭,你的意思是?”
榮昭看向直勾勾望著她的土匪兄弟,道:“若是真心相投,又有何不可?”
眾土匪麵露喜色,看著那一張張笑臉,榮昭想起爹曾經說過的話,這世上的事說不準,官難道就是好的,賊匪就一定是壞的嗎?內心善良的人,無論是兵是匪,都是一個美好的人。
蕭珺玦思忖片刻,若是收留他們,不但可以度過平荊關,而且,在之後又能有他們相助,確實是一舉兩得。
他幹脆利落,道:“好,既然你們看得起本王,便跟本王走吧。”看一眼李漢和邵彪,“包括你們兩個。”
眾人大喜,朝著他拱手,百十來人的聲音如鑼鼓震響,“謝楚王殿下,從今以後,我等兄弟誓死效忠,絕無二心。”
有孤山寨兄弟們開道,蕭珺玦一行人很快就通過了平荊關,經過平荊關,天就已經黑了,這一片又全是樹林,晚上走夜路分不出方向,便到了一處平地安營休息。
孤山寨的兄弟們在離開時,將寨中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著,肉啊,糧食啊,蔬菜啊,都有不少。還有人帶著鍋碗瓢盆,都是窮人家的,但凡有點家當,都舍不得扔。
都自覺,幾個人去樹林裏柴木,幾個人去找水,回來將鍋夾起來,水一燒,下了米,燉起粥。
二夫人林氏會做菜,兩個兒媳婦幫忙洗菜摘菜切肉當下手,榮昭想幫忙,她們還不讓,直讓她到一邊休息。
另外,又單立了一個鍋,做一些下奶的吃食,是單管給榮淳的奶娘做的。大人吃什麽都無礙,孩子要吃奶,可不能餓著他。自然,好東西都先可著奶娘吃,唯一打來的一條魚也燉給了她。
現在人多了,吃喝也多起來,大夥將身上剩下的錢財攏在一起,打算明日路過那座城鎮的時候,再買一些幹糧回來,怎樣也得能應付幾日。
其實身上的錢也不多了,多虧陰輝臨行時給陰柔拿了一筆錢,這可幫了不少的忙。到最後,把陰柔的嫁妝都要用光了。
幸好,陰柔是個大方的人,一點都不介意,倒是榮曜,心裏過意不去,直說等以後給她雙倍補上。
榮昭晚飯吃的不多,隻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這些天她一直都是這樣,要麽就說不餓,一口都不吃,即便吃,也吃的非常少。這才沒幾天,瘦得就仿佛隻剩下一把骨頭。
蕭珺玦見她去了河邊,也沒吃幾口,就跟了過去。
往榮昭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榮昭都沒有回頭,便知道是他,“怎麽吃的這麽快,吃飽了嗎?”
“昭昭,人死不能複生,你若是一直跟自己過不去,受苦是你自己。”蕭珺玦是真心疼她,從出了事,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真心笑一下,仿佛一夜之間,她就變了一個人,老天爺將笑容從她的身上收走,連他看著都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