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吳用呼吸一滯。
若他都記得昨晚的事情, 是不是就是說他昨晚並沒有醉，他是裝醉，還跟自己這般親密, 是不是……他對自己其實……
西門慶慶皺了皺眉, 探出兩根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確實喝的比較多, 但影影乎乎記得你對我說過你要帶我去見戴宗。”
西門慶慶放下手, 疑惑地盯著吳用：“難道是我聽錯了？”
吳用：“哦，沒聽錯。”
西門慶慶見他一臉失落，更加好奇了, “我真的沒記錯？”
吳用艱難笑了笑，“官人真是……該記得的都記得。”
不該記得的卻一丁點兒都不剩。
西門慶慶笑眯眯道：“我的記性一向很好, 連喝醉酒都沒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呢。”
“重要的事情？”吳用笑了一聲，“官人對戴宗還真是看重。”
西門慶慶：“我看重的是他犯下的錯，這人明知道我有怎樣的名聲，還敢如此拖延，可見是個膽大、不服管教的。”
她與吳用邊走邊說，還讓其他人不必跟著。
其他人隻能眼睜睜地目送兩人離開。
……
新年都穿著新衣，西門慶慶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新衣，這樣鮮豔的顏色非但沒有將她整個壓下, 反倒更襯得她唇紅齒白，麵如桃花，活脫脫是個能勾引小娘子春心萌動的風流小官人。
吳用也忍不住時不時看上她一眼，差點跟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撞上。
西門慶慶低笑道：“你好好看路吧，這裏搭了不少彩棚, 撞到人還好，你若是不小心撞到杆子上，把人家的彩棚撞塌了可怎麽辦？”
吳用摸了摸鼻子，小聲反駁：“我平素不是這般莽撞的。”
西門慶慶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吳用一時有些泄氣。
好像自己不成熟、不理性的一麵總會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看到。
西門慶慶手裏拎著扇子，在街上慢悠悠走著，隨意看看搭起的彩棚。
過年期間，官府會開放關撲，讓民眾盡情玩樂，這一時間街上關撲的彩棚幾乎連成一片，連綿不絕。
所謂的關撲就是一種□□性質的遊戲，靠約定好的方式賭輸贏，玩家若是贏了，便可以將提前準備好的彩頭拿走。
西門慶慶一家家看過去，那些彩頭就放在架子上，有簪子、珠寶、衣服、扇子……實在五花八門。
彩棚裏還彌漫著濃鬱的香氣，不知道是哪個莊家不小心打翻了作為彩頭的香粉。
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即便吳用一直注視著西門慶慶，可兩人走著走著，還是走散了。
胭脂味兒，香粉味兒，鮮花味兒，濃鬱的香氣混雜在一起。
彩棚頂部還垂下來七色的彩條，不少彩條上還寫著詩句，這大概又是哪家的□□方式。
西門慶慶撩開長長的彩條。
她的視線被攤位上的一個貓臉麵具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個白色的貓臉麵具，那貓臉發腮，卻顯得白白胖胖，可愛極了。
西門慶慶想要這個麵具。
老板卻道：“這不賣，這是作為關撲的彩頭。”
西門慶慶實在不想進行關撲，這關撲遊戲說的好聽，其實也不過是古代賭博的一種，歐氣十足的人能贏來宅邸、妻妾和奴仆，輸的人自然是傾家蕩產。
此時所有東西幾乎都可以拿來進行關撲，有些人輸紅了眼，舍了妻、子還不夠，甚至能把自己當作奴仆輸出去。
往常官府都是禁止這種賭博行為的，隻有過年這幾天放開。
西門慶慶不肯關撲，多給了老板一些錢。
老板雖然可惜沒法痛宰西門慶慶這隻肥羊，但西門慶慶給予的錢已經超出這個麵具好幾倍，他也不賠。
“行吧，行吧，既然您喜歡，那就賣給您吧，唉，您也真是奇怪，您要進行關撲的話，說不定一分錢也不花，也能把這麵具帶走呢。”
西門慶慶才不聽他忽悠。
博弈是一門學問，可惜她學藝不精，還運氣極差，才不會明知是坑還往裏麵跳。
西門慶慶拿了貓臉麵具，帶在臉上，優哉遊哉地四處閑逛。
好在人群中也有不少帶著麵具的玩兒的少年，她也不算太突兀。
走了幾家攤子後，西門慶慶還是沒有找到吳用。
她停住腳步，隨意歇歇腳，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一把好看的扇子。
攤主眼尖地瞅到西門慶慶那一身富裕的打扮，立刻道：“小官人要來玩一把嗎？”
西門慶慶：“你這扇子多少錢能賣？”
攤主堅決不賣，“這是從海外泊來的扇子，咱們大宋可是很難能看見的。”
西門慶慶：“我可以出市場價的五倍。”
攤主還是搖頭不肯，非要西門慶慶賭一把。
沒法子，她看上了這把漂亮的扇子，隻好應下了。
……
這家彩棚的關撲玩法是用一個圓盤，畫了魚鳥禽獸，分出好多個小格子，長的不過小指寬，短的隻有一枚豆子的大小。
攤主遞給西門慶慶一根尾端係著五色羽毛的針。
攤主道：“你射中了哪個，就給你對應的禮物，射中越小的格子，禮物越好。”
這不就像現代遊戲裏的扔飛鏢射中飛盤和用□□打氣球的合體玩法嘛。
西門慶慶琢磨了一番，問他：“如果要得到那把扇子要射中哪個格子？”
攤主嘿嘿一笑，指著隻有圓盤上隻有一枚豆子大小的空間道：“射中這裏就可以了。”
西門慶慶：“……”
你開玩笑呢！
她端詳了一下針尖兒，又看了看那一眯眯的距離。
“好吧，那就試一試。”
她多買了幾根針，像是繡花似的捏著針比量。
“走你！”
她扔出針。
然而，攤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枚針射到哪裏去了。
西門慶慶：“……”
她又射了一次，這次若不是攤主跑得快，就被射中肚子裏。
攤主躲的遠遠的，“小官人，你倒是看準了扔啊。”
西門慶慶：“抱歉，抱歉，我這次一定行。”
她眯起一隻眼睛，曲起手臂，捏著針，比量來比量去，猛地一擲。
那跟針不知怎麽奔著上麵走了，竟一頭紮在了彩棚上。
攤主：“……”
西門慶慶：“咳咳咳，意外，意外。”
攤主：“嗬嗬。”
西門慶慶把自己買的那二十根針射的就隻剩下手裏的一根了。
攤主抹了一把臉，語重心長長道：“我每年都在這裏擺攤子，就從來沒見過你連續二十把都能一針不中的，哪怕是閉著眼睛射，也至少能射中個啊，人家小娘子都比你強了。”
西門慶慶：“此言差矣，這不是還剩最後一根針沒射嘛。”
攤主：“得，我再送你十根針，你慢慢射。”
西門慶慶：“你看我手裏這根，必中。”
攤主躲的遠遠的，還用一個鬥笠擋在臉前，好像生怕被西門慶慶誤傷了。
西門慶慶氣沉丹田，兩腳分立，她眯起眼睛，盯著那黃豆大小的空隙。
“這次一定能行！這次一定能行！”
她低聲安慰自己兩句，正要投擲出去，身後卻突然探來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身後那人道：“順著我的力道射。”
死馬當作活馬醫。
西門慶慶低低應了一聲。
那人握住她小小的手掌，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按住她捏針的手。
西門慶慶職業病發作，忍不住細細觀察這個手掌。
他掌心有繭子，指腹也有不少繭子，可見是擅長兵器和暗器的。
那人捏緊西門慶慶的手，似乎在提醒她不要走神。
他微微縮手，帶著西門慶慶的手後仰，然後手腕一抖，猛地往前一擲。
西門慶慶順勢放手。
隻是一瞬，那根針就陷進圓盤中，正正好紮在黃豆大小的位置上。
“中了？真的中了！”
西門慶慶驚呼一聲，立刻回頭。
卻不防貓臉麵具纏在了彩棚上垂下的彩繩上，她微微使勁兒，係著麵具的繩子鬆開，麵具糾纏著彩繩落下。
那人快速伸手，替她接住了麵具。
他抬頭看向她，“官……”
隻說了一個字，他便驟然失聲。
翩翩搖晃的彩繩後，一道豔麗的身影亭亭而立，嬌嫩的麵容掩在其後。
風從彩棚下吹過，吹得彩繩微微搖擺不停，這些彩繩下麵係著銅鈴，被這樣一吹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正抬起頭，看向彩繩與彩棚相接的地方。
眸光盈盈如水，專注又明亮。
似乎覺察到他的目光，她慢慢垂下頭，向他看來。
彩棚的棚頂有一處狹小的破洞，一束陽光偷偷從這裏塞了進來，被撚的細細的，像是一道明亮的彩繩。
她低下頭時，這道斜斜插來的彩繩從她的嘴角朝眼角掠去，就像是女子新嫁時，為女子開麵的彩繩。
她垂眸往向正半蹲著撿麵具的他。
那束光纏住了她的睫毛。
她睫毛抖動，清澈的眼眸倒映著他的身影。
她朝他明媚一笑。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彩棚內馥鬱醉人的香氣逼得他口幹舌燥。
風又一陣吹來。
“叮鈴——叮鈴——”
搖動的彩繩時不時觸及她的臉龐。
她伸手撩開彩繩，長長的紅袖糾纏著七彩的繩子。
紅袖遮住了她半邊臉頰，卻越發顯得另外半邊豔麗動人。
“多謝。”
她伸手去拿他手裏的貓臉麵具。
他捏了一下麵具，竟一時忘記鬆手。
她挑眉，望向他。
他一陣局促，猛地撒開了手。
她將貓臉麵具重新扣在臉上，隻露出一雙明媚的雙眸。
雙眸含笑，如浮著桃花的春水。
她朝他微微點頭示意，一抖紅袖，撩開彩繩離開了。
被她撩開的彩繩“叮鈴”一聲，抽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低頭看了看，再抬頭，那個紅衣身影徹底消失在濃鬱繁複的香氣中。
彩繩搖動，鈴聲叮鈴，香氣依舊在撩動。
他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不由得一陣悵惋。
他甚至不由得懷疑起來——剛才那一幕是真的出現過嗎？
“既然那位小官人不要，這個彩頭就是你的了。”
攤主連忙將之前送給西門慶慶的幾根針收起來，將扇子取下來遞給他。
他摸著手裏精致的扇子，問攤主：“剛才那人是誰？”
攤主聳肩，“不知道是誰家的漂亮小官人呢。”
小官人……
他更加悵惋了。
攤主打量著這個男子的狼腰猿臂，生怕他想不開，在這裏玩起關撲，忙道：“我剛才就見他在這裏打轉，許是還要去別的彩棚看看，不如你去別的彩棚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他。”
他失神笑了笑，“我找他作何？萍水相逢……”
這樣說著，他卻循著西門慶慶之前離開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攥緊手裏的扇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袖子裏原來藏暗器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一見西門誤終身，新人物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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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3-20 23:59:43~2020-03-21 23:59: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個調皮的小孩兒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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