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以命換命
心月躬身貓到了一個轉彎處，占據了對自己最為有利的地形。
她將手槍上了膛，靜靜等著越來越靠近的敵人。
手電筒光由星星點點，變得越來越亮。
她深呼了口氣，在一吸之間，調節好了所有雜念及情緒。
將頭微微朝外探了探，眯成一條細縫的眼睛，十分專注的盯著前方，像黑暗中等待獵物靠近的獵豹，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不同平日的森冷氣息。
來人有六個，每人手裏都有著武器，或是手槍，或是AK。
她計算著距離與六人所站的方位，在六人進入她的射擊範圍後，毫不猶豫的開槍點射，動作迅速而精準，雖然不能一口氣將六人都幹掉，但隻要幹掉其中一半，剩下的三人，她就再能堅持著周旋一段時間，一直等到晴姐的支援到來。
嘭嘭嘭！
連續的槍聲響起，有人倒地，有人哀嚎，也有人反應極快的躲到安全距離，開槍反擊。
又是連接的突突聲，每一聲都像催命符，揪緊著藏在最裏麵的莫漠的心。
他嚐試著挪動身體，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經過電刑，他的身體已經虛弱成了一灘軟泥，就算想趕過去幫心月，也隻是有心無力。
心月望了眼被擊中胸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敵人，有兩人，雖然比預料中的要少，但最起碼也少了兩個敵人。
她收回頭，緊緊貼告在地道石壁上，全盡全力的做著深呼吸。
一直到對方的反擊槍聲在減弱，她這才又將頭探出去一點，朝著敵人藏身的地方開了兩槍。
“shit，把手電關了。”斯莫怒極之下下令。
“是！”
手電筒一光，地道內微弱的亮光瞬間熄滅。
心月閉了下眼，待眼睛習慣黑暗後再將眼睛睜開。
她沒慌，屏住呼吸用敏感的耳力聽著。
在組織的幾年中，她最常接受的訓練是以耳聽聲，就算在失明的情況下，也能靠著這種能力自保。
雙方都很靜，一直到幾分鍾後，心月的耳朵抖了一下，有人在接近。
幾乎是在聽出敵人的腳步聲的那瞬間，她將槍口架了出去，隨意開了兩槍。
“媽的，對方很厲害。”克恩退回藏身地，憤怒開口。
“把身上不用的東西扔出去，一直到對方將子彈耗完為止。”斯莫想了對策。
“好！”
幾人開始將身上不用的東西扔出去。
心月皺了下眉，她終究還是年紀太小，在每一次有東西發出聲響時，她都會如受驚之鳥般往敵方開兩槍。
一直到，子彈盒空了，槍口再也沒有子彈往外射了。
她咽了口唾沫，以槍托為武器，橫在自己身前。
時間一點點過去。
斯莫等人又試著扔了好幾次東西，都沒換來回擊的槍聲。
“隊長，對方沒有了彈了。”克恩小聲開口。
“我去試試，你們在這裏接應我。”斯莫舉槍，慢慢朝心月所藏的位置逼近。
心月的心髒開始急速跳躍起來，對方還剩下四個人，而她，早已經累得沒剩多少力氣了。
就算是單打獨鬥，她在敵人手裏走不過五招，她一旦倒了，莫漠該怎麽辦？
擔心歸擔心，不安歸不安。
在斯莫接近轉角時，她忽然率先發動攻擊，以槍托為武器朝對方砸了過去。
黑暗中，斯莫開了兩槍，但都被心月躲開了。
心月招勢很淩厲，雖然力氣不夠，但憑著心底的潛意識，她每一招都在以透支生命為代價強拚著。
“該死的。”斯莫被踢了幾腳，氣得臉色發青，“克恩，將手電打開，敵方沒子彈了。”
瞬間，手電筒的光再次將地道照得通亮。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心月閉了下眼，就是這轉瞬即逝的一個呼吸間，她已經將自己的弱點露了出去。
斯莫一個橫掃將心月掀翻在地，一隻腳，毫無意外的踩在了她小腹，“居然還是個少女？”
克恩等人也圍了過來，在看到心月的那一瞬，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一個個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們好歹是混跡了多年的雇傭兵，卻在一天之內被這麽個小丫頭玩得團團轉，死了三個兄弟。
“隊長，殺了她。”克恩氣急敗壞，舉了槍就要往心月臉上指。
“先等等。”斯莫若有所思的揮手叫停克恩。
“隊長……”
沒等克恩報怨完，斯莫居高臨下的望著被他踩在腳下的少女，“你很不錯。”
“嗯。”心月冷冷的對視上斯莫蒙著麵的臉，“如果我的子彈跟你的子彈一樣多，現在被踩在腳下的，應該是你。”
斯莫哈哈笑了兩聲，伸手將蒙麵的頭套摘了下來，露出自己那張狂野的西方麵孔，“我很欣賞你，所以，我把自己的真實麵目給你看了，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死；二，照我的吩咐做。”
心月抿緊了唇，沒有開口。
斯莫也沒逼心月，挑眉朝地道深處望了眼，“克恩，你去裏麵看看，那小子應該就在裏麵。”
“是！”克恩領命而去。
沒一會，全身無力的莫漠就被克恩扛了出來，扔到地上。
莫漠看著被斯莫踩在腳下的心月，心一窒，“心月，你……”
“我沒事。”心月清冷的將頭偏望向莫漠所在方向，“隻要沒死，故事就不會結局。”
“你說的不錯，隻要沒死，故事就還會繼續。”斯莫讚賞的點了下頭，將踩在心月小腹上的腳收回，手裏的槍也被他扔到了心月身邊，“我給你個機會，你去把你的同伴殺了，我就帶你回我的兵團。”
“隊長，她殺了我們三個兄弟。”克恩一把扯掉自己的麵罩，暴怒的飆著英文。
“我是隊長，什麽時候招新人，招什麽新人，都由我說了算。”斯莫一記殘冷的目光射了過去。
克恩一瞬間就慫了，噤聲，不再開口。
心月的手指觸著冰冷的槍聲，她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斯莫扔給她的槍拿在手心怔怔看著。
“小女孩，去把你的同伴殺了，你不僅能活，還能活得比現在好。”斯莫伸手指向莫漠，“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我隻給你一次機會，錯過了或者浪費了，就等於你失去了生的權力。”
心月望向莫漠，莫漠也朝她望了過來。
兩個人隔著三米遠的距離，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全凝在了彼此的眸底。
“心月，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活下去，開槍吧。”莫漠淡淡開口。
心月抿了下唇，唇瓣發白。
“就算你不開槍殺我，我也會死，還不如，我們都麵對現實，用我的命，換你的命。”莫漠繼續開口，神色淡漠，語調卻比平時更為柔和。
他希望她能懂他的意思。
更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他對不起她過一次，這一次以命換命，就當是他在償罪。
斯莫不耐煩的抬腕看了眼手表，“小女孩，我隻給你兩分鍾，如果兩分鍾內你沒做下決定，我會下令開槍將你們兩人一起擊斃。計時開始！”
心月的臉白了。
她挪動腳步，舉著槍，一點點朝莫漠逼近。
每一步都是種煎熬，更是種折磨。
花了一分鍾，她走完了不過三米的距離。
終於，她的腳停在了莫漠跟前。
莫漠趴坐在地上，她站得筆直。
“心月，別怕，你可以的。”莫漠朝心月點了下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額上還粘著幹涸的血液。
他的心，揪了一下，泛起尖銳的疼。
她眸底的閃動不安，很直接的在告訴他，她害怕。
如果可以，他很想抱抱她，告訴她別怕。
但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隻有以命換命。
想到這點，他忽然揚起了唇角，輕輕笑了一下，能以命換命，總比雙雙斃命要好得多。
心月看著他唇角的笑，愣住了。
她從來沒見他笑過，這是第一次，雖然笑得很牽強，但那笑，像是冬日裏的陽光，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小女孩，你隻剩下二十秒了。”斯莫出聲提醒。
心月咽了口唾沫，迅速抬槍轉身，憑著腦海中的方位，朝斯莫所在的地方開槍點射。
“哢！”
沒有想象中的槍聲出現，隻是輕輕發出了一聲機械響。
手槍是空的，沒有子彈。
她發白的臉，在猜到手槍裏沒子彈後，更是白得嚇人。
這意味著，剛才的事，都是斯莫用來試探她的。
果然。
斯莫將掌心攤開，一顆顆子彈從掌心滑落到地麵，發出輕脆的響聲。
“小女孩，很可惜，你沒誠意跟我走，更可惜的是，你失去了生的機會。”
“隊長，是要開槍擊斃他們替兄弟們報仇嗎？”克恩迫不及待的開口。
“嗯，開槍吧，警方的人馬上就要到了，解決了他們，我們就撤離這裏。”斯莫點頭肯定。
“太好了，我一定要把他們射成篩子。”克恩扛起他的AK，將槍口對向心月與莫漠。
心月蹲下身，看著莫漠的眼睛，“這是我的決定，雖然用你的命換我的命，我可以活下去，但是，我不想活在痛苦裏，莫漠，如果死很可怕，還好，有你在路上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