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對不起大夥兒
“我靠,這是出啥事兒了,叫得這麽急?”陳小凡一聽這喇叭音,心裏猛的一禿嚕,一絲激動頓時湧上心頭。
難不成這是要召集大家夥兒給老子加官進爵來了?
陳小凡一想到昨天晚上何主任親口對著那兩個老王八蛋交代的事兒,剛剛沉下來的小心髒頓時咚咚咚地跳了起來,也不管這扯淡的事兒根本不需要召集村裏人都去,甩著兩隻大花膀子就朝著村委會跑了過去。
這頭的陳小凡激動得跟個跳樹猴子一樣蹬蹬蹬地往村委會跑了,那頭的村委會外竟然隱隱約約地傳來了一陣刺耳的竹梆子聲。
“我靠,這是要出大事兒?!”陳小凡一聽這竹梆子的聲音,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這竹梆子在別的地方也就是個逗小孩兒的東西,可是在稻田村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想當年稻香河發大水的時候,是當年的老支書抓著竹梆子半夜裏挨家挨戶地敲門叫人,大家夥兒一起在老支書的帶領下連夜起了沙袋壩子,這才把當初差點兒把稻田村淹了的稻香河的決口給堵住了。
也是因為這事兒,稻香河上的木橋才被叫做壩子橋,也是因為這事兒,稻田村裏隻要是響起了竹梆子的聲音,那一定就說明關係全村人命運的大事兒要發生了。
自個兒進村委會的事兒可不能算是關係全村人命運的大事兒啊。
陳小凡頗有些自知之明地想到,腳下的步子雖然依舊很快,卻沒有了最開始的激動,反而有點兒惴惴不安起來。
和陳小凡一個反應的村民自然占了絕大多數,一聽到村委會門口響起了急乎乎的竹梆子聲,原本在村口嘮嗑打屁,在田裏種菜種地還有在山上砍柴采藥的村民們都像是發了瘋一樣地朝著村委會趕了過來。
如同一條條溪流匯成的大河,不等陳小凡跑到村委會門口,原本空落落的村部就像是準備打仗一樣,到處站滿了熙熙攘攘的村民。
“這他娘的是咋回事兒啊?咋竹梆子都敲起來了。”陳小凡跑到村口,還沒來得及歇口氣,撇著個腿從外麵跑過來的陳老根就叫住了養兒子。
知道昨天老哥在嫂子的肚皮上肯定沒少辛苦,陳小凡趕緊抓了個牆角的木頭疙瘩讓陳老根坐下,一臉無奈地搖搖頭道:“不知道啊,您就看那馬福全站在平房上敲竹梆子了,俺也剛來,鬼知道他們搞啥鳥事兒。”
“這不下雨不刮風的,他姓馬的發了瘋了一大早地叫人過來啊?”甩著袖子扇著風,陳老根有些虛浮地搖搖頭,眼瞅著那馬福全不在自家大胸娘們肚皮上辛苦,反而跑到村部平房上瞎吆喝,那真是一臉地無奈。
聚集在村部裏的村民多數都和陳老根一樣地不解,不少人看著漲紅了臉站在平房上的馬福全還小聲地開起了馬福全的玩笑。
“是不是誰家的野小子玩村長媳婦的事兒暴露了,讓村長發現了要當著全村人的麵弄死那小子啊!”
一個多嘴的漢子衝著身邊的小媳婦大姑娘扯了句鹹淡,陳小凡猛地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聲,小心翼翼地朝著平房上看去。
馬福全的眼珠子通紅通紅地,看起來像極了發現了啥。
俺最近沒去他家啊,陳小凡捂著自己咚咚直跳的胸口,頗有些緊張地站在老哥身旁。
大約是看到村部的人聚集得差不多了,馬福全這才放下了手上的竹梆子,悶頭哈腰,瞪著倆驢蛋大的眼珠子背著手從平房上走了下來。
“俺說村長啊!這是天塌了,地陷了,還是誰家的公雞下蛋了!這竹梆子咋敲起來了!”一個頗有些名望的村民站在隊伍前頭用自個兒獨有的大嗓門吆喝了一聲。
周圍好奇的村民頓時歡笑一片,那帶頭的大哥正打算接著抖機靈的時候,卻猛地瞅見裴大河跟著馬福全一起站在村部前頭的國旗杆下麵,冷颼颼的眼神紅彤彤的瞳子,看得人臉上發僵。
“說啊!接著說啊!他娘的成天就是你們這一個個的不著調的不幹好事兒不上心,才讓咱們村遭這麽大的罪的!”裴大河扯著老腰氣呼呼地一吼,下麵的村民頓時安靜了下來。
領頭說話的大哥僵著臉不敢吭聲,一旁的馬福全對著這小子瞪了一眼,扭頭對著一臉怒火的裴大河點了點頭,抓了個村部的小紅喇叭放在嘴邊衝著村民們大吼道:“鄉親們!同誌們!村裏出了大事兒了!大家知道不?”
“我知道大家不清楚,讓清楚的人上來說說!三娃子,讓你爹上來!”
說著,馬福全大手一揮,對著站在台下的一對父子就叫了出來。
那三娃子一聽這話,趕緊抱著一隻血絲糊拉的山羊腦袋就走到了台子上,跟在他後麵的就是村裏有名的獵戶崔強子。
隻見崔強子背著自己獨有的一杆獵槍,修長的身軀上穿著一條看不清本來顏色的短衫,一條腿上還纏著段慘白慘白的繃帶,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漢子,這會兒更是麵沉似水,跟著自己兒子上了台,伸手從兒子的手上拎過那隻山羊腦袋,氣呼呼地吼道:“俺強子無能!辜負了大夥兒的信任,俺該死!”
說著,崔獵戶抓著背上的獵槍,舉著山羊的腦袋就要給眼前的村民們下跪。
一邊兒的裴大河看他這個樣子,趕緊過來跟著馬福全一起把這個山一樣的漢子拽了起來:“強子!你說這幹啥!你是為村裏受的傷,你還跪個球啊!起來!”
拽著滿臉失落的崔獵戶站了起來,裴大河看著台子下麵議論紛紛的村民們,伸手從馬福全的手上接過小紅喇叭吼了起來:“強子為啥要跪!不為別的,為的是咱們村的財產損失了大半!”
“大家知道三娃子捧著的羊腦袋是啥嗎?是村裏在北山窪裏麵養的羊啊!那都是村裏的財產啊!”
下麵的村民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個底透。
這村部平日裏有些閑錢就讓崔獵戶帶著幾個沒事兒幹的老人養了一大群羊,這崔獵戶養羊的本事十裏八鄉都是有名的,村裏的羊群越養越大,每年過年稻田村宰羊煮羊分羊腿,那也是村裏的大事兒。
這羊崽子多了,吃草就經常翻過山溝子去北邊的裂子莊吃。一來二去,兩個村的矛盾就大了起來。
看著那個血淋淋的羊頭,村民們一下子就想到了隔壁裂子莊的那群廢物。
裂子莊的人也不是沒想過學著稻田村一起養羊,可是沒有崔獵戶這般好手,裂子莊的羊是越養越瘦,越養越少,相形之下,這心裏自然就不平衡了。
以前倒是也發生過裂子莊的人過來偷羊的事兒,可是直接宰羊,還把崔獵戶打傷的事兒那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是不是裂子莊的王八犢子幹的!”下麵的村民一念至此,頓時咬牙切齒得喊了起來。
“不是……”沉默的崔獵戶忽然抬起了頭你,衝著台下的鄉親們哽咽道,“是山上的狼,狼才會把羊腦袋咬成這樣的!鄉親們啊,就在昨晚,俺聽到動靜就出去了,結果那狼狗子就像是河灘的螞蚱一樣撲了過來,不是俺三娃子點火點得快,俺……俺現在就不知道在哪兒了!一百多頭羊啊,都被山上的狼狗子咬死了!俺崔強子對不起大家啊!”
說著,崔獵戶又要對著村民們跪下,一旁的馬福全趕緊抱住了他,吩咐三娃子把他爹送下去,叉著腰扯著嗓子喊道:“因為這事兒!村委會決定組織人馬上山滅了這群狼狗子,大家誰願意的,報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