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告狀

  “哇——”也不知道是心裏委屈還是摔得太疼,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


  這一哭,蕭珺玦倒不動了。他真是奇怪,麵對狼她都沒哭,和人打架也沒哭,不過是摔了一跤,至於哭天搶地嗎?

  榮昭拽著他的長衣,似發泄一般捶打他的小腿,“你欺負我,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皇帝舅舅!”


  蕭珺玦看她哭的那麽厲害,冷峻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無奈的波動,伸出手,“我扶你起來。”


  榮昭對他拋出的橄欖枝卻不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氣哼哼的仰著脖子望著他,“我不用你假好心!”


  她臉上掛滿了淚,雙頰哭的紅撲撲的,撩開衣袖一看,胳膊肘擦破了皮,有點流血。


  這下她就更矯情了,委屈的抽噎,責怪蕭珺玦,“嫁給你我倒了八輩子的黴,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你就是個掃把星!”


  咒罵完她又打了下蕭珺玦的腿,小氣倒騰著,忿忿的盯著他。


  “那你想怎麽樣?是打算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嗎?”蕭珺玦拿她沒辦法,難道就由著她在這哭。


  榮昭哭了一會兒,擦擦眼淚,手一抬,像個大爺似的,“那你還不快扶我起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蕭珺玦將她扶起,一站起來,腳就傳來鑽心的疼,榮昭身子一歪就歪到他的懷裏,“疼!”她的聲音嬌嬌的,軟糯糯的。


  “你坐下我給你看看。”蕭珺玦將她扶到花台,脫掉她的鞋。


  “你幹什麽!”榮昭一下子將腳縮起來,警惕道。可腳一動,又是一下抽筋的疼,眼淚疙瘩瞬間就掉了下來。


  “不脫掉襪子,我怎麽給你看腳。”蕭珺玦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榮昭遲疑了下,一狠心,脫就脫,隻是還懷疑著蕭珺玦,“你行不行啊?別趁機占我便宜。”


  蕭珺玦把她的鞋子往地上一撂,“你的便宜我不稀罕占,你要是想一直疼就算了。”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像現在這麽疼,隻定是不能走了。她把腳一伸,見蕭珺玦不動,直接竟懟到他懷裏,很是理所當然,“給我看啊。”


  白嫩的小腳隻有蕭珺玦手掌那麽大,他摁了摁外側踝骨下麵的地方,榮昭驚呼一聲“疼”。


  “你輕點,我這是腳,不是你成天舞動的兵器,哎呀,你輕點輕點。”榮昭嬌呼道。


  蕭珺玦停下動作,抬起頭冷冰冰的看了眼她,榮昭的音量立馬變小,“你輕點嘛,真的很疼。”


  “忍著!”蕭珺玦很無情道。


  “內翻扭傷,不礙事的。”他很快就下了結論,用腕骨給她用力揉開,再攥著她整個腳扭了幾下,“好了。”


  榮昭深深懷疑他是想折磨死她的腳,疼得齜牙咧嘴,可經他手這麽一番弄,竟真的沒有剛才疼了。


  她穿好鞋襪,站起來動了動,一笑,“還真的不怎麽疼了。”


  她嘴角有一對淺淺的梨渦,盈盈一笑,仿若斂卷了半世華光,就像是那嬌豔欲滴的花朵綻放在她的雙頰上,驚鴻春水。


  蕭珺玦的目光在她的笑臉上停頓了一下,並不是因為她此時的美好而停駐,而是覺得這個笑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一時他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剛才還針尖對麥芒的兩個人,好像也都平靜下來,兩個人都站在那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還是蕭珺玦先說的話,“都說榮六小姐飛揚跋扈,刁蠻潑辣,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這話有些揶揄之意。


  榮昭氣憤難平,“誰讓他們說我壞話了!”她凝了蕭珺玦一眼,“還說你,他們嘲笑你,就是不給我麵子,不給我麵子的人統統都該打。”


  榮昭是個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哪。


  當然蕭珺玦不是狗,但她的丈夫豈容他人侮辱,這跟侮辱她沒有分別。


  蕭珺玦略略失神的望著榮昭,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的麵容在麵對著榮昭不再那麽冰冷,“你還挺能打的。”


  榮昭揚起下巴,臉上的小表情寫滿了驕傲,“那當然,今天我就是沒戴鞭子,不然我非抽她們一個落花流水,人仰馬翻。”


  蕭珺玦凝視著她,不自覺伸手摸了摸榮昭的臉,這動作好像很自然,“疼不疼?”


  榮昭打架打的都沒注意到,被他一碰,擰著鼻子嗔道:“有點。”她眨著眼睛,要哭似的,“我是不是毀容了?”


  蕭珺玦淡然道:“輕微的痕跡。”


  “什麽輕微?你知不知道女人的臉有多重要。”榮昭摸了摸,不解氣道:“早知道就應該多撓她們兩下子了。”


  “你這樣的性子很容易吃虧。”相處了一段時間,蕭珺玦看得出,隻要不惹到她身上,她不會隨意找別人麻煩。


  榮昭撅著嘴巴白了一眼,“誰讓我吃虧我就讓他更吃虧。”她盯著蕭珺玦,囂張警告,“所以你不要惹我,不然有你吃虧的。”


  “楚王楚王妃,聖上那麵宣您們哪。”正在這時常恩找到了他們,常恩應該是很著急,跑得呼哧帶喘。


  他提了個醒,“清河公主和鹹陽公主也在那。”


  原來是去告狀了,榮昭嗤了一聲,然後就將本就淩亂的發髻給拆了,又把衣服撕了好幾處,她們會告狀,難道自己不會嗎?


  蕭珺玦不明所以,心中納悶,但轉眼見常恩在抿嘴偷笑,心裏也就知道榮昭打的什麽主意。


  看來不用為她擔心了。


  到了紫宸宮,榮昭的眼淚就像是提前醞釀好的,撲著孝景帝大腿就哭訴起來,“舅舅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被清河和鹹陽兩個人聯合欺負,你看她們把我打的。”


  孝景帝仔細看了看,“這……”又看了看滿臉傷的兩個女兒,這到底是誰打誰啊?


  清河和鹹陽也坐不住了,學著榮昭的樣子跪在孝景帝跟前,“父皇,是榮昭先打我們的,她拿樹枝抽我們的臉,又上手撓,您看我臉上的傷啊。”


  清河臉上的傷可比榮昭重多了,幾乎要摳掉一塊肉。


  孝景帝心疼的看著,“是啊是啊,真挺重的。”


  “她把我摁雪裏,騎在我身上打我,父皇,你要為我和清河做主啊。”鹹陽又道。


  榮昭哪裏會示弱,“舅舅您想想,我一個人能打得過她們兩個人嗎?是她們兩個人欺負我一個。舅舅,父皇,您得公道啊。不能因為她們是您的親生女兒就向著她們。”


  “我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榮昭,你怎麽睜著眼說瞎話哪?你不用狡辯,我的宮女都看到是你欺負我們姐妹。”


  榮昭的嘴簡直就是顛倒是非黑白,“你的宮女當然向著你說話,我的人還說看見你們欺負我哪。清河鹹陽,平時我對你們禮讓三分,你們就以為我好欺負,今日就對我諸多為難,還跑到舅舅這來惡人先告狀。”


  她拉住孝景帝,“她們不但欺負我,還侮辱楚王,舅舅,楚王也是您的兒子,為什麽她們竟能說出那麽惡毒的話?”


  “父皇……”


  “舅舅……”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孝景帝被她們吵得頭都暈了。


  “行了行了!”孝景帝不耐煩到極點,誰也不幫,“你們幾個平時就不讓朕省心,今日還鬧成這樣。你們兩個是公主,一個是王妃,在宮裏打起群架,這要是傳到宮外去,是想讓老百姓笑話咱們皇族嗎?”


  他指指這個,點點那個,咬著牙,氣憤道:“你們三個都有錯。”


  對榮昭道:“你,身為長嫂,卻無寬廣仁厚之心,還先動手打人。”


  對著鹹陽清河,“你們兩個,楚王是你們的大哥,你們卻毫無兄妹之情,出言侮辱,更是大錯。”


  “你們三個是自作自受,回去每人給朕抄一百遍女則與女訓,抄不完不許出門。以後再讓朕看到你們三個這麽任意妄為,朕饒不了你們。都滾!”


  出了紫宸宮,榮昭和清河鹹陽怒瞪著對方,和刀片在飛似的,誰也不讓誰。


  “榮昭,走著瞧,下次你別落在我們手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走著瞧就走著瞧,我怕你們啊,我奉勸你們,以後見到我就躲遠點,不然下次再惹我,我就把你們打成豬頭。”


  “哼!”


  “哼!”


  “哼!”


  榮昭臉上傷得輕,重新勻麵上粉就能遮蓋住,再出現人前依舊明豔逼人。可清河和鹹陽卻很重,晚上夜宴的時候直接就沒出現。這可將榮昭得意了幾分,吃起飯來也特別的香。


  不過,若是沒有那一百遍的責罰就好了,這次皇帝舅舅實在太狠了。


  但是她鬼機靈著哪,和蕭珺玦說她打架有一半是因為他,所以一百遍的抄書得有一半他來替她抄。


  本以為得軟磨硬泡一番,卻不想蕭珺玦特別痛快的就答應了。看他這麽痛快,等他抄完一半,她把她的五十遍又分給了他一半。


  蕭珺玦見她真是一筆都沒動,就連剩下的二十五遍全為她代勞了。


  對此,榮昭說,她終於發現蕭珺玦一個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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