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孫勝上了樓,將美人扇遞還給西門慶慶。


  西門慶慶兩根手指捏著扇子尖尖兒, 笑道:“道長不是說哪裏有什麽輕功的嗎?”


  公孫勝啞口無言。


  西門慶慶:“出家人不打誑語啊。”


  她又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眉眼彎彎詢問:“道長的臉還好嗎?”


  公孫勝冷冰冰開口道:“適才卻是是貧道的過錯, 但官人揪著不放未免也太……”


  西門慶慶接過扇子,以扇掩口, “哎呀,道長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問的是道長你之前不小心被我摑過的臉還好嗎?”


  她笑眯眯道:“難道道長還以為有別的意思嗎?”


  公孫勝:“……”


  他的杏眸涼涼地打量著她。


  不知為何他竟仿佛從這小官人身後看到一隻狐狸尾巴擺來擺去。


  他心中一歎, 闔眸不語。


  西門慶慶繞著他又說了些話,可公孫勝已經打定主意不開口了。


  此時,他就覺得自己快成了話本裏的人物, 明明是清修有成,眼見著就要飛升了, 偏偏有一隻該死的千年狐狸精來撩撥他,意欲毀他修行。


  公孫勝的師父在他下山雲遊前也曾提醒他, 他命裏有一劫,除非一輩子遠離紅塵,若是下山必會遭遇此劫,這個劫數會毀了他。


  公孫勝打起了十二萬分警惕,提醒自己可不能著了他的道。


  這個小官人有些邪門兒。


  ……


  公孫勝打定主意不再開口, 之後也一直當自己是盤桌上的菜,不給西門慶吃……呸, 不給他絲毫反應。


  西門慶慶不免無趣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想找個有意思的人來玩容易嘛!


  西門慶慶咳嗽幾聲,吳用忍不住開口道:“官人拿的藥在哪裏?多給店家點錢,讓店家給你煮好, 先喝了吧。”


  西門慶慶:“我倒是忘了這茬,還是教授你細心。”


  吳用避開西門慶慶的視線。


  西門慶慶將藥交給了酒樓裏的人,開口詢問道:“我馬上要動身前往北京大名府,不知道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


  西門慶慶意味深長地盯著阮小七,“你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是很想將你送到官府裏去的。”


  阮小七:“喂,我對你做了什麽,你倒是說清楚啊……啊!”


  他的後腦勺被兩位哥哥各拍了一巴掌。


  阮小七委屈地嘴都能掛油瓶了。


  他就知道,他的哥哥已經不是他的哥哥了,已經變成了這西門慶慶的哥哥了。


  可惡,他有什麽好啊!

  西門慶慶對著他揚了揚唇,“至於為什麽沒把你送進去,一來,你的犯罪行為沒有得逞,作為受害人的我選擇了諒解;二來,感謝你有兩個好哥哥吧。”


  阮小二和阮小五都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起來。


  阮小五笑嘻嘻道:“我們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好。”


  阮小二粗聲粗氣道:“官人要教訓小七隻管教訓便是了。”


  阮小七:“……”


  靠!

  西門慶慶笑了笑,又繼續道:“雖然我與諸位相見恨晚,不過,恐怕是不得不要在此地分別了。”


  晁蓋拱手道:“祝官人一路安好。”


  西門慶慶與他寒暄兩句,將目光放在吳用身上。


  “教授應該會與我同往大名府吧?”


  吳用低下頭,笑了笑,“雖然我很想與官人一同前往,不過,我眼下有事要辦,可能會停留在此地一段時間,不知道能否與官人解除雇傭關係。”


  “哦?”


  吳用:“雖然官人可能不在意這些,但這一期間的傭金官人可以不必給我了。”


  西門慶慶笑道:“這怎麽行,我怎麽能虧待了教授?”


  “不知道教授又是因為何事留下呢?咳咳,若是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教授隻管開口。”


  吳用抬頭看著她,“這是我的私事,請恕我無法對官人坦白。”


  “這樣啊……”


  西門慶慶一臉理解,心中卻有些雀躍。


  小樣,我看你是要搞事!


  她一臉惋惜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舍不得教授。”


  吳用突然皺了一下眉,用力撇開頭,抬起手,灌了自己一碗酒。


  她又看向阮氏三兄弟,“那你們呢?”


  阮小七勉強按耐著性子道:“我們的家就在附近,我打算帶兩位哥哥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他們找回失去的記憶,也能讓兩人變得正常一些。”


  說到這裏,他又瞪了西門慶慶一眼。


  西門慶慶莞爾一笑,煞有其事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們都約好了,特地聚在這裏甩開我……”


  晁蓋哈哈大笑起來,“東樓多慮了,若是可以的話,我也願跟東樓你走一趟,隻可惜我身為保正不能輕易離開。”


  她的視線依次劃過眾人,頓了頓,複又笑起來,輕聲道:“放心會有機會的。”


  你們會有機會跟我走一趟的。


  吳用似乎覺察出她話裏有話,再次看向她。


  “官人似乎想要說什麽?”


  西門慶慶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這是一個秘密。若是我們再次相見,我便告訴教授。”


  她莞爾,“我有預感,這日子不會太遠。”


  吳用心裏“咯噔”一下。


  她又寒暄了幾句,正巧店小二將藥端了上來。


  “天下哪裏有不散的宴席,東樓祝諸位哥哥前程似錦啊。”


  西門慶慶按著桌子起身,手一揚,直接幹了黑乎乎苦森森的藥,而後,緊緊抿著唇,一揮袖子,瀟灑離開。


  林衝與玳安也與幾人告別,跟著西門慶慶走了。


  留下的幾人麵麵相窺。


  公孫勝直到聽不到她的腳步聲,方才睜開眼,“噠”的一聲將拂塵放在桌麵上。


  他沉聲道:“此人不解決,終究是個禍害。”


  阮小二不樂意,“喂,你什麽意思,當初咱們商量好的時候,可不包括你要對小官人下手。”


  阮小五皮笑肉不笑道:“道長若是下手的話,那我們的交易便作廢,屆時,也不要怪我們翻臉。”


  公孫勝冷淡道:“我意非在殺人,而是讓他莫要壞了我等計劃。”


  晁蓋大咧咧:“先生是要我們把小官人綁起來?這個……這個……”


  一向爽快的晁蓋也不免露出為難的神情。


  公孫勝斥責:“婦人之仁。”


  晁蓋:“……”


  阮小七立刻不自在道:“怕他做什麽,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官人,連我偷溜進浴室都沒發現,不理會也沒有多大關係。”


  公孫勝一臉不齒,“英雄氣短。”


  阮小七:“……”


  吳用咳嗽了一聲,轉向公孫勝的方向認真道:“我也認為不必如此。”


  公孫勝哼了一聲,“兒女情長!”


  吳用:“……”


  阮小二和阮小五道:“那我們兩個……你這道士又想怎麽說?”


  公孫勝根本沒客氣,直截了當道:“狗改不了吃屎。”


  阮小二、阮小五:“……”


  合著你把眾人懟了一圈,就你自己是個好人唄?


  吳用笑容帶了些澀意,“先生所言不錯,不知道先生又是如何評價自己的呢?”


  公孫勝皺緊眉,身上的氣溫又下降了幾度,他一臉沉痛道:“人非草木。”


  “罷了,你們既然已經放走了他,也無需再做計較。”


  他重新拿起拂塵,撩了撩麵前的桌麵,好像這樣就能撩開什麽塵埃似的。


  眾人:“……”


  好話壞話全被你說了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這邊西門慶慶剛出了門,下了樓梯,就一直跳著腳,一臉痛苦地捂住的臉。


  玳安著急忙慌:“官人,官人,這是怎麽了啊!”


  西門慶慶找店小二要了壺冷掉的茶灌進嘴裏,這才含含糊糊道:“燙……燙到了。”


  林衝回想了一下,試探問道:“官人該不會為了逞能,才直接將那一碗藥全幹了吧?”


  “呃……”


  林衝無語了,“官人,你是三歲稚童嗎?跟他們置氣作甚?”


  這西門慶慶就聽不得了。


  她反駁道:“你懂什麽,裝逼耍帥可是一輩子的事業,不能耽誤!”


  “再說了,這些人是什麽人啊,我又是什麽人啊,為了壓他們一頭,我可不能在他們麵前落下的氣勢。”


  林衝眼神死,“所以官人就往嘴裏灌熱藥?”


  西門慶慶噎了一下,“這我也不是沒料到會那麽燙嘛。”


  她轉過身,假裝若無其事地將此事忽略掉。


  她擼了擼袖子,朝店家要了筆墨紙硯,直接修書一封遞給林衝。


  “你腳程快,速速把這封信交給此地知縣時文斌。”


  她叮囑道:“注意,一定要親自交到他的手上,避免讓其他人知道此信,官府裏的督頭也不可以。”


  林衝捏住信,猶豫道:“我去送信時,官人就待在這裏……不會有危險嗎?”


  他看了看同樣瘦弱的西門慶慶和玳安,“你們二人都無武藝在身,遇上事情該如何解決?”


  西門慶慶擺擺手,“此地又離官府不遠,你一個來回也花費不了什麽功夫,我們也不至於在這麽短的時辰內就出事吧?”


  她笑著安撫道:“你放心吧,我們就在後院馬廄旁等你回來,絕不隨便走動,你一回來咱們套上馬車就離開。”


  林衝這才應下,“官人小心注意,林衝速速就回。”


  說罷,他便將信件塞進懷中,飛快地出門奔向官府。


  西門慶慶帶著玳安來到了後院。


  後院裏有一顆梨樹,梨樹旁就是馬廄。


  兩人站在梨花樹下,滿樹的梨花撲朔朔落下。


  西門慶慶接了一枚打量。


  玳安在一旁憤憤不平道:“官人,那幾個人簡直是白眼狼,官人好吃好喝供著他們,結果他們說離開就離開。”


  西門慶慶對著手裏的小白花笑了一下。


  玳安擠眉弄眼,偷偷詢問:“所以……官人修書給此地知縣是要給這群白眼狼些厲害瞧瞧嗎?”


  西門慶慶拋下梨花,抽出扇子,用扇子在手中挽了個花兒,笑眯眯道:“你覺得我是這麽閑的人嗎?”


  “我所做的事情從來不是出於挾私報怨,而是……”


  正在這時,西門慶慶的眼睛被一道寒光閃了一下。


  她當即反應過來,踹了玳安一腳,自己也順勢就地一滾。


  她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手腕粗細的長棍從她頭頂掠過,若是她動作再慢一些,恐怕腦袋就被人開瓢了。


  尼瑪,怎麽又有人來殺她啊,她是不小心捅了哪裏的馬蜂窩嗎?!

  西門慶慶眼神明亮,盯著來殺她的人,那人居然用一塊蒙了臉,身上也被衣服包裹的緊緊實實。


  這人見一擊不成,長棍一掄再次朝她砸了過來。


  這攻擊來勢洶洶,直取她性命,她甚至來不及點擊技能,隻能依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就勢在滿是白色落花的地上滾了一周。


  作者有話要說:懟天懟地·公孫懟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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