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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我放你走

  “你已經張狂到朕都奈何不了你了是吧?”蕭瑾瑜步步逼近,額上的青筋突突跳著,顯示出他有多憤怒。


  宮人跪了一地,留芳愣了片刻,才跟著跪下,臉色白的和她背後的牆融為一體。


  柳馥馨沒想到蕭瑾瑜會來,按照以前,通常午後蕭瑾瑜都會睡一個時辰。


  早上上朝時間早,晚上又要批閱奏折,他夜裏睡不了幾個時辰,也就是在白日的時候補補覺。


  柳馥馨步步後退,蕭容念目光落在她的腳上,一個機靈,隨手推了一個繡墩過去。柳馥馨撞到繡墩上,沒站住,腳下一滑,屁股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蕭容笙在她背後做了一個鬼臉,摔死你這個醜八怪大壞蛋。


  蕭瑾瑜的步子很大,柳馥馨還沒起來,他就走到她麵前。


  彎下腰,一手扯起她的下巴,“朕和你說沒說過,沒有朕的旨意,你不許進來!你當朕的話是耳邊風嗎?你這個皇後是不是做的不耐煩,想去冷宮裏呆著?”


  乍一見到蕭瑾瑜,柳馥馨是三魂不見氣魄,此時,已經緩過來了。


  盈起笑臉,“皇上,臣妾是……是來為太後傳旨的,是奉了太後的旨意。”


  她拿著高太後做擋箭牌。


  蕭瑾瑜捏住她的下巴,指節因用力咯咯作響,“你少拿太後說事,若不是你去萬壽宮裏告狀,太後會知道此事嗎?”


  柳馥馨抵死不認,拚命搖頭,“臣妾沒有去告狀,是太後宣召臣妾去的。楚王妃進宮之事,並非隻臣妾一人知道,風言風語傳到太後那,也不足為奇。”


  她撒謊從來不會臉紅。


  柳馥馨還是怕蕭瑾瑜的,被他掐著,不敢反抗,因下頜疼痛有兩滴清淚滑下,滴在蕭瑾瑜的手背上。


  蕭瑾瑜放開她,嫌惡的抹去她的淚。


  “把太後的懿旨拿來。”蕭瑾瑜手一攤。


  留芳小步上前,雙手舉著懿旨。等蕭瑾瑜攤開看的時候,扶著柳馥馨站起來。


  蕭瑾瑜目覽一遍,再看向劉柳馥馨,“這上麵是你遊說太後她才下的?”


  柳馥馨咽咽喉嚨,垂下眼皮,“不是臣妾,是太後英明,不願皇上做錯事,所以才會將楚王妃放出宮去。”


  “做錯事?朕有何錯之有?別以為朕不知道,這懿旨定是攛掇母後下的。你隻一心讓昭昭離開,讓朕娶不了她!”蕭瑾瑜忿然道。


  “臣妾是怕皇上走上一條不歸路,臣妾是皇後,皇上做錯決定,臣妾要幫忙矯正,這是臣妾的責任。”柳馥馨說的義正言辭,“榮昭是楚王妃,您就不該娶她。還將她的孩子留在宮裏,皇上,您這麽喜歡她的孩子是想將她的兒子封為太子嗎?”


  “有何不可?隻要朕願意,朕想封誰為太子,就封誰為太子!”


  柳馥馨怔愣住,不可置信的盯著蕭瑾瑜,大吼一聲,“你瘋了!”


  蕭瑾瑜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你將朕的孩子都殺死了,朕還能立誰為太子!”


  柳馥馨無言以對,不甘心,狠狠咬著牙。


  蕭瑾瑜再看向一旁的毒酒,“那也是太後吩咐你做的?”


  柳馥馨抬起頭看向蕭瑾瑜,大有一番無所畏懼的架勢,“是——”


  “是哀家讓的。”


  在宮女的攙扶下,高太後走進來。柳馥馨一瞬間眼裏的光就點亮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走過去扶住她。


  高太後睨了她一眼,她自知自作主張,忙低下頭。


  不管怎樣,太後為她解了圍,她還是感念她的。


  蕭瑾瑜負著手,眉宇皺起,連禮都未行,“母後怎麽過來了?”


  高太後重重一哼,“你還記得有哀家這個母後啊?母後還以為皇上被狐狸精迷去了心竅,連哀家都忘記了。”


  越過蕭瑾瑜,她看向榮昭,和她身邊的兩個孩子。


  和記憶裏一樣惹人討厭,連兩個小兔崽子都一樣討厭,特別是那個女孩,竟敢惡狠狠的瞪著她這個太後。怎麽看怎麽像榮昭小時候。


  蕭瑾瑜抿著嘴,“兒子不敢。”


  “你沒忘記哀家,不過卻忘記了哀家的教導,什麽野女人都敢帶進宮來。”斜著榮昭,高太後是將炮火對準著榮昭,對自己兒子會生分了母子情,“楚王妃看見哀家怎麽不行禮問安?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是在窮鄉僻壤裏粗野慣了,所以連規矩都忘了嗎?”


  蕭容念小腦袋瓜子轉的快,別人說幾句話她就明白了,是這個老妖婆要將弟弟留在宮裏,分離他們一家子,是壞人。


  “你這老太婆見到本郡主怎麽不行禮問安?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粗野慣了,所有連規矩都忘了?”


  高太後頓時勃然大怒,“混賬,竟敢對哀家不敬!來人,拖出去扔到荷花池裏喂魚。”


  蕭瑾瑜自然是維護,“母後,童言無忌,您何必和孩子一般見識。蓮蓉正是學話的時候,喜歡模仿人說話,對您並非不敬。”


  蕭容念多機靈的小人,知道哪個大樹下麵好乘涼,跑到蕭瑾瑜身邊,抱著他的腿就大哭,“皇叔我怕怕,蓮蓉怕怕。”


  蕭瑾瑜將她抱起來,哄了又哄,責怪著高太後,“母妃你看,你都把這孩子嚇哭了。她才多大點,你就動不動就打人。”


  高太後她張著嘴,有話也說不出,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蕭瑾瑜,又看了看榮昭。


  呼吸的聲音越來越大,是被氣的,“你個逆子,你為了一個女人的野種來指責哀家,哀家實在太寒心,太寒心了。你給哀家聽著,隻要有哀家在,你就休想娶這個女人!”


  蕭瑾瑜臉頰抽動,放蕭容念下來,直視著高太後,“若是兒子執意哪?”


  高太後道:“那哀家就死給你看!”


  說著向旁邊的柱子撞去。


  當然,她隻是做做樣子,才不會真的去死,嚇唬嚇唬蕭瑾瑜罷了。


  蕭瑾瑜被唬住,拽住她,“母後您這是幹什麽!”


  高太後哭嚎起來,“哀家辛辛苦苦將你養大,為了你付出了一切。現在你為了一個女人,連哀家的死活都不管,哀家還不如死了好哪,死了就讓你清靜了。”停一下,擦淚的時候恨恨的等著榮昭,“反正,這皇宮裏,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要是要她當你的妃子,哀家就死在你麵前,死在滿朝文武麵前。”


  她威脅著蕭瑾瑜,“你看我做不做得出來!”


  “母後!”蕭瑾瑜眉頭皺在一起。


  兩人僵持著,一直未開口的榮昭掃了一眼他們,最後目光落在那杯毒酒上,她的聲音很輕,如綿綿的細雨,“是不是隻要我喝下這杯酒,我們三個就可以出宮?”


  她走過去,拿起那杯不知道下了什麽毒的酒,雙眸轉到柳馥馨身上。


  “如果這是必要條件,我願意喝。”


  她是蕭珺玦的妻子,寧死都不會嫁給蕭瑾瑜,也不會留下她的孩子。


  蕭瑾瑜猛然看向她,他伸出手,緊張的看著她,“不許喝,不許喝,你就是喝了,朕也不會讓你離開!”


  高太後眼中閃爍著陰森的亮光,道:“對,哀家說話算話,隻要你自裁,哀家就放你們出宮。”


  之前她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榮昭的命,但剛才她在外麵聽到柳馥馨和兒子的爭吵,聽到兒子說要立榮昭的兒子為太子。或許當時是一時激怒胡言,但她就怕時間長了,兒子被榮昭迷得五迷三道,真的會這麽做。她什麽都可以妥協,唯有這一點,決不能。


  她不能讓兒子犯這樣的錯誤,所以榮昭必須死。


  榮昭看向她,“你發誓!”


  高太後舉止三根手指,“哀家對天發誓,隻要你喝下這杯酒,哀家就立刻放你們母子三人出宮。”


  榮昭緩緩抬起手臂,蕭瑾瑜搖著頭,“你真的寧願死也不願和我朕在一起?”


  他心痛的嘴皮發白,心底有難以言喻的撕裂傷痛。


  “是,我寧願死,也不要做你的女人。我榮昭,這輩子隻能是蕭珺玦的女人。”


  酒杯碰到嘴唇上,榮昭閉上眼睛,兩個孩子忽然之間意識到什麽,哭著抱住她,哭喊著她不要喝。


  一狠心,榮昭仰起頭。


  蕭瑾瑜的心已經跳到舌頭根,他一揮手,打掉榮昭手中的杯子。


  榮昭睜開帶著淚痕的眼睛,看向他。


  柳馥馨攥攥手心,該死,隻差一點。


  蕭瑾瑜的心受傷了,他的眼中塗著一層氤氳的霧氣,看著榮昭良久,就這樣一直看著。


  須臾,他抬起頭,闔上眼睛,“你們都逼朕,都逼朕!好,朕放你們出宮,朕放你出宮!”


  沒有什麽比一個女人寧死都不要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更讓人心碎的,蕭瑾瑜徹底心碎了,他仿佛聽到他那顆心破裂的聲音。


  榮昭眼中點燃起火苗,“你真的放我走?”


  那簇火苗鑽到蕭瑾瑜心裏,“是,我放你走。”


  高太後急切道:“不行,必須喝下酒才能走!”


  蕭瑾瑜吼道:“朕是皇帝,朕讓她走就走。母後,你不要逼朕!”


  高太後太知道兒子的性格,她雖不甘心,但也不再幹預。


  榮昭一喜,“謝皇上成全。”她牽著兩個孩子,“我們走,我們走。”


  聽著她的腳步越來越遠,蕭瑾瑜的心揪得越來越緊,他猛然追上去,大喊一聲,“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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