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眾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劉唐瞪著眼睛問, “這是啥？”
吳用輕聲道：“我明白了。”
劉唐：“明白啥？”
吳用解釋道：“這個洞估計是被落在地上的鎮魂釘紮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兩人在爭執的時候，死者是怎麽被釘子紮到了, 但顯而易見鞋底紮破了, 還順道紮破了藏在裏麵的交子。所以, 被那人拿走的交子上一定有個一般大小的洞, 或許還有死者不小心紮破腳留下來的血。”
西門慶慶遞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劉唐：“放你娘的屁！怎麽就不能是磨破的了？”
吳用道：“洞口平整, 一看就是利器割開。”
劉唐啞口無言了。
吳用低聲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可還真是……屍體也會說話啊。”
劉唐閉上了嘴，仔細思索著，口中罵了句髒話。
他瞪向西門慶慶開口道：“你小子也不算是那麽沒用嘛。”
西門慶慶展開扇子，遮住自己半張臉，眉眼彎彎, “我有用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到底是誰在背地裏詆毀我？”
劉唐愣了一下, “你是說讓武鬆和魯智深被抓的事情沒有你參與在內嗎？”
西門慶慶：“當然有我參與。但他們是犯罪在先, 即便他們有天大的理由，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殺人的道理，況且法不容情。”
劉唐冷笑一聲, “一切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難道你沒害死武大郎，霸占武娘子, 沒有拿去魯智深榜上的賞金嗎？”
西門慶慶道：“你說的這一切我都沒有做過，武大郎是被隔壁王婆的一包鼠藥無意間害死的，魯智深的賞金我也從來沒有拿過，至於你口中說的武娘子，她在武大郎死後暫居我的府上，我跟她卻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當然，像你這種人肯定是習慣於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男女關係的，但我西門慶還不至於要在這種地方撒謊。”
她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畢竟你已經被綁的老老實實的了，不是嗎？”
“你！”
劉唐被她氣個半死，正準備出口成髒，小魚又眼疾手快地將布塞回他的嘴裏。
小魚笑道：“行了行了，給你時間放放風，已經夠仁慈了。”
劉唐他想要罵人。
沒過多久，他們便聽說晁蓋已經找到了證據，將這個凶手交給了前來巡查的縣尉司下的兩個督頭。
西門慶慶帶著幾人，牽著五花大綁的劉唐前往晁蓋宅院。
回到家後，晁蓋先吩咐下人給諸位上茶，又告罪道：“容我去換身衣服。”
他看了一眼西門慶慶用來抬屍體的衣服袖子，笑道：“不知官人是否帶了衣服，若是沒帶我這裏倒是有些，就是……”
西門慶慶仰頭涼涼地看著他。
晁蓋噎了一下，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哼！
西門慶慶笑道：“不必麻煩，我帶了衣物。”
她對吳用道：“教授覺得晦氣的話，也去換身衣服吧。”
吳用：“那我與官人一道吧。”
西門慶慶：“……”
你不是，你等等！你這是要跟我一起換衣服的節奏嗎？
晁蓋：“我已命人燒好水，準備好了入浴所需的用具，大家都可先去沐浴一番，去去晦氣。”
他左右看看，爽朗道：“若是大家要一同沐浴，那我就命下人多準備些浴具。”
西門慶慶咳嗽一聲：“抱歉，我身體有疾，不便在人前寬衣。”
在場男人同時一愣，目光都往下方溜去。
西門慶慶避過身子：“看什麽，實在失禮！”
“咳咳！”
眾人不知道為什麽臉都紅了起來，高高低低地咳嗽。
晁蓋爽朗一笑，“哈哈，這也無妨，官人是真漢子不必計較這些身體上的長短。”
西門慶慶：“……”
誰是漢子啊，人家是美少女啊！還有，你在想什麽，什麽長短！
晁蓋繼續道：“既然這樣，那就為官人拉一道屏風。”
西門慶慶：“不能我單獨一間嗎？”
晁蓋麵露愧色，“鄉下寒舍，沐浴的浴所隻有一間，不過裏麵有個可供沐浴的大池子。”
西門慶慶：“……”
晁蓋：“官人放心，府中還有一浴桶，屆時將屏風拉上不會有人看到的。”
問題的關鍵是這個嗎？！
西門慶慶見眾人都在有意無意掃視自己，心知不能再說下去，再說下去他們可能就要懷疑什麽了。
她心裏媽賣批，臉上笑嘻嘻道：“那就麻煩晁保正了。”
……
到了洗澡的時候，西門慶慶如上刑一般，拖拖拉拉走到屋子外。
屋子裏傳來談笑聲，水花聲。
他們已經開始了沐浴。
那可太好了。
西門慶慶往門口一立，盯著不遠處的夕陽發呆。
她現在隻想給自己點一根煙，好好冷靜冷靜，總感覺這麽進去的話，她就不是那個純潔的美少女偵探了。
可惡，為什麽她要麵臨這樣崩她人設的場景啊。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一個問題。
西門慶慶倚著柱子，剛想要歎氣，卻聽屋子裏麵的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說……小官人有疾到底是指的什麽啊？”
“嘿嘿，該不會是那裏不行吧。”
“果然聰明人也是有短處的。”
“咳咳——”
“啊啊，秀才，不是在說你呢！”
林衝斥責道：“你們勿要在小官人麵前提起此事，以免小官人傷心。”
“知道啦——”
“哎，你們說小官人生的這般模樣，又偏偏說自己那裏有疾，還不肯跟我們一同沐浴，該不會……他是女的吧！”
不知不覺已經蹲在窗根底下的西門慶慶一下子豎起來了耳朵。
“絕無可能！”
“我家官人才不是！”
兩道聲音乍起，分別出自林衝和玳安。
玳安飛快道：“我以前伺候過我們家官人沐浴，我們家官人當然是男人了，還是個有本錢的男人。”
“哇！真的假的啊。”
玳安信口胡謅道：“我家官人有一妻兩妾，女眷三人都身子不好，你們說我家官人是不是有這個本錢！”
浴池內的男人紛紛發出讚歎聲。
“真是看不出來啊。”
“想不到西門官人男生女相，年紀小小，倒是身藏凶器。”
西門慶慶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聲地齜牙咧嘴。
玳安啊玳安，我能理解你想要為我遮掩的心，可你不覺得這種說法直接把我帶上了另外一條不歸路了嗎？
是，我那一妻兩妾確實都身體不好，可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啊。
若是有好事者非要看看我那凶器，我又該當如何？
還有，你們這些男人可真八卦！
“切，你就胡吹吧，我才不信。”
林衝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話來，“我亦可作證。”
“哈？”
“林衝，你什麽時候見過？”
浴池像是炸了的魚塘，眾人七嘴八舌追問林衝。
林衝又頓了半天，老實人似乎不太會撒謊。
小魚道：“哎，你這麽久都沒繼續說，可見你是隨口胡謅。”
林衝：“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你在何時何地看到了？”
“對啊，對啊。”
林衝隻是想要為小官人解圍，沒想到卻把自己置於被眾人圍攻的境地。
可小官人是他林衝的救命恩人，他就算是舍了這張老臉，也定然不讓小官人的名聲辱沒。
他眼睛一閉，胡說八道：“開封府有香水行，我同官人同浴的時候看到了。”
香水行指的便是此時的公共澡堂。
“既然他有此偉物，為何要躲著我們呢？”吳用也出聲了。
玳安哼了一聲，“當然是怕你們看了自卑了，我家官人的身上有疾，不是小的，反而是大的那種有疾。”
林衝：“嗯。”
“……”
眾人不再說話了，畢竟這涉及到男人尊嚴，誰也不想承認自己不如人。
過了半晌，大魚有些懵逼念道：“我聽老人講古，說古時候的嫪毐有轉輪之術，莫非小官人也這般？”
窗戶下的西門慶慶氣管一嗆，差點咳嗽出聲。
玳安、林衝，瞧瞧你們兩個幹的好事！
我西門慶要成嫪毐啦！
……
西門慶慶在他們沐浴完後，才動身去浴室，卻不巧與他們迎頭撞上。
他們全都在打量她，似乎想要好好瞧瞧她到底哪裏像嫪毐了。
西門慶慶：“……”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西門慶慶權當沒看到他們八卦的眼神，三兩步跨進浴室門內，直接合攏門扉，將眾人的目光“哐”的一聲關在了門外。
她不喜與人共浴，因而讓晁蓋在室內準備了一個浴桶。
她撩了撩浴桶裏的水，水溫正適宜。
浴桶旁邊放著供她踩踏進入的小凳子和一個放著各種浴具的小桌子。
桌子上擺著幾個盤子，裏麵裝著紅紅白白的粉末，還有些一些澡豆。
西門慶慶知道這些盤子裏麵裝的是用來沐浴的白芷等藥材、樟腦等香料，以及用皂莢等物製作成的澡豆。
這澡豆恐怕就是香皂的雛形。
西門慶慶將這些東西往水裏撒了撒，這才打散頭發，寬衣入桶。
熱氣盤旋而上，將撒進去香料的香氣一下子逼了出來。
西門慶慶靠在浴桶上，隨手撩了撩水花，細細想著一路上發生的事情。
從大魚小魚的出現，到吳用到來，再到劉唐的出現，都說明有人在專門針對她，散布關於她的謠言，這是一項專門針對她的陰謀。
而且，敵人在暗，她在明，她連那個幕後黑手是誰都不了解，甚至不明白那人為何要針對她。
實在太被動了。
西門慶慶順著浴桶壁往下滑，將自己在水中埋了埋，隻露出上半張臉。
她想她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了，好在她已經布置了一局，隻待她要等的人出現，她就可以收網了。
“咕嚕咕嚕——”
她歎了口氣，漂浮著澡豆的水麵冒出白白的泡泡。
不知道泡了多久，西門慶慶剛要起身出去的時候，她頭腦中一根弦下意識繃緊。
她頓時警覺起來。
室內水汽彌漫，安靜地能聽到窗扉摩擦聲，像是被風不小心吹動了。
這陣風實在太大了，直接吹得她後脖頸雞皮疙瘩冒出。
不，不是風！
她下意識低下頭，將整張臉砸進水麵，濺開一片乳白水花。
她腦後掠過一陣風。
那陣風似乎落在旁邊的桌子上，發出輕微聲響。
西門慶慶飛快抬頭，喝道：“誰！”
但見桌子上立著一個少年，少年一身短褐，露出結實的小麥肌，臉頰上生著點點雀斑，一雙玲瓏眼睛卻又圓又亮，眸色稍淡，偏又寒光凜凜。
少年蹲下身，將手中黑黝黝的尖刀搭在了西門慶慶白皙的肩頭。
他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衝西門慶慶一揚下巴，“小人來取官人的狗命啦！”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二更奉上~
新出場的人物外表美化了一番，但還是根據他的出場詩美圖的~
買家秀和賣家秀不一樣，賣家可不負責喲，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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