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兩個押獄見到西門慶慶手裏的官印, 整個人都傻了。


  西門慶慶:“盧俊義此案有疑點, 本官正欲重新再審,你們卻要暗害盧俊義性命,你們是不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不把大宋律法放在眼裏!”


  押獄對視一眼, 同時道:“大人,冤枉啊, 我等也不過是聽命行事。”


  西門慶慶望著他們二人, “聽命?你們又聽誰的命?”


  “正是此地的知府大人。”


  “對,我們也隻是接受大人的指使。”


  西門慶慶搖頭,“當真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剛從府衙過來,若是知府知曉你們要動手, 就不會直接讓我過來了。”


  “當著我的麵,還敢撒謊!”


  兩人猛地一抖。


  明明兩個人都是高大威猛的漢子,可站在西門慶慶麵前,被她指責的時候, 兩人莫名心底發虛。


  西門慶慶:“你們要知道, 在我這裏, 有意隱瞞, 罪加一等。”


  兩人思量片刻,終於老實交代了,是盧俊義的管家李固給了他們五百兩銀子,要盧俊義死在牢裏。


  一旁吐完的盧俊義冷笑一聲,“區區五百兩就能買我盧俊義的性命,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兩個押獄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西門慶慶:“你們這是當著我的麵威脅人?”


  兩人立刻搖頭, “不不不,大人,我們不是,我們沒有!”


  “這一切都是李固的錯,我們隻是一時財迷心竅,還望大人能給我們兄弟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西門慶慶挑眉,“你們兩個是兄弟。”


  腰係青鸞帶的道:“我叫蔡福,江湖人稱鐵臂膊。”


  發髻上插了一朵花的小押獄道:“我是蔡慶,人都叫我一枝花蔡慶。”


  西門慶慶微笑,“現在還真是什麽人都想要戴罪立功了,你們剛剛是謀殺!我方才聽你們所說,你們好像不是第一回 這麽幹了,那麽這些年在你們兩個的手底下究竟丟了多少條人命?”


  西門慶慶指著二人,“滾到外邊站著,一會兒再說你們二人的罪。”


  蔡福和蔡慶立刻應下,乖乖出了牢門,兩人腳步越來越快,沒一會兒就躥進了長廊。


  西門慶慶看向公孫勝。


  公孫勝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後退幾步,去追這兩兄弟了。


  西門慶慶趕走其他押獄獄卒。


  燕青爬起來,流淚跪在盧俊義麵前。


  “官人,讓你受苦了。”


  盧俊義看著燕青,神情忽晴忽陰,他撇開頭道:“我該早些信了你的話,不過,當時你也該說的更嚴重一些,用盡一切法子攔住我,不然也不至於我落到如此地步了。”


  燕青淚如雨下,“不是小乙我說的不嚴重,是官人不信小乙。”


  盧俊義歎了口氣,“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好在你找來了西門大人。”


  他艱難起身,正了正衣冠,給西門慶慶行了一禮。


  “見過西門大人。”


  燕青想要扶他,卻被盧俊義撇開了。


  西門慶慶道:“不必如此,快起來吧,你也在牢裏受苦了。”


  盧俊義:“多謝大人跑這一趟,不然,我盧俊義恐怕就真的要死在這幾個小人手裏了。”


  西門慶慶搖了搖頭,“你該謝的人是燕青,而非是我,若不是他千裏迢迢找到我,讓我來,我恐怕還不知曉此事。”


  “他為了你一路行乞到薊州。”


  盧俊義點了點頭,稱讚了一句,“也不枉我對他的多年栽培。”


  這話……


  西門慶慶暗地裏搖頭。


  燕青擦了擦眼睛,又朝西門慶慶拜了幾拜。


  西門慶慶擺了擺手,讓他快些起來。


  “有些事情我想要問清楚,這樣也好洗清盧大官人的嫌疑。”


  盧俊義:“大人您隻管問就好,此時此刻能救我的也就隻有大人您了。”


  西門慶慶:“那你將此事前因後果細細說來。”


  盧俊義提起此事,便憤怒不已,“我是被梁山的那群宵小給害了!”


  盧俊義便將自己被陷害的始末娓娓道來,基本與燕青所說無二。


  “……我被他們請上梁山以後,他們偷偷把李固給放了,我當時沒細想,現在想來,定是他們告訴李固,說我已經加入梁山了,李固此人膽小如鼠,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敢回來霸占我的府邸。”


  西門慶慶:“你上梁山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盧俊義一頓,眉毛緊皺,似乎在猶豫。


  西門慶慶並不著急,慢慢開解道:“你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盧俊義抿緊唇。


  他握了握拳頭,看向一旁的燕青。


  燕青理解道:“我去外邊等著。”


  說罷,他便朝外走去,給兩人讓出單獨說話的空間。


  陰暗的牢房裏,隻有不遠處牆壁上的燭火微微搖曳。


  盧俊義不情不願道:“實不相瞞,梁山確實有些古怪,我去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人在暗處看著我,可當我去尋的時候,卻什麽都沒發現。”


  “還有,那裏的氣氛特別古怪,每個人都很狂熱,對,是狂熱,就是那種似乎燃燒生命,讓自己精力亢奮的感覺。”


  盧俊義苦笑道:“即便我在江湖上有名望,也經曆了不少事情,可站在那裏,仍舊會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要我加入他們,帶著我參觀寨子,我卻隻想要逃離那裏。”


  西門慶慶:“就這些了嗎?你仔細想一想還有沒有什麽奇異的地方?”


  盧俊義微微闔眸,冥思苦想。


  黑暗中傳來其他牢房人的呻叫聲。


  盧俊義猛地睜開眼,“有,還有一些!”


  “那裏的貓特別多。”


  “貓?”


  盧俊義苦笑一聲,“說起來倒是顯得我窩囊,但是梁山的貓真的特別多,夜裏也叫個不停。”


  “還有……有一次我無意間路過一個屋子前,那個屋子的門被上了鎖,我透過門縫往裏望了一眼,卻發現裏麵裝飾的十分奢侈,幾乎用金粉刷滿了整個內牆,若隻看外表,絕對想不到一個草屋裏麵居然如此奢華,然後,裏麵似乎供奉著什麽,神壇上放著三個雕像,隻是雕像都被布蓋住了,我看不到。”


  越說越離奇了,如果不是西門慶慶了解一些情況,可能以為盧俊義是瘋了,在跟自己說誌怪故事呢。


  西門慶慶:“我明白了。”


  盧俊義深深看著西門慶慶,“您就這樣信了我的話?”


  西門慶慶笑了笑,“我見識多了,自然就相信了,而且,我心中也有些猜測。”


  盧俊義納頭便拜,“不愧是玉麵判官,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若是這次能安然度過,我定然重謝大人。”


  西門慶慶扶起他,“不必如此,這些都是我的分內之事,你最該感謝的人反倒是燕青,他真的是為了你多方奔走。”


  盧俊義點了點頭。


  西門慶慶見他似乎還沒放在心上,歎了口氣。


  大概盧俊義心中還有主仆之別。


  盧俊義忍不住期望地看向西門慶慶,“依大人所見,我真的可以洗清冤屈嗎?”


  “雖然牆上的詩的確是你所寫,但你不知曉內情,被人騙了,這點有燕青作證;隻是你確實沒有加入梁山這點,缺少人證……”


  盧俊義道:“我若是真加入梁山,怎麽可能還會大大咧咧回來,讓他們一下子抓住。”


  西門慶慶點頭,“但還是要有證據。”


  盧俊義試探:“那官人意欲何為?”


  西門慶慶淺淺一笑,“我打算親自前往梁山,探一探。”


  “什麽!”盧俊義上上下下打量西門慶慶一通,見她一副從來沒有習過武的樣子,臉上浮起憂心的神情。


  “大人,您三思啊,梁山裏的一幫人都是土匪,更何況那裏現在又有了鬼怪!”


  西門慶慶笑容中充滿了興奮,“這樣不是更讓人想要探究一番了嗎?”


  況且,她覺得宋江如今就躲在梁山呢。


  無論是宋江的事情,還是神明的事情,總要做個了結。


  西門慶慶:“我可以問問知府,看能不能給你換一個更好的環境呆著,你等我帶證人回來。”


  盧俊義欲言又止,但麵對著努力為自己奔走的西門慶慶,他實在說不出打消她積極的話來。


  最後,他雙膝跪地,真心實意給她叩了三個頭。


  西門大人是真的以命相搏,無論成與不成,他都難以報答這天大的恩情。


  西門慶慶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盧俊義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漸漸融入黑暗,燭光映出的影子卻無比高大。


  他突然揚聲道:“大人,我盧俊義此生沒有真心佩服過誰,但我是真的服了大人,大人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西門慶慶回眸,粲然一笑,“那還用你說,必然會的。”


  她朝他擺了擺手,腳步輕快地走在黑暗陰沉的走廊中。


  因為她心中有光明,所在走在這裏也不會怕。


  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西門慶慶瞥到一個人影正倚著牆壁,站在燭火下方。


  他一腿曲起蹬著牆麵,微微垂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間夾著一片翠綠的柳葉。


  “小乙哥。”西門慶慶含笑喚了他一聲。


  燕青下意識抬起頭,看到她,手一顫,那片柳葉從指縫間落了下去。


  他忙伸手去抓,抓了個正著。


  燕青呼出一口氣。


  他飛快地掃了她一眼,撓了撓發紅的臉頰,“大人怎麽這樣叫我?”


  西門慶慶:“大家不都是這麽喚你的嗎?”


  燕青:“可是,大人不是大家啊。”


  西門慶慶:“……”


  燕青抓抓耳朵,“我的意思是大人是特別的。”


  西門慶慶挑眉。


  燕青:“真的,在我心中大人特別的……”


  西門慶慶笑著打斷他,“別說了,越說越奇怪了。”


  燕青看著她,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像是最為澄澈的溪水。


  “怎麽了?”西門慶慶溫柔問他。


  他眨了一下眼睛,珍珠似的淚滴自然而然從眼角滑落下來,聚在他下頜處。


  西門慶慶被他的突然落淚嚇住了。


  他卻揚起嘴角,對她道:“對不起,大人,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


  他的淚水掉的更多了,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卻越擦越多。


  最終,他停住了動作,用手腕抵著眼睛,悶聲道:“我是不是害了大人,是不是因為我,大人才要去冒險,去……”


  他鼻尖紅紅,淚水從繡著豔麗花紋的手腕上滴落。


  他手腕上的紋身是一朵傾國傾城的牡丹花,從他手腕上落下的淚水就像是牡丹花上的露水,他的淚水也潤的那朵話越發嬌豔了。


  西門慶慶看著看著,突然張開雙臂,輕柔地抱住了他。


  燕青整個人都僵住了。


  “大、大人……”他能唱出繞梁聲的舌頭也打結了。


  西門慶慶輕聲道:“與你無關,我早晚都是要去的,解決盧俊義的案子隻是順便。”


  “而且,你要對我有點信心啊,怎麽說的就好像我去送死似的,我跟你說,我可有很多厲害的技術呢。”


  燕青:“哎?”


  西門慶慶握住他的手腕,笑道:“這下子可以放下手了吧,小乙哥?”


  她喊“小乙哥”的時候,聲調微微上揚,帶著一股調皮的味道。


  燕青的耳朵被這聲音揉捏了一下,慢慢變紅了。


  燕青:“抱歉,是我太脆弱了。”


  “沒有,你為我哭,我倒是很開心……”


  西門慶慶:“抱歉抱歉,我很開心有人為我哭?”


  她歪歪頭,“嗯,好像怎麽解釋都是錯的。”


  燕青咬了一下唇,“大人,我明白的。”


  他慢慢移開了手臂,就像是一朵牡丹從他眼睛上移開。


  他雙眸被淚水洗刷過,顯得越發明亮,眼睛周圍紅通通的,卻像是用朱砂勾勒過。


  他朝西門慶慶露出笑意,“我也想有一個可以為我哭的人。”


  他俯下身,溫柔地環住西門慶慶,“謝謝大人。”


  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有一個請求,請大人一定要答應小乙。”


  西門慶慶眼皮一跳,“不可以。”


  燕青無奈了,“大人知道我要求什麽嗎?”


  西門慶慶:“如果你想我帶著你上梁山,不行。”


  燕青低笑一聲,略帶鼻音的聲音顯得格外溫柔,“大人果然厲害。”


  “可是,小乙我說過,如果此案大人能幫忙,我願給大人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請讓我護送大人一路。”


  西門慶慶慢慢推開他。


  她看著他沾滿淚水的臉,他果然還在偷偷落淚。


  她真是沒看到過像他這麽喜歡流淚的男孩子。


  西門慶慶捧起他的臉頰,大拇指在他眼下輕輕滑動,抹去他的淚水。


  她認真道:“小乙哥,我隻想你當人。”


  她聲音炸響在他耳畔。


  燕青直直地盯著她,呼吸一滯。


  身上被花繡覆蓋的地方都開始漲紅,發熱,就像是他身上的花都開了。


  “咚咚——”敲牆聲響起。


  兩人同時扭頭看去。


  一個站在陰影中的人開口道:“抱歉,我是不是打攪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落淚小乙哥簡直是人間美味!


  原著中是這樣寫的——


  蔡福問道:“燕小乙哥,你做甚麽?”


  燕青跪在地上,擎著兩行眼淚告道:“節級哥哥,可憐見小人的主人盧員外吃屈官司……”


  說罷,淚如雨下,拜倒在地。


  蔡福道:“我知此事,你自去送飯把與他吃。”


  燕青拜謝了,自進牢裏去送飯。


  落淚小乙哥不好吃嗎?不好吃嗎?


  ——


  這篇文已經到了收束劇情線的時候了,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完結前會把各個股都拎出來,給大家一個買股的時間,最後的買的最多的股就是番外的男主啦,正文會無CP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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