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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有解藥的信

  已經過去六日,蕭容笙的麵色由微紅變成漲紫,陸鶴齡說,一旦麵色變成黑色,那就是大限將至。


  這幾日,榮昭一直守在兒子的身邊,每天以淚洗麵,兩個眼睛哭的像核桃。


  蕭珺玦勸她回房休息一下,她都不肯,隻要每時每刻都陪著孩子,寸步不離。


  蕭容笙已經陷入昏迷中,前期的掙紮,疼痛都已經消失。


  這種平靜讓榮昭陷入恐慌害怕之中。


  “元宵,你不是說,你想舅舅了嗎?母妃答應你,隻要你醒來,就帶你回長歌城。我們一起去看舅舅,去看外公,還有舅姥爺他們,你從出生還沒有見過他們哪。他們看見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榮昭坐在床邊,邊抹著淚邊浸濕毛巾。


  雖然涼毛巾換了一條又一條,根本沒有用,但榮昭就是這樣一條一條的更換著。而且,也不讓人幫,所有事都是她一個人做。


  蕭珺玦心痛,又不知該如何勸她,歎一歎氣,退出了房間。


  “鶴齡,難道你一點法子都沒有嗎?”父親對子女之愛從來不會少於母親對子女之愛,這些天他受到煎熬不少於榮昭。急火攻心,嗓子啞的說話都艱難。


  陸鶴齡沒有醫治蕭容笙的辦法,但上火這種小病太容易不過,給他煎了碗藥端給了蕭珺玦,抱歉道:“對不起,我真的無能為力。如果我有辦法,我一定嚐試,但現在我連藥都不敢給他開。因為我生怕用藥不對,會加速毒性。現在,隻能找到下蠱的人,隻有她有辦法。”


  蕭珺玦將藥放在一邊,他似是要懲罰自己,跟著兒子一起痛。


  “我已經派了很多人,都沒有蹤跡,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阿史挲皕,我也不知道,元宵還能挺多久。”蕭珺玦雙眼通紅,有淚光在閃爍著,“要是他有個什麽萬一,我怕榮昭也活不下去了。”


  陸鶴齡歎一歎,自責道:“枉為人稱我為神醫,我這個神醫就是個半吊子的大夫,根本就沒有用。我治不好你王妃的不孕,也救不了你兒子的命,真是廢物。”


  蕭珺玦道:“這根本不關你的事,你已經盡力了。”


  蕭珺玦的話音還未落,就聽見門裏麵“咣當”一聲,有什麽東西落地。


  他以為發生什麽事,趕緊去開門,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榮昭站在門口。


  毛巾浸了一遍又一遍,水已經從涼水變成溫水。榮昭是想出去換水,正巧聽到陸鶴齡說的話。


  水盆摔到地上,浸濕了榮昭的衣裙。她失魂的望著蕭珺玦,眼淚在眼圈裏來回轉。


  “什麽不孕?”榮昭踉蹌的走出房間,邁門檻的時候,差點被絆倒。


  陸鶴齡咬了咬嘴唇,暗怪自己失言,他趕緊道:“我突然想起來,灶上還溫著藥哪,我去看一下。”


  “你別走,你把剛才的話說清楚,什麽叫治不好我的不孕?”榮昭去抓他,被蕭珺玦攔下來,“沒什麽沒什麽,你剛才聽錯了。”


  “我聽得清清楚楚!”榮昭情緒有些激動,大吼一聲。


  她一時之間很難接受這件事,揪住蕭珺玦的衣領,“我是不能有孕了嗎?我是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嗎?”


  沒等到蕭珺玦的回答,榮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因為蕭容笙,她本就撐不住了,但也因為他,她硬生生撐著。


  可當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孕,兩個事加在一起,就像是駱駝身上的最後一顆稻草,直接就將她壓倒了。


  過了很久,榮昭緩緩睜開眼睛。她看著陪在他身邊的蕭珺玦,一頭栽進他的懷裏,痛哭起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蕭珺玦仰仰頭,止住淚,“其實沒什麽的,真的沒什麽的昭昭。我們有元宵和蓮蓉,已經夠了。”


  榮昭的心就像是被幾根麻繩捆綁著,勒得她快要窒息,那心頭的痛感如萬箭穿心一般,讓她痛不欲生,“為什麽?不是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這麽懲罰我。”


  她睜開淚痕婆娑的眼睛,雙目赫然一瞠,“是榮曦,還是榮晚,她們死了還要害我嗎?”


  榮昭撕心裂肺的哀嚎一聲,“她們要害,就害我好了,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元宵他是無辜的,他隻有三歲啊,為什麽要害他?我以後都不能懷孕了,還不夠嗎?”


  蕭珺玦被她哭的心碎,緊緊抱住她,似乎這樣,他們兩個人才可以互相支撐著彼此。


  他目光中閃過堅決的色彩,篤定道:“元宵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挺過這一關,一定會的。”


  榮昭已經聽夠了這些寬慰的話,她現在不需要人寬慰,她隻要自己的孩子。


  “珺玦,元宵他是我的命根子,他要是有個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已經六天了,榮昭一直都壓抑著自己。就算哭泣,也隻是守在蕭容笙身邊默默的流淚,此時,算是將這幾日所有的痛苦都發泄了出來。


  在蕭珺玦懷裏足足哭了一個下午,她真的撐不住了。


  第二日,榮昭照常還是陪在蕭容笙的旁邊,剛給他用酒精擦了一遍全身,突然蕭容念就從外麵跑進來,大聲的喊著“母妃母妃”。


  她手裏拿著一封信,揮舞著,“母妃,有人給你的一封信。”


  榮昭心煩意燥,哪有心情看什麽信,接過去就給撇到一邊,一雙眼睛隻緊張的盯在蕭容笙的身上。


  蕭容念嘟嘟嘴,自從弟弟有病,母妃便不再理她,如今,連她給的信都扔了。


  她想起昨天聽到母妃說元宵是她的命根子,是不是,如果換成她代替弟弟,母妃會高興一些哪。


  如此想著,不禁嗚嗚哭上。


  榮昭並不是特意冷落她,隻是現在兒子生死難料,她一顆心撲在他身上,難免忽略了女兒。


  榮昭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忙將她抱起來,“蓮蓉乖乖,怎麽哭了?誰欺負你了?”


  這幾天她就沒正經吃過一頓飯,每頓喝兩口粥就了事。隻恐一頓飯的時間就耽誤她照看著兒子。


  短短幾日,就瘦了一大圈,連抱起女兒都沒什麽力氣了。


  “母妃不理我……隻管元宵……不管我了……不愛我了。”剛開始還隻是小聲的啜泣,榮昭一哄,就哭的厲害了,揉著眼淚哭起來,“連我給你的信都扔了,我的心碎了。”


  榮昭沒想到她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傷了孩子的心,抱在懷裏不斷的哄著,“母妃怎麽會不管你不愛你哪,你和元宵對母妃來說,都是寶貝,我的小蓮蓉,你不要傷心了,不然母妃也會難過的。”


  做父母的真的很難,特別是有兩個孩子,顧及了這個,那個可能就顧及不到。


  她撿起那封信,“母妃現在看,母妃看。”


  起初,榮昭對信不以為然,但當她打開,粗略掃了一眼的時候,頓時精神一震,那憂愁的臉頰眼看著就漸漸被歡笑取代。


  “太好了太好了!”她欣喜的歡呼著。


  蕭容念停止了哭聲,呆呆的看著她,“怎麽了母妃。”


  榮昭狠狠的親了她一口,然後向外麵喚道:“秋水,秋水!”


  秋水忙跑進去,“什麽事小姐。”


  榮昭的臉上許久沒有露出笑容,道:“快,去將王爺找回來,還有陸神醫,一並請來,就說,已經找到給世子解毒的辦法了,讓他們馬上過來。”


  蕭珺玦正在聽派出去的人打探回來的消息,正一籌莫展,乍聽這個消息,便跑回了後院。


  陸鶴齡和他前後腳到。


  “珺玦你看,這是解蠱的方子。”榮昭將信給了蕭珺玦,又拿出一個疊的非常小的紙包,“這裏麵是解蠱的引子。”


  蕭珺玦不懂這些,先給陸鶴齡看。


  再問榮昭,“這信是哪來的?”


  榮昭看向蕭容念,蕭容念見都看著她,以為自己闖了禍,直往榮昭懷裏躲。


  或許是急切的神情嚇到了她,蕭珺玦緩下來,溫柔的摸摸她的頭,慢慢道:“蓮蓉乖,告訴父王,這信是誰給你的?”


  蕭容念看看他,又看看榮昭,道:“我在大門口玩,有一個叔叔給我的,他讓我交給母妃。”她歪著頭回憶,“那個叔叔長得可漂亮,眉心還有個小紅點。”


  榮昭肯定道:“是餘容,我認識他的字跡。”


  在日出的時候,在六公主府上住著,她見過餘容的字,和這信上的字一樣。


  蕭珺玦皺了皺眉,他對餘容並不信任。


  據他所知,在阿史挲皕奪嫡之爭中,六駙馬爺可是出了力的。


  既然他們是一夥兒的,怎麽還能送來解藥。


  存著疑慮,他問向看藥方的陸鶴齡,“有問題嗎?”


  陸鶴齡先看了方子,這方子,他在有關古書上見過,大同小異,差不多就是這幾味藥。但因為他不熟悉蠱,所以不敢下藥。


  而且光有方子並沒有用,最重要的是藥引子,就是包成一小包的粉末,這才是下蠱者的秘密配方,所以才說,解蠱必須是下蠱者來解。


  陸鶴齡看向蕭珺玦,正色道:“我並不能確定是否有問題,就看,你們信任不信任送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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