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吵鬧聲, 下雨聲,水流聲。


  所有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一把銼刀不停地折磨著西門慶慶的耳朵。


  偏偏她還無法打斷這種折磨。


  她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處等待爆發的火山, 血管裏流淌的是岩漿, 她灼熱難熬, 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


  爆發吧……


  西門慶慶想要掙脫束縛, 直接爆發,卻在此時,雙手被涼涼的什麽捉住了。


  冰冰涼涼的, 像冰,又像冷玉。


  她閉著眼睛, 默不作聲地將禁錮自己的東西摸了個來回,發現還有些滑,在冰玉似的殼子下麵隱隱有什麽在跳動著。


  好涼,好舒服。


  她狠狠一拽,將這塊冰玉扯到身上。


  這塊冰玉像是自己長了手腳,在拚命地逃離。


  她怎麽可能會讓他逃離啊。


  讓冰玉乖乖的……對……乖乖的……


  西門慶慶用早已燒成糊的腦子思索了一下,下意識使用了讓對象永遠也拒絕不了的技能。


  來吧,小寶貝!


  使用魅惑技能!

  西門慶慶眼下根本睜不開眼, 也要強迫自己睜開眼。


  她直勾勾盯著麵前的一團影子,待感覺到魅惑技能又開始發動,這才有氣無力閉上了眼。


  她沒有察覺自己到底投骰子到底透出個什麽數字,甚至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同一時間,蹲在門口的穆春哭唧唧道:“哥, 我能進去了嗎?下雨了,門口好冷啊。”


  他一連問了好幾遍都沒有得到哥哥的回答。


  穆春稍稍側身,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他哥正死死抱著那個玉麵判官不放,還一臉抱著金坨坨傻了吧唧的模樣。


  他哥……瘋了吧?


  穆春保持蹲著姿勢,慢悠悠移動過去。


  可直到他走到穆弘身邊,穆弘都沒有半點反應,就是一個勁兒的傻樂。


  穆春看著自己哥哥,又望望西門慶慶,突然一陣吃味兒,他才是正經弟弟,自家哥哥那麽護著別人家弟弟做什麽啊!


  穆春伸手就要去推西門慶慶,卻被穆弘捉了個正著。


  穆弘瞪著穆春,“你做什麽?離她遠一點!”


  穆春:“哥,你過分了啊,我才是你弟弟!”


  穆弘一臉瞧“傻子”的表情瞧著他,“誰說不是了嗎?”


  穆春:“可你幹嘛這麽照顧他啊,他是咱祖宗嗎?”


  穆弘臉一紅,反駁道:“關你屁事,快去門口蹲著,看有沒有別人。”


  兩人順著潯陽江一路奔波到江州。


  下了船後,兩人沒找到張順,老天又下起了雨,他們便隻好先找個棲身之所。


  偏生他們身上沒帶錢,便隻好在入夜的時候,偷偷翻牆,進入城隍廟,躲在大殿裏。


  穆弘怕晚上有人巡夜,便讓穆春蹲在門口,一旦有異狀就通知他。


  他則抱著西門慶慶坐在蒲團上,還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西門慶慶多裹了幾層。


  穆春聽了穆弘的話,撇嘴,直接拿了貢品裏的一個果子吃。


  “哥,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不對啊,傳說西門慶會妖法,你該不會是被他魘到了吧?”


  穆弘伸出腿,踹了他一腳,“別廢話,去找個廚房,看有沒有其他熱乎的吃食。”


  穆春眼睛一亮,心想:哥哥果然沒有忘記自己,還記得吩咐自己去找吃的。


  穆弘:“把吃食帶回來,最後再找找,看有沒有藥,小官人似乎掉進水裏受涼了,身上燙的厲害。”


  穆春:“……”


  合著你還是為了他。


  穆春不幹了,“哥,你難道就沒想到我被人抓到怎麽辦了吧?再說了,我也餓啊,我劃了一路的船。”


  穆弘沒好氣道:“你皮糙肉厚的,有什麽打緊。”


  穆春簡直要哭了。


  哥,你偏心沒邊兒了啊!


  穆春腹誹一通,還是聽從穆弘的話,偷偷去了找熱乎的吃食了。


  穆弘看著懷裏的西門慶慶,忍不住低聲道:“你可快點好起來吧,要不然我非得愧疚死。”


  愧疚?


  穆弘茫然地看著大殿裏的神像,他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情感的?

  ……


  好在西門慶慶的抵抗裏還是有的,一晚上過去,她的燒總算是退下去了。


  穆弘用穆春找到的溫水沾濕她的唇。


  穆春簡直沒眼看了,直接蹲到門口去了。


  穆春:“哥,咱們不能再在這裏待了,快點出去吧,一會兒別被人抓住了。”


  穆弘隻得背起西門慶慶,跟穆春一道從牆上又翻了出去。


  率先爬上牆頭的穆春本來想幫哥哥一把,讓他先把西門慶遞給自己,誰料到,他剛一做出動作,穆弘就像是要被搶走什麽東西似的,帶著西門慶慶連退幾步。


  穆春:“……”


  隨後,穆弘反應過來,他輕咳一聲,“不用弟弟你費心了,我自己來吧。”


  穆春哼了一聲。


  要是沒有昨天那一遭,我說不定還真就信了。


  穆弘背著西門慶慶小心翼翼地爬過牆,就像是背了一個大寶貝。


  穆春問穆弘:“咱們接下來去哪裏?”


  穆弘側過頭,看著尚未醒過來的西門慶慶,開口道:“去找張順,得讓他先借點錢。”


  穆春以為他終於從對西門慶的著迷中掙紮出來,打算考慮一下兩人的眼下的問題。


  “……不能讓小官人怎麽風餐露宿的。”


  穆春:“……”


  得,又是西門慶!

  穆春不滿嘟囔:“他該不會才是你的親弟弟,而我是撿來的吧?”


  “胡說八道!”穆弘十分惱怒,“她生的那樣好,怎麽可能跟我有血緣關係。”


  穆春:“……哥,你有沒有良心啊!”


  再說了,有你這麽說自己的嘛!

  ……


  兩人一路跑來江邊,雨又下了起來。


  穆弘的衣服本就披在西門慶慶的身上,眼下,他又威脅穆春將衣服脫下來,給西門慶慶遮在頭上。


  穆春攥著衣領,無語道:“憑什麽啊!我又不欠他的,要我說,你幹嘛要帶著什麽一個金貴的官人啊,幹脆把他扔了算了。”


  穆弘怒瞪他,“你敢!”


  穆春嘟著嘴,煩躁道:“他到底給你下了什麽**湯,讓你這般護著他?”


  迫於哥哥的淫威,穆春隻得不情不願地脫下衣衫,兜頭罩在了西門慶慶的頭頂。


  他放衣服的時候,見一滴雨水落到她蒼白的臉頰上,而後順著臉頰慢慢滑下。像是一滴淚流落。


  他不由得看的出神,被穆弘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他慌張後退一步,白了臉。


  穆弘沒空管他,他問碼頭邊的船上的人,“張順在嗎?”


  船上的人說張順來時不定,他要買魚就乖乖等著。


  穆弘急的冒火,哪能等著啊。


  他跳上漁船,徑直鑽進那棚子裏。


  漁夫要趕他下船,他豈是能讓人隨便欺負的主?直接便跟人打鬥起來。


  穆春見自己哥哥受欺負,也忍不住直接撲了上去。


  眾人在雨中打作一團,岸邊的幾艘船隻也時不時被撞到,在江上搖搖晃晃。


  西門慶慶覺得自己像是在一朵雲上飄著,一會兒東邊顛顛,一會兒西邊晃晃,再過一會兒這朵雲居然擰身一擠,自顧自下起雨來。


  她慢悠悠睜開眼,入目所見是個亂七八糟的船篷,隱隱約約有魚腥味兒從身下傳來。


  “吧嗒”一聲,破船篷樓下的雨水堪堪砸在她的臉上。


  她伸手摸摸,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西門慶慶扶著額頭,慢慢坐起身。


  她想清楚自己都幹了什麽事兒後,“唔”的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


  好在她及時補救,讓那人沒有泄露自己的秘密。


  西門慶慶揉了揉臉頰,心裏打定主意回頭再給穆弘多上一層保險,讓他不要亂說話。


  可眼下,她又在何處?

  她從船尾探出頭,隻見一片茫茫江水,遠處水霧彌漫,天與江幾乎在這濃霧中融為一體。


  這條江便是潯陽江吧?

  所以,他們還在潯陽江沿岸,隻是不知道與揭陽鎮有多遠了。


  她頭上的發髻鬆鬆垮垮。


  西門慶慶隻得坐在船篷外沿,照著江水裏的倒影,扯下布巾,任由三千青絲滑落。


  眼下小雨紛紛,把江麵敲出無數珍珠似的泡泡,哪裏還能看得清倒影。


  西門慶慶隻覺得自己的運氣委實糟糕透了。


  她將暗紅的頭巾叼在嘴裏,兩隻手拂到後腦勺處,將青絲一點點挽起。


  她一邊挽著,一邊低垂眼睫,暗想今後該如何動作。


  這時,她忽聞一陣水花聲。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水麵,卻見一道銀白亮光從江麵翻出,如同銀色的飛魚一般。


  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些。


  原來這抹銀白並非出自魚身,而是一銀雪似的肌膚。


  但見江中那人一個翻身,輕巧地浮在水麵上,露出一張潔白的臉,他頭上裹著青紗巾,一雙墨色的眼睛直直朝她望來。


  西門慶慶被這目光一攝,手一鬆,原本盤好的發絲逶迤墜落,烏雲似的蓬鬆柔軟地堆在她的肩上胸前。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江中那人皺眉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我船上?”


  西門慶慶撩開礙事的青絲,拿下嘴裏的頭巾,含笑道:“這位兄弟,我是在這裏避雨,抱歉,我這就離開。”


  她轉身欲走。


  “哎。”那人卻叫住了她。


  西門慶慶回眸。


  那人已經跳上了船。


  他周身宛若酥團滾雪,白的耀眼,手腳細長,身子柔軟靈活。


  西門慶慶目光下視,隻見他穿著一條白絹水褌兒,紮起來後簡直比現代的三角內褲還要顯得暴露,尤其是白絹浸濕後,正如同第二層肌膚一般黏在他的身上,顯露出他不小的資本,那白絹纖維中更是隱隱透出些許肉粉色。


  西門慶慶趕緊移開視線,輕咳一聲,“不知這位兄弟還有何事?”


  那人頓了頓,開口道:“你先把頭發紮好吧。”


  西門慶慶側過身子,挽起頭發。


  她細長柔軟的手指插入青絲中,慢慢順下,又將發絲一點點挽到頭上。


  隨著她低頭綰發的動作,一截白皙細膩的肌膚映入那人視線。


  她脖頸細長優美,彎下時猶如鵝之頸項,一縷她不小心漏掉的青絲蜿蜒在上麵。


  他深吸一口氣,卻吸了滿腹她的香氣。


  那香氣隨著濕潤的水汽一同入了他的肺腑,就像是粘在了上麵,讓人怪難受的。


  他不自在地活動一下。


  西門慶慶斜眼一瞟,隻見他水褌兒裏那物慢慢脹起。


  西門慶慶:“……”


  這人都在想些什麽啊!簡直禽獸!

  西門慶慶三下五除二將頭發係好,立刻拱起身子,要出船篷。


  “算了,你願意在這裏躲雨便坐著吧。”


  他雙手掐在腰間,雪練似的身上滾落一顆顆銀珠。


  他隨意地甩甩頭發,拉伸了一下健壯的手臂,側身問:“外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你才聽到啊。


  西門慶慶無奈道:“外邊有人打起來了,你最好去看看,那人你還認得。”


  他認真看了她一眼。


  她卻仰頭看棚頂。


  “哦。”他好像對自己手下人挨揍並不關心,“那你叫什麽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張順“麵如傅粉體如酥”“酥團結就肌膚”“汗流遍體迸真珠”


  總之就是白!

  他下水時還穿著水褌兒,我研究了一下這水褌兒,尤其紮起來下水,大概有點像兜襠布挽起來形成三角的那種……水滸的尺度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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