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閻三手裏還提著西門慶慶給的蒸餅。
他眼神沉沉地注視著西門慶慶, “官人，這是何意？”
他的臉隱藏在小巷的暗影裏，雙眸沉黑一片。
西門慶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手不動聲色地放到技能按鍵上。
閻三忽的笑了, “官人不必多慮, 我並不是壞人。”
西門慶慶的背後慢慢行來一個漢子。
閻三努力吸引西門慶慶的注意力, “官人可是在懷疑我？”
他歎了口氣，“官人還真令人傷心，我難道長了一張壞人臉嗎？”
那漢子越來越近。
他站在西門慶慶身後, 舉起了手中的解腕尖刀。
西門慶慶忽然低頭笑了一聲，開口道：“我身後還有一個人, 等著動手吧？”
閻三和她身後的男人同時僵住了。
西門慶慶盯著閻三，慢慢開口道：“好人？你是嗎？”
閻三目光一沉，笑道：“原來你早就知曉我們的真實身份，不愧是玉麵判官西門慶，好厲害的眼，你成事兒在這雙厲害的眼上，壞事兒也壞在了這雙招子上。”
他瞥了一眼西門慶瘦弱無力的四肢，自信已經勝券在握, 西門慶插翅難逃。
西門慶慶：“你這是何意？”
她盯著麵前的閻三，卻用全身感官感知著背後那人的動作。
她後背涼颼颼的，冷汗粘著衣服讓她好生難受。
閻三道：“你不是能看穿誰是凶手嗎？不是能看出凶手往何處逃躥嗎？那你看看，你能看出你今日要命喪於此嗎！”
西門慶慶眼睛眯起。
他的話語很有指向性，所以說, 他是她找出的凶手？而且，她還知曉了他往何處跑，命人捉拿？
凶手還是兩個人……
西門慶慶隻覺得這兩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她神色冷淡，整個人冷靜極了。
西門慶慶開口道：“所以，你們兩個明知是錯，還要一錯再錯嗎？”
她頓了頓，緩緩道出兩人的名姓，“……石秀？楊雄？”
如果她推理的沒錯，此刻一前一後攔住她的正是殺了個回馬槍回來的二人。
她雖然從未見過兩人，但從石秀的話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公孫勝該是追上了他們，與他們打了一架，還讓他們知曉了她的存在，可是，這裏還有些說不通的地方。
西門慶慶此時才明白過來兩人是誰，但因為她一直以來的名聲和剛剛臨危不懼的神情，讓石秀和楊雄誤以為她早就對他們兩個的動向了若指掌。
石秀：“官人，我們所作所為並不一定是錯的。”
西門慶慶簡直要被氣笑了。
“殺人難不成還是對的？”
石秀：“殺奸夫□□何錯之有？”
西門慶慶：“你識沒識過字？讀沒讀過法？《宋建隆重詳定刑統》中明確寫明……”
她說到此處，石秀滿臉疑惑問道：“等等，你說的是什麽？”
西門慶慶無語片刻，“就是《宋刑統》，你該不會以為大宋官員斷案真的是想怎麽判就怎麽判吧？”
石秀輕嗤一聲，“皇帝昏聵，奸臣貪贓，下麵的官吏更是想怎麽判就是怎麽判……”
“天！”西門慶慶以手扶額，“難道我覺得石秀是個蠢貨，就能說全天下姓石的人都是蠢貨了嗎？即便有的官吏貪贓枉法，有的官吏不遵法律，並不是說所有官吏都是這樣，你一杆子打翻了一船的人難道還有理了？”
石秀：“那些官吏都是通過走後門……”
西門慶慶目光沉沉，“確實有不少這樣的人，甚至連我都可以說是走後門才能為官，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朝廷更迭，不廢科舉，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石秀一噎，立刻反駁，“那又如何！這些人不過是些隻會死讀書的秀才。”
西門慶慶：“他們寒窗苦讀，學經，學論，學策，學法，看你的表情，你該不會不知道科舉有明法科吧？”
石秀被她再三噎住。
西門慶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他們這些官吏熟讀律法，難道不比你這個連字都認不全的更能辨別如何判案嗎？”
石秀：“反正也是要將奸夫□□殺了了事的，我便代官府解決了。”
西門慶慶搖頭，“《宋刑統》對通奸男女的懲罰並不是要他們的性命，而是脊杖十五，即便通奸者是和尚罪加一等，也罪不至死，更何況你們一共殺了四人，又是以那般殘忍的方式殺害，我是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閉得上眼！睡得了覺！”
她聽到背後的楊雄呼吸急促了一陣。
西門慶慶抬起頭，直直地注視著石秀。
她一字一頓道：“你知道嗎？你們殺這幾人絕對不是什麽替天行道，也不是什麽替自己討回公道，你們就是想要殺人，還是以最殘忍的手段殺人，畜生不如！”
西門慶慶冷笑一聲：“你們不是想要上梁山嗎？不是想要朝廷詔安嗎？告訴你們，有我西門慶在的一日，你們的如意算盤就別想打的響！”
石秀呼吸一滯，他眉頭緊鎖，“果然不愧是玉麵判官，死到臨頭還不忘了分辯，看來我選在這裏堵你是對了，有你在世，也不知會壞了多少好事。”
他看向西門慶慶背後，“哥哥，還不動手嗎？”
楊雄麵露遲疑，“不，西門慶他並沒有做錯什麽，而且，他是當今世道少見的好人。”
石秀急道：“哥哥，這就是個賤人，你留他作甚！”
楊雄：“他不一樣，西門大官人不一樣。”
他看著石秀懷裏的炊餅，“你看，他不知道你身份的時候還給了你炊餅。”
石秀：“他那是便知道你我二人是誰了，這炊餅隻是她拖延時間的計謀罷了。”
楊雄還在猶豫。
石秀扔掉手裏的炊餅，從懷裏抽出尖刀。
西門慶慶看著白白胖胖的炊餅掉落在地上，滾上了一層灰。
她深吸一口氣，發揮了自己單身多年的手速，趕在石秀的尖刀刺中她之前，點擊跳躍技能。
【使用跳躍技能，請投擲骰子。】
【骰子正在投擲中……】
【恭喜，您投擲出了9，技能使用成功，90的魅惑成功不了，23的跳躍倒是成功了，看來您還是選擇不要臉為好。】
西門慶慶：“……”
見了鬼的骰子係統，整天除了奚落她就沒有半點用處，要你何用！
這樣想著，西門慶慶就見自己像是突然神功附體，在石秀尖刀刺來前，就猛地往上一躥，徑直跳了十米高。
啊啊啊啊！
太高了啊！
而後，她開始下落，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速度越來越快。
可惡的骰子係統隻管跳不管落，她沒死在石秀的刀手裏，倒是死在了自己的跳躍上，那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此命休已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躥過來，她後背和腿下似乎撞上了什麽。
有些疼，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西門慶慶忙看向接住自己的好心人，隻見那人形容落魄，首如飛蓬，臉上還髒兮兮的，活像個乞兒。
西門慶慶：“不知閣下是丐幫幾袋長老？”
乞兒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黑乎乎的臉上笑得隻剩下白花花的牙齒。
他抱著她，落在牆頭上。
西門慶慶趕緊往下方看去。
楊雄和石秀二人都在仰著頭看她，似乎被剛才那一幕驚呆了。
西門慶慶從乞兒的懷裏跳出來，對下方的兩人道：“你們兩個為何要殺我？”
石秀：“你故意派人來捉拿我們，我們自然要殺你。”
西門慶慶站累了，不顧形象地在牆頭盤腿大坐。
她冷冰冰注視著石秀，“沒這麽簡單，你又怎麽知道我在薊州？知曉我長的什麽模樣？”
石秀：“自然是你那條好狗說的。”
西門慶慶神色更冷了。
楊雄下意識拉扯了一下石秀，讓他不要再說。
楊雄開口道：“你……全都知道了？”
西門慶慶：“如果你說的是有人讓你們兩個來殺我，還要把泄露我行蹤的罪名推到我同伴身上的話，是，沒錯，我知道了。”
“我相信他不會向你們泄露我的行蹤，也不會告訴你我的模樣。”
楊雄苦笑，“果然不愧是玉麵判官。”
西門慶慶：“不用恭維，我也不想跟你們兩個畜生不如的家夥交流，但有些事情我還要問清楚。”
石秀脾氣衝道：“你不是能猜嗎？那你猜啊，猜那個支使我們殺你的人是誰！”
西門慶慶：“能說動你們重新回來，此人必定在你們心中有極大威望，不是神明，就是宋江了。”
石秀一怔。
“看來我……”
西門慶慶話音未落，石秀手猛地一擲，將尖刀衝著西門慶慶的麵門投擲過去。
西門慶慶急忙要閃，旁邊那個乞兒動作更快，他操起齊眉棒，猛地打向飛來的尖刀。
“噗”的一聲響，尖刀刺入木棒中。
西門慶慶舒了半口氣。
“啊！”牆下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西門慶慶忙向下望去，隻見一個道人一腳踩在石秀的後背上，銅劍刺入他的肩胛骨中。
“公孫勝！”西門慶慶厲聲喝道。
公孫勝身形頓了頓，他鬆開腳，抽出劍，玩了個花，甩掉劍鋒上的血跡，然後，他一腳將石秀踹到牆上。
他扭過頭，隻看了西門慶慶一眼。
西門慶慶卻被他這一眼定住了。
他臉色發白，眼角微紅，雙目黑沉沉一片，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入了魔。
他收回目光，猛地襲向楊雄。
楊雄下意識抽刀阻擋，與他打在了一處。
楊雄的武力不弱，邊打邊衝，似乎要去救石秀。
公孫勝長袖一展，猛地用兩指從袖中夾出一枚土黃色的符。
他手指一抖，對著符念了一聲“去！”
那個符突然爆裂開，揚起白色的塵霧，遮住了楊雄的視線。
公孫勝背身，銅劍一撩，反手刺入塵霧中。
塵霧中發出一聲悶哼。
公孫勝背對著那片霧氣，沒有回頭，銅劍尚未收回。
漸漸地，凝結的血珠從霧氣那頭沿著劍身滑過來，“滴答”“滴答”砸在地麵上。
公孫勝這才猛地一揚手，抽回銅劍。
射出的血珠迸濺在牆麵上，潑灑出一道朱砂點點的弧線。
他緩緩垂下手，劍尖點地。
“嘭——”重物落地聲。
他身後的霧氣漸漸散開。
被刺傷的楊雄仰麵倒在地上，雖然睜著眼睛，卻無力起身。
西門慶慶盯著眼前這一幕，握緊手掌。
身旁的乞兒“哇”的一聲，不住拍掌，“這位壯士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公孫勝沒有理會他。
西門慶慶歎了口氣，對乞兒道：“你有辦法從牆上跳下去嗎？”
乞兒：“跳下去不就行了嗎？”
他眨了一下眼睛，笑起來，“原來你害怕，那我抱著你下去吧。”
他頗為灑脫地將西門慶慶打橫抱起，帶著她一同從高牆上躍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4-13 23:57:25~2020-04-15 00:15: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讓逆子寄居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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