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深, 月明。
西門慶慶盯著自己的手指, 據潘金蓮所說, 祂在這裏植下了一個小東西，這東西能夠在關鍵時刻保住她的命, 也能在她遇到神秘生物的時候給她示警。
莫名其妙被植入東西, 西門慶慶有些不喜, 但本著借力打力的目的, 她也隻能忍下來。
畢竟這個世道如此黑暗, 這裏的人殺人不眨眼，現在又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保命的手段多一些總是好的。
祂在以潘金蓮的麵貌見她的第一麵就給她植入了這個，那見到官家的時候，這裏的小東西有反應嗎？
西門慶慶緊緊盯著在燭火下顯得有些透明的指尖兒。
好像沒有什麽感覺啊？
那時候，西門慶慶問祂：“官家從我身上取走了什麽東西, 我身上藏著什麽東西？是你做的嗎？”
潘金蓮盈盈一笑：“有嗎？我並沒感受到。”
這生物肯定有事瞞著她呢，說不好她跟官家是一丘之貉。
潘金蓮、官家、以及李師師供奉的神像……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她雙手捂著臉，無奈道：“希望別是我的鍋。”
“不要因為我不小心穿進這本書, 就把奇奇怪怪的生物都帶了進來。”
即便這裏的人混沌邪惡近乎惡魔, 也抵擋不住真正的魔神啊。
……
西門慶慶要留在京中等待官家的聖旨，便在東京又逗留了一段時間，她除了出去巡查自家的鋪子幾乎不怎麽出門。
她不出門, 保護她安全的幾人也可以歇歇，林衝每日花費大量時間來練武，大魚和小魚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幾個骰子, 互相擲骰子賭葉子玩兒。
西門慶慶對骰子“丁零當啷”的聲響格外敏感，見兩人無所事事，忍不住道：“你們兩個就沒有正經事做嗎？”
小魚背脊一僵，背朝著她，不說話。
他最近不知道怎麽了，一碰到她就是這副僵住的模樣，既不看她，也不跟她說話。
大魚抬起頭，皺著眉道：“官人有要吩咐的事情嗎？”
西門慶慶笑道：“你們兩個閑著也是閑著，順道學習一些東西吧。”
“啊？”大魚小魚同時麵露驚慌。
大魚：“我們兄弟二人雖然沒有記憶了，但也曉得我們不是讀書的料兒啊。”
小魚捂著腦袋，“就是，就是，我一看到書就頭疼。”
西門慶慶保持微笑：“你們的借口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可不接受我的未來助手是個文盲。”
大魚咂舌，“既然如此，官人何不讓林教頭學去，他好歹也是當過官的。”
西門慶慶麵露失望，歎了口氣：“也是，我早就知道我不該對你們抱有期待的，好吧……”
大魚瞪著眼睛生氣：“喂！你那是什麽表情！”
小魚也跳了起來：“怎麽不能對我們抱有期待了？我們也沒有那麽糟糕吧？”
他很不服氣，眼睛裏似乎在往外冒火。
西門慶慶慢悠悠道：“這還不糟糕嗎？都不是讀書的料兒。”
這話從他嘴裏出來怎麽就這麽讓人不服氣啊！
小魚氣呼呼道：“沒試過，誰知道是不是讀書的料兒啊！你好歹也讓我們試試！”
西門慶慶麵露為難：“可是，你們不是一看書就頭疼嗎？我看我還是找林教頭吧。”
她轉身欲走。
大魚猛地躥過來，雙手扳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身子轉了過來。
“隻是書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西門慶慶：“哎？你們真的可以嗎？”
小魚擠開自己兄長，將手按在西門慶慶的腦袋上揉了揉，明明是個少年，卻大言不慚道：“是男人當然可以啦！”
西門慶慶歎了口氣：“哎，這不是我逼你們的啊，是你們自己要求上進的。”
“這樣……你們去市集貼一張榜。”
她將早已寫好的紙遞了過去。
大魚翻過來覆過去看，“這是什麽？”
西門慶慶微笑道：“府裏缺給你們教書的教授，自然要對外招聘了。”
小魚抓了抓腦袋，遲疑道：“你不教我們嗎？”
西門慶慶：“……你高看我了。”
她微微一笑：“我隻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大魚、小魚：“……”
你驢誰呢！
大魚小魚領命去貼招聘啟事，西門慶慶一轉頭卻看不遠處的林衝已經停下了練武，手裏花槍的一頭抵在地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咳，被人看到她忽悠人的場麵，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林衝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官人，你剛才那番言行都是假的吧？”
西門慶慶笑眯眯：“哎，怎麽能說是假的呢？他們若是真的不願我也不會強迫他們的，我這個人好說話的很，從來就不強迫人。”
林衝嘴角一抽：“官人的話是真的嗎？”
西門慶慶哈哈一笑：“當然是假的啦，我想要辦成的事情就沒有辦不成的。”
林衝：“……”
西門慶慶：“其實剛才那句話才是騙你，你看我像是喜歡騙人的人嗎？”
他實在忍不住吐槽道：“很像。”
西門慶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鼓了鼓臉頰，嘟囔道：“變了，變了，怎麽連你林衝這個老實人也變了啊。”
林衝無奈：“官人，這都誰的錯，你心裏真的沒數嗎？”
西門慶慶：“……”
……
西門慶慶招聘教書先生的榜貼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人登門應聘了。
小廝將來人引到書房門口，站在門口回稟了一聲，這才請先生進去。
西門慶慶從桌後走出，透過青色的竹簾，影影乎乎看到一個清瘦的影子。
竹簾動了動，被一隻瘦而修長的手挑了起來。
竹簾下，一秀才打扮的男人微微低頭走了進來。
西門慶慶當先一步握住來人挑起竹簾的手，另外一隻手幫他拿住竹簾。
問題是……她跟這秀才的身高差距還是有的，她撩起青竹簾的高度有限，那竹簾直接擋住了那秀才的半張臉。
影影乎乎的青影下，秀才的唇微微彎起，低聲道：“見過官人。”
西門慶慶握緊了他的手。
他手中確實有執筆的繭子，但除了文人慣有的繭子外，她還從他的掌心摸到了傷口。
或許……他善使雙手武器？
西門慶慶眯了眯眼睛，笑意盈盈道：“教授快請進。”
既然觀察完他的手，西門慶慶自然而然放開了手，讓他自己撩簾子去。
秀才淺笑一下，撩開竹簾走了進來。
西門慶慶正背對著她往桌子旁，突然立住回頭，隻見他抬起手臂似乎要做什麽。
他見了她的容貌，當即愣了片刻。
西門慶慶含笑問他：“教授意欲何為？”
秀才揉了揉手腕，苦笑道：“我身上病痛頗多，剛剛撩簾子的時候犯了舊疾。”
哼，騙誰呢！
西門慶慶一臉關切地扶住他，“那你快快坐下。”
秀才低聲道謝。
西門慶慶將他扶到一旁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茶水，這才詢問起他的名字。
秀才生的白淨，眉清目秀，又穿著一件青色的寬衫，衣袖飄飄，就像是山中披著霧氣的盈盈青竹。
他啟唇一笑，更顯文質彬彬，“小人名喚吳用，字學究，道號加亮先生。”
哦，哦！
西門慶慶聽到他的名字便是一笑，“原來是加亮先生，既然先生有過教書經驗，那我府上西席非先生莫屬了。”
吳用笑容靦腆：“官人謬讚了，小人的學識隻夠教些未開蒙的小兒，不知道官人是要為誰請西席？”
他的視線在西門慶慶的臉上一掃而過，輕聲道：“小人觀官人年少，應該尚未娶妻生子？”
西門慶慶笑盈盈道：“先生錯了，東樓早已娶妻，隻是尚未有子，請西席自然也不是為我的子嗣，而是為我身邊的護衛。”
吳用：“官人大善，竟為下人請西席。”
西門慶慶盯著他，慢悠悠道：“他們不是我的下人，我與他們的關係不是這麽簡單的。”
吳用一愣，目露沉思之色。
西門慶慶摸摸下巴，繼續道：“他們兩個遭遇變故失去了記憶，我便將他們兩個帶在身邊，想要好好教導，也好給他們謀個差事。”
吳用笑容靦腆溫柔：“官人果真心善。”
西門慶慶：“若是先生願意，這西席之位就是先生的。”
吳用深深看了她一眼，“官人定下主意是否太過匆忙，你還未考過我。”
西門慶慶高深莫測一笑：“先生此言差矣，在先生踏進書房的那一刻起考驗就已經開始了。”
吳用眸色漸深。
她哈哈一笑，拍了拍吳用的手背：“先生勿有疑問，你正是我所求之人。”
吳用垂下眸，遮掩起眸中神色，“如此便多謝官人抬愛了。”
西門慶慶：“今夜我做東，好好為先生接風洗塵。”
隨後，她扭頭命玳安給吳用安排一件房。
西門慶慶特地叮囑：“要離我近一些的房間。”
玳安一個踉蹌，差點沒原地摔了一個跟頭。
他吃驚又難掩興奮道：“小人明白了！”
西門慶慶：“……”
你明白個鬼啊，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在想要被和諧的東西。
……
西門府邸雖然小，卻格外雅致。
此時日頭偏斜，樹影花影都落在回廊裏的地麵上，吳用踩著一地的影子，跟在玳安身後。
他不動聲色地詢問這裏的情況。
玳安難掩興奮道：“我們大官人有正頭娘子和兩個妾室，可眼下都沒在開封府，這院子一個女……嗯主人都沒有。”
他投給吳用一個“我看好你”的表情。
即便吳用自比諸葛亮，號稱智多星，也實在不知道這小廝到底想要表達個什麽意思。
吳用含糊應了一聲，左顧右盼，打量府中出路。
玳安急切道：“你的屋子就在官人屋子旁邊，整個院子沒有人比你更近了。”
他感慨道：“我伺候官人這麽久，還從未見官人這麽喜歡一個人。”
吳用低笑一聲，“不會吧？我遠在鄉野也聽聞過西門大官人的風流之名。”
玳安攥著拳頭，氣憤道：“那都是汙蔑！我家官人以前忙著掙錢，現在沉迷破案，哪有精力風流啊。”
吳用點頭道：“聽聞西門大官人是蔡太師的義子，是要比常人繁忙一些。”
玳安得意洋洋：“那當然，我們官人可是太師麵前的得力人。”
吳用笑一聲：“是啊。”
玳安打量他一眼，放低聲音道：“你小子也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你長得一般，也隻是個窮秀才，可我家官人從來不在意這個，你看，新來的那兩個啥都不會，整天就知道擲骰子的也跟我們官人好呢。”
吳用似笑非笑：“新來的兩個……好？不知道那兩位姓誰名誰，畢竟是先入府的，我於情於理都該打個招呼。”
玳安朝遠處努了努嘴，“喏，那裏的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水滸中雷橫對吳用尊稱教授，這是那時候對老師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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