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冰冷麵具
幸好長野圍場就在城外,沒多久的功夫她就到了。侍衛看清楚快馬而來的人是她,沒有人上前攔住,紛紛退到一邊讓路。
榮昭駕馬進入圍場,離老遠,她就看見一塊用白頂帳篷開拓出來的平地,周圍有著一批批的黑衣禁衛巡邏。不用猜,圍場的主帳就在那裏,皇帝舅舅也定在那裏。
僥幸著弟弟老老實實的待在帳子裏,榮昭打馬過去,到了近處正好遇到要往帳子裏送烤肉的常公公。
“呦,榮六小姐怎麽來了?快下馬隨奴才到帳子裏取取暖,剛才聖上還念叨著您哪,這會見到您指不定怎麽高興哪。”常恩從來都是將皇帝的喜好當成自己的喜好,自然愛屋及烏,喜愛榮昭。見她小臉凍得通紅,很是心疼,將烤肉交給身後的小太監就去拉榮昭下馬進屋暖和身子。
“公公,我弟弟哪?”榮昭對著他笑了笑,卻沒有下馬,隻問榮曜的去處。
“榮世子啊,剛跟著幾位皇子公子進狩獵場了,六小姐進帳等著便是——”常恩的話音未落,隻見眼前一道白影掠過,榮昭的馬就奔向了狩獵場裏。他追著跑了幾步,急切喊道:“榮小六,你快回來,那裏太危險,別去。”
他哪裏追得上,剛跑了幾步這人就沒影了。常恩著急壞了,連跑著進了暖帳裏,上氣不接下氣,喘息道:“聖上聖上,榮六小姐來了。”
孝景帝正與幾位大臣在內帳中把酒言歡,一聽榮昭來了,也不等常恩說完話,就對著一旁的榮世安道:“看看,朕就說今日要帶著你那女兒,你卻偏說她病了來不了,這不,人家自己找上來了。”
榮世安訕訕一笑,帶著幾分責怪,但不難看出語氣中隱隱含著寵溺的語氣,道:“這孩子今天早上還發著高燒,這會子就跑來,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怎麽都不等他將話講完啊?常恩忙揮手,急迫的心情險些破了喉嚨,“不是不是,榮六小姐自己跑進狩獵場了。”
“什麽?”孝景帝手裏的酒杯沒拿住,“嘭”一聲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他眉宇間隱隱有怒氣,道:“那你剛才怎麽沒攔著?”
常恩見他動怒,連忙跪下,道:“奴才攔了啊,沒攔住。”
“你呀,真是個廢物。”孝景帝咬牙罵了一句,“傻跪著幹什麽,還不派侍衛跟著保護。”
“是是是,奴才這就叫人跟去。”常恩急忙起身跑出去傳達旨意,因焦急險些沒摔著。
榮侯爺板著臉,黑沉如鍋底,“這個丫頭一天到晚就會闖禍!”又朝著孝景帝躬身行禮,“有勞聖上費心。等找回她,臣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
“是該好好教訓一頓。”孝景帝深表同意,他這外甥女真是夠他操心的,所有公主加起來都不如這一個。目光一轉,觸到一旁慢條斯理飲酒的冷漠男子,嘴角微微往下一垂,道:“楚王,你去狩獵場一趟,務必將昭昭安全的帶回來。”
白玉打造的麵具罩在臉上,與那千年不變的表情相配,渾然天成。蕭珺玦撩開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孝景帝,慢慢放下酒杯,也沒有回應,卻起身離去。
孝景帝知道他雖沒有回應,但也是應下了。蕭珺玦武功卓群,有他保護榮昭必不會出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這個孩子也是夠他憂心的。
出了暖帳,蕭珺玦手指圈成圈,含在嘴裏吹了一聲口哨,緊接著就有一匹黑色的駿馬揚長而來。他一躍飛上馬背,彎腰在馬耳朵旁說了一句話,就見那馬如風馳電掣一般向狩獵場奔馳而去。
榮昭正搜尋著榮曜的身影,但遲遲不見,心裏越來越著急,唯恐他已經遇險。
“榮曜······榮曜······”越找越氣餒,榮昭的眼圈紅了一圈又一圈,隻是她還死命撐著,不讓淚流下來。
突然聽到有馬蹄聲靠近,她一喜,以為是弟弟,可轉身一看,卻讓她呆愣在當場。
“父皇讓本王帶你回去。”冷冰冰的,像是冬日裏冰麵上融融碎冰,包圍在榮昭周圍。蕭珺玦冷漠的看著她,隻說了這麽一句。
不知為何,此時再麵對蕭珺玦的時候,榮昭內心卻有一絲慌張。她也不知在懼怕什麽,明明前世他帶兵攻入皇宮都沒有一丁點慌張,但此時卻覺得眼前的人給她一種極度的壓迫感。
“我······我不回去,我······我······我要找弟弟。”連舌頭都打氣結,榮昭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她閉上眼睛咽了下喉嚨,再睜眼麵對蕭珺玦的時候,死死壓住懼怕,瞪著眼睛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和你這個醜八怪一起回去!”
蕭珺玦依舊毫無表情,還是那一句話,隻是聲音更加深沉,“父皇讓本王務必將你安全帶回去!”
榮昭怒火一拱,這人聽不懂人話嗎?還是說隻會說一句話?她也不意再理他,揚起馬鞭對著馬屁股狠狠一抽,就狂奔入了深林之中。
見榮昭跑了,蕭珺玦微微湧了下眉,便也追著她而去。榮昭的騎術再好,與常年征戰在外的蕭珺玦一比,還是略遜一籌,沒多久就追了上去。
榮昭回頭看了眼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蕭珺玦,鞭子抽得更勤,一下接著一下不間斷。
可是才連續抽了十數下,忽覺有人拽住她的氅衣,一折腰,馬竟從她胯下飛奔而去,而她更是掙紮不得,眼看著就要摔了下去。
哪知突然腰間被繩索的東西纏住,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人提上了另一匹馬上。
看著這個險些將她摔了的罪魁禍首,榮昭氣憤難平,漲紅的小臉憤懣的怒瞪著蕭珺玦。
“蕭珺玦你放我下去,你······你仗著武功好欺負我一個柔弱女子,你算什麽英雄好漢?”這次舌頭打結不是出於畏懼,是因為氣憤。
誰料這蕭珺玦就是一塊冷冰冰的木頭,根本不為所動,反而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