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外麵日頭明晃晃, 屋內有人嗝嗝嗝。
西門慶慶看他嗝了良久也沒有消停下來的趨勢，無奈道：“你要說什麽？緩一緩再說吧。”
打嗝的人用力錘了錘胸口，勉強能說出話來, 卻還是時不時蹦出一個嗝來。
他瞪著西門慶慶, 又連忙垂眸, “你是誰？嗝！偏偏……嗝, 與我過不去？”
宋清突破眾人，攔在西門慶慶麵前，“胡說八道, 明明是你們在欺負西門官人！”
“哈？嗝！”
武鬆也撥開眾人走了過來，指著桌子上被砸的亂七八糟的菜道：“我們比你來得早, 也要了酒肉，可店主人說沒有，等你來了就馬不停蹄又上好酒，又上好肉了，你跟店主人是要合夥欺負我們嗎？”
那人挑眉，看了西門慶慶的臉一眼，拉長了聲音責問店主人：“這是怎麽回事兒！”
店主人在剛才眾人打成一團的時候就嚇懵了，臉上也不知道被誰糊了好幾拳, 眼睛變成了熊貓眼。
他哀哀切切道：“這是給您提前預備好的，哪裏能隨便給別人啊。”
店主人與這人是老相識，隻能扒緊他，希望能救一救自己。
西門慶慶歎了口氣，“你敢說你廚房裏再沒有了嗎？你不過是看我們穿著打扮不像是有錢人模樣, 故意欺瞞罷了。”
店主人瑟縮一下，眼神遊移，一副被西門慶慶道破心思的模樣。
那人：“喂！嗝！就算是他不賣給你們又怎麽樣？嗝！”
西門慶慶：“倒也無事，我隻是見不慣有人欺負人罷了。”
“誰……嗝！欺負誰啊！明明是你們嗝！先動的手！”
西門慶慶看向宋清。
宋清飛快搖頭，“怎麽可能會是我先動的手，我知曉官人的忌諱，又是戴罪之身，怎麽可能會犯錯？”
“是他家下人隨意推搡我，我一時不察，撞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他們以為我是故意的便動起手來！”
那男人怒瞪向自家下人，“是這樣嗎？嗯？”
他脾氣不算好，下人們都戰戰兢兢，此時沒有一人敢說話。
他冷哼一聲，重新看向西門慶慶，囂張道：“那又如何嗝，就、就是欺負你們了！”
真他娘奇了怪了，跟別人說話都沒事，隻要一跟這官人說話，他就不停打嗝。
西門慶慶皺了皺眉，“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他揚了揚手，“江湖上人稱獨火星孔嗝……亮的便是在下了。”
西門慶慶：“哦，原來是孔嗝亮，這名字倒是別致！”
孔亮的臉都要氣青了，“你……你……你……嗝！嗝！”
草，看著這張漂亮臉蛋，他的嗝又止不住了！
柴進聽罷，突然道：“孔亮？可是孔家莊孔氏兄弟之一？”
孔亮：“算你有眼力。”
西門慶慶用扇子點了點手掌，“孔氏兄弟，孔明，孔亮，我要找的便是你們。”
孔亮轉過臉，盡量不去看她，“何意？”
西門慶慶：“宋江可還在你們孔家莊？”
孔亮頓了頓，回答道：“誰是宋江？”
西門慶慶冷笑一聲，從桌子上跳下來。
宋清連忙扶了她一把。
西門慶慶將濕漉漉的發絲摸到腦後，“別裝了，你剛才停頓一瞬，呼吸急促，明顯就是對宋江這個名字有印象。”
她死死注視著孔亮，一步步接近，“你非但對這個名字有印象，還知曉他犯的罪，你在有意為他遮掩。”
孔亮猛地扭過頭，“你……”
他這麽一轉過頭，正對上西門慶慶近在咫尺的雙眸。
他雙唇一張一合，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
“嗝……嗝……嗝！”
他捂著自己的嘴，雙肩還是一抖一抖地打嗝。
西門慶慶微笑，“無話可說了吧？”
“我嗝！”
孔亮一臉煩躁，“你嗝……對我做了嗝……什麽！”
西門慶慶：“你還是先老老實實交代，宋江可還在孔家莊？”
孔亮：“不在了，不在了，早就不在了，你來晚了。”
武鬆道：“官人休要被他騙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孔亮：“你這廝……”
他轉向武鬆正要痛罵一番，卻見西門慶慶橫插一腳，重新堵到他的眼前。
孔亮忙扭過頭，不去看他，“你做什麽！”
西門慶慶摸摸下巴，“奇怪了，我把你怎麽了嗎？你為什麽不敢看我？”
孔亮咬牙切齒，“你還有臉說啊。”
“反正你們口中說的那個叫宋江早就走了，我不了解他去哪裏，我和哥哥也不過是因為他的名望才招待了他一場。”
西門慶慶目光閃了閃，“真是如此？”
孔亮：“我難道還會騙人不成？”
西門慶慶心裏輕笑一聲，隻怕你不僅想要騙人，還想要對我做點什麽呢，你對我的惡意可有點大。
西門慶慶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抱歉了。”
她退開一步。
孔亮帶人準備離開。
在快要踏出這家酒店的時候，他不知出於什麽心理，竟又回頭望了她一眼。
“嗝！”
哼，還不如不看！
孔亮甩頭就走。
“官人？”武鬆等人不明白西門慶慶為何就這麽容易放走了他們。
西門慶慶含笑擺了擺手，“我自有計劃。”
武鬆上下看了西門慶慶一眼，“讓官人如此狼狽，該讓他們付出點代價。”
柴進：“孔亮便是我們要找的人之一，他們說宋江已經離開，那我便不知他又往何處去了。”
西門慶慶剛要說什麽，眼前突然一黑。
原來是花榮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塊方巾，直接蒙在了她的頭上，遮蔽了她的視線。
他大手按在她的腦袋上，搓了搓她的腦袋。
“花榮！”
花榮笑了笑，繼續用兩手搓揉，終於將她的頭發擦了個半幹。
他低頭，輕聲道：“弟弟，你現在身上可都是美酒的香氣，讓人聞著就醉了。”
西門慶慶用扇子抵著他的額頭，將他往外推了推。
花榮粲然一笑，“你們也不用再問，東樓心中有溝壑，他應該已經有了計劃。”
西門慶慶含笑點頭，“不錯，一會兒我便告訴你們我的計劃。”
說完，她找到正躲在櫃台後瑟瑟發抖的店老板。
她將他提溜起來的時候，店老板還慌張道：“別打我，我知道錯了。”
西門慶慶歎了口氣，“抱歉，讓你卷入這場無妄之災。”
她掏出一些金子，“這是你的醫療費和這裏的賠償。”
店老板瞪大眼睛。
往來行走的有不少厲害人物，也時常在店裏發生爭執，可哪裏還會有人來賠償他啊。
店老板一把攥住金子，在嘴裏搖咬了咬。
“真……真的……”
西門慶慶：“隻是一些金子而已，我也沒有必要用假的來糊弄你，你看，我不是拿不出錢的人吧？”
“店老板，以後也莫要用外表評判一個人了。”
店老板頂著被揍開了花的臉，“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您可真是個好人。”
西門慶慶：“哦？那位孔亮和他兄長不算是好人嗎？”
店老板撇嘴。
西門慶慶含笑又放上去一錠金子。
店老板眼睛一亮，立刻納入懷中，“唉，其實我也知道剛才揍我的其實是孔亮手下的漢子，與官人等人無關，這孔亮慣來急性，好與人好勇鬥狠，你得罪了他，可糟糕了。”
“怎麽說？”
“強龍不壓地頭蛇，此地的地頭蛇正是這孔家兩兄弟。”
店老板便將兩兄弟狠鬥的事情說出兩件來。
“也不是沒有鬧過命案，但因為是小地方，受罪的又是窮苦人家的村漢，他們給些銀子便打發了。”
西門慶慶：“原來是一雙村頭惡霸。”
店老板苦笑一聲。
西門慶慶了解情況後，便招呼幾人離開，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安排了一番。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孔亮帶著莊子裏的村漢離開，卻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那個長得像個小娘子似的男人是不是會什麽妖法，才讓自己一見她就打嗝，實在大失麵子！
孔亮猛地刹住了腳，回頭道：“不行，我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你們！”
孔亮指了指幾個人，要他們偷偷把西門慶慶擄過來。
那幾個村漢瑟縮道：“可是，他站在桌子上的時候說自己是官呢。”
“官？”
他當時光顧著看那人的臉和打嗝去了，根本忘了他都說了些什麽。
孔亮想了想，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官就官，有什麽可怕的，看她那瘦瘦小小，又風塵仆仆的模樣，估計也就是哪裏新上任的小吏，不用怕！”
孔亮掐著腰，露出壞笑，“再說了，我請他去孔家莊作客還不行嗎？”
他手下的幾個人不敢違逆他，便按照他說的話去做了。
……
馬車停在樹下，眾人坐在石頭上休息，西門慶慶孤身走到一條小河邊，洗了洗臉。
她嗅了嗅領口。
嘖，一股子酒味兒。
她覺得自己都快成了酒妖精了。
這時，她注意到小溪倒映出幾個人。
那些人拿著一個麻袋，躡手躡腳靠近她。
西門慶慶翹起嘴角，當作沒有發現的樣子，繼續撥弄溪水，打亂水中的倒影。
突然，一道黑幕從天而降，將西門慶慶整個裝了進去。
連那些村漢都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
“走走走，快抬到孔家莊去。”
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響起。
西門慶慶抱著手臂，閉著眼睛，默默聽著他們的腳步，猜測他們的路線。
她被兩人抬著，就像是躺在吊床上，晃晃悠悠地被一路抬到了孔家莊。
她被人抬到一個地方，放到了地上，
地麵的涼氣從後背滲上來。
“喂！你們在做什麽呢！”孔亮突然大喊。
村漢老實巴交道；“不是要把他帶回來的嗎？”
孔亮：“哎，蠢貨，我說不是這個，別放地上，放地上做什麽，放到……那邊。”
“可那邊是床榻。”
孔亮：“廢什麽話！我要你們做什麽，你們便做什麽！”
西門慶慶：“……”
把我放在床榻上？你想對我做什麽？
村漢聽從吩咐，又哼哧哼哧將西門慶慶搬到了床榻上。
西門慶慶躺的舒服了，便一動不動，看這個孔亮究竟要做什麽。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過了會兒，孔亮不耐煩道：“快走，快走，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是是是——”腳步聲漸漸遠去。
同時，有一個與眾不同的腳步聲走向西門慶慶的方向。
那人在床榻前站著，過了會兒，又發出“悉悉索索”衣料摩擦聲響，他似乎慢慢蹲了下來。
西門慶慶感覺自己腿被人隔著麻袋捅了一下。
“還活著嗎？怎麽一動不動的，也不掙紮？難道他們還把人給打暈了？”
孔亮：“切，我這才不是在關心你，我隻是看一看。”
布料摩擦的聲音又響起。
西門慶慶感覺手邊的地方陷了下去，孔亮似乎單腿跪在了床榻上，手朝她麻袋口的地方探過來。
他把麻袋口解開了，卻久久沒有動作。
西門慶慶耐著性子，也沒有動作。
良久，孔亮輕笑一聲，“你的腳可比尋常男子要小，真是笑死人了。”
西門慶慶：“……”
他又將麻袋往上掀了掀，停下了。
西門慶慶徹底無語了。
拜托，給個痛快吧，你這麽一下一下的到底是在做什麽？
她感覺自己的腳腕被人輕輕握了一下，灼熱的溫度透過褲子也幾乎燙到了她。
還沒等她吃驚，握住她的人先被嚇了一跳。
他猛地跳到地麵上，自言自語道：“什麽啊，我隻是看他腳腕太細，試試一手能不能握住而已，不，不，我什麽都沒想……嗝！嗝！草了……嗝！”
孔亮又開始瘋狂打嗝。
他捂著嘴去桌子邊找水。
西門慶慶又聽到他痛罵一聲，提著水壺出去了。
過了會兒，一陣腳步聲重新進來。
“弟弟？弟弟……”
呼喊聲也越來越近，直到看到西門慶慶的麻袋。
“這是什麽？”
那人盯著西門慶慶不小心露出的腳踝，白膩膩的肌膚簡直晃得人眼暈。
他心中猛地一跳，難以置信想：莫非自家弟弟二十多年來頭一次開竅，搶了個民女回來？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才上前一步。
他坐在床榻上，低聲道：“帶喜歡的女子回來也不該這麽用麻袋罩著啊。”
他將麻袋一點點往上掀起，露出西門慶慶的一身男裝。
他皺了皺眉，將整個麻袋脫了下來。
他側過頭，“好濃鬱的酒香。”
他將麻袋扔到一旁，轉過臉，這才看清了躺在床上這人的麵容。
他當即一愣。
隨後，他覺得鼻子下麵涼涼的，還“吧嗒吧嗒”有什麽滴落下來了。
他低頭一看，隻看到床榻上的褥子已經被自己不斷流淌的鼻血染紅了。
他慌忙去捂鼻子，可這血越流越多，甚至連西門慶慶的身上都濺上了。
他找不到擦拭的東西，隻能用袖子擦了擦，緩了好久，他的鼻血才慢慢止住。
他將鼻血擦幹淨，拂開西門慶慶臉頰上的頭發。
“這樣的容顏難怪弟弟他……不對，這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怎麽還是有酒香？”
他壓低身子，湊到西門慶慶發間嗅了嗅。
“哥哥！你在做什麽啊！”一聲大叫驚醒了孔明。
他忙抬頭看向自己弟弟孔亮。
孔亮正睜大眼睛，瞳孔震顫，顯然是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不清。
孔明皺眉，“你大呼小叫什麽？這是能高聲宣揚的事情嗎？”
你自己把人綁回來了，還如此大張旗鼓！
孔明的話倒是提醒了孔亮。
孔亮立刻跑到門邊，將門合攏。
他重新跑回來，指著孔明道：“哥，你還說我呢，你瘋了吧？”
他艱難地吞咽一下，悲憤道：“他可是男的，你居然就這麽把他給上了？還弄得到處都是血！”
孔明：“……閉嘴！”
裝暈的西門慶慶：“……”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水滸中的孔明和孔亮就是兩個精神小夥+村霸，但因為他們的名字讓我想起了我在三國中沒寫盡興的孔明，我決定給他們特殊待遇。
讓慶慶親手將他們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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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3-09 23:59:53~2020-03-10 23:1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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