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裝傻

  榮昭覺得丁家的人怎麽就是一窩不講理的,竟還能說出讓她賠命的話,竟讓她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榮昭稟稟氣,她真怕下一刻自己會忍不住拿鞭子將他們抽死。她也不願意和他們講什麽理,該講的那日在榮侯府也講完了,更何況和一群不講理的人有何講的。


  “本王妃的命金貴的很,還想讓我給她賠命,做你的春秋大夢!”榮昭揚起鞭子,對著地上的元寶蠟燭就抽的稀碎,大聲喝道:“滾!都給我滾!帶著你們的棺材離我楚王府遠遠的,不然,你們休怪本王妃不客氣!”


  看著設好的祭台被榮昭摔得稀巴爛,霜父幾乎昏厥過去,指著榮昭,微顫顫的,聲音依舊洪亮,大喊道:“仗勢欺人!仗勢欺人!你們楚王府仗勢欺人!”


  “我再警告你們一次,一個時辰內你們要是還不滾,本王妃就讓你們的屍體留在這裏!”榮昭用力把棺材一推,多虧棺材重量重,不然也同樣被她摔了。


  她叫來威風,牽著它在楚王府大門,“本王妃說話不重複二遍,再不走,我就讓它把你們都變成骨頭!”


  威風適時配合,衝著人“嗚嗷”一聲長嘯,這一聲倒把人嚇得發冷汗,那些看熱鬧的生怕殃及池魚,哪有心思看,難道不怕被狼吃了嗎?趕緊紛紛逃走。


  丁家的人心有戚戚,霜父故作鎮定,“難道楚王妃覺得我丁家一條人命不夠,還要再添嗎?或是要讓我丁家的血流滿你楚王府的大門?”


  “你要是再不滾,我還真就這麽想的!”榮昭不和他們廢話,浪費時間和精力,讓夜鷹牽著威風站在大門口,臨進門時發號施令,“過一個時辰他們再不走,就把威風放了,正好威風已經很久沒吃肉了,這麽多人也算給它解解饞。”


  榮昭本就是嚇唬他們,還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走了,夜鷹帶著威風回來,說丁家的人都走光了,可把她也嚇了一跳。


  這也太快了吧,她想著怎麽也得個把時辰,沒想到她前腳剛回來坐穩,屁股還沒坐熱哪,人就走光了。


  難道是他們突然開竅想通了?


  “本來丁家人也沒想走,我看那架勢還是要死磕到底。但王妃剛進門不久,就來了一個人,我瞧著眼熟,好像是蔣大少奶奶身上的丫鬟,在丁智恩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那個丁智恩就讓人將靈位給撤走了。”夜鷹將外麵的事清清楚楚學了一遍。


  榮昭摸著威風頭的手頓了頓,眉峰巧然湧了湧,“榮晚?”


  夜鷹的表情凝一凝,偷偷抬眼看一下榮昭,正好被她抓個正著,他衝著榮昭咧嘴傻傻樂了樂。


  榮昭仿若漫不經心,“她身邊的丫鬟你都認識?”


  夜鷹結舌,支支吾吾的,“就隻見了一麵。”


  “一麵就記住了?”榮昭撫順著威風的毛發,垂下的眼睛複又抬起。


  夜鷹順嘴胡謅,“是啊,屬下過目不忘,見過一麵就認識。”


  榮昭才不信他,重重哼了哼,這還不知道以前蕭珺玦和榮晚見了多少次麵哪。這麽想著,心裏又吃起醋來。


  夜鷹真想給自己抽一個嘴巴,撒謊都不會,本來真沒見過兩次麵,這回王妃還不得認為王爺沒少和那個女人接觸啊。


  “榮晚能叫動丁家的人,她真是越來越有能耐了。”榮昭哼笑道。


  孤鶩道:“應該是給榮老太太傳話。”


  “嗯,也有可能。”榮昭點頭。


  秋水還是擔心,“丁家會就這麽善罷甘休嗎?我怕他們不會就這麽算了,或許老太太將他們叫回去就是為了商量對策。”


  夜鷹道:“一丘之貉,還能翻出什麽浪來,我看也不用搭理他們,難道還能比在咱們王府麵前擺祭台再荒唐的事?要不是他們鬧的動靜太大,怕被人詬病,我早就讓人把他們全都抓去禁軍營的大牢裏了。”


  秋水衝他撇撇嘴,“那你早幹嘛去了?這幾天他們在外麵吵的我腦瓜仁都疼,也沒見你去抓他們。”


  “我是想啊,我不是怕外人不明事理,還以為咱們王府仗勢欺人哪。”夜鷹一拍手,道。


  秋水一叉腰,活像榮昭的樣子,可能是跟著她久了,所以學會了,“你也學他們說什麽仗勢欺人了?你到底和誰一夥?”


  夜鷹覺得女人真是不講道理,還是王妃身邊的女人都是一樣,“唉?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講理啊?我什麽時候和那些人一夥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我不是用眼睛看,我是用耳朵聽。我聽你說的話就是哪個意思。”秋水可不甘示弱,聲量拔得高高的。


  “好了,別吵了,天天吵,吵的我耳朵都嗡嗡響。”也不知怎麽了,夜鷹最近總和秋水鬥嘴,好好的說著說著話也能吵起來。榮昭覺得他們倆就像是冤家一樣,好像每天不吵一架就難受。


  兩人終於消停了,彼此衝對方哼了哼鼻子。


  榮昭的耳邊終於清靜,管他們丁家要幹什麽,她此刻也不想去管。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隻是,她心裏還是有所顧慮。


  她自己的名聲她不在意,反正這麽多年她的名聲也沒好過,但這次,她就怕會連累到蕭珺玦。


  “小姐,天不早了,王爺這個時辰也應該從練武場回來了,咱們是不是應該準備午膳?”秋水暫且不與夜鷹鬥氣,算計了下時間,問起來。


  榮昭點點頭,吩咐道:“嗯,去準備吧。這幾日天氣燥熱,給王爺做一些降火的湯羹,菜也要不要油膩的,多做些爽口的。”


  蕭珺玦今日回來的比較早,腳步剛到門口就聽到榮昭的話,他心頭一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手中拿著的涼糕,走進來的腳步更加輕快。


  蕭珺玦不明白剛回來的時候還聽到榮昭對他細微的照顧,但等見到他,榮昭的態度瞬間就冷下來,不願意搭理她了。


  榮昭冷下臉,氣氛有些微妙,夜鷹見苗頭不對,心裏想著一定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王妃生氣了。他闖了禍,生怕引火上身,趕緊開溜。


  “你將丁家的人趕走了?”蕭珺玦問道。


  榮昭看都不看他,隻和威風玩耍,輕輕的“嗯”了一聲,又道:“或許也不是我趕走的,是有人讓他們回去。”


  蕭珺玦尚不知發生什麽,隻將涼糕給她,“還需一點時間才能開飯,吃一點墊一墊肚子。”


  榮昭斜了下,“我不餓,你放在一邊吧。”


  蕭珺玦看出榮昭好像不高興,問道:“受氣了?”


  榮昭撅起嘴,直截了當,對視著他,“蕭珺玦,你說,你和榮晚以前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到底見過多少次麵?”她凝望著蕭珺玦,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鼓起勇氣,問起她一直想問卻一直沒問的事,“你當初為何看上她?你是不是喜歡過她?”


  又重提舊事,好像是無法消除的汙點似的。蕭珺玦沉下臉,重重的的喊了聲她的名字,“昭昭!”


  他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語氣喚她了,榮昭憋屈憋屈著小臉就要哭。蕭珺玦都快拿她沒辦法了,一把摟過她,“我沒喜歡過她,我喜歡的人是你。”


  擠在一起的臉一瞬間就如花苞綻放一般,榮昭瞬間就不作了,一笑,靠在蕭珺玦肩上,“我就知道。”


  但隻是那一刹那,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在蕭珺玦看到不到地方,無聲的歎了口氣。


  她到底還是害怕,即便鼓起勇氣去問,也沒有勇氣去聽。為何當初他們兩個會走在一起,就像是她心中不可觸摸的謎團。她怕如果有一天知道真相,她會傷心。如果這樣,她寧願永遠不知道,起碼她可以安安寧寧的和蕭珺玦過一輩子,誰說裝傻不是一種福氣哪?


  前兩天,她在蕭珺玦的書房玩,閑來無事就亂翻了一遍,無意中在他書桌最底層的抽屜裏看到了一份聖旨。


  那是一道賜婚聖旨,是蕭珺玦親筆書寫的,她認得他的字。


  上麵寫的名字不是她,而是榮晚。


  原來,他是想娶榮晚的。


  她看完就將那道聖旨放回了原處,還認真回想了一會兒拿出來前是個什麽樣子,她怕被他發現她知道這道聖旨的存在。她想如果她不提,那道聖旨應該就會塵封起來吧。


  榮昭眼窩熱起來,她努力睜了睜,讓眼淚倒流回去。然後輕輕笑起來,就像是笑出了眼淚一般,拉住蕭珺玦的手,“現在王府裏終於清靜了,咱們到涼亭裏吹吹風吧。”


  她的笑容璀璨而明媚,最燦爛的煙花也不及她一個瞬間,可是她笑的越好看,心裏就越覺得疼,即便她去忽視,還是有針紮在心頭的感覺。


  看著這樣的榮昭,表麵上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但不知道為何,蕭珺玦看著她的笑覺得心裏慌慌的。他緊緊抓住榮昭的手,好似這一刻不抓住她,她就會離開自己一般。那不是身體的離開,而是來自心裏。他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似在不遠的將來,他會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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