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溫熱的是你的血
聊了一會天。
服務員開始上菜。
顧彥安與慕雨坐在靠近入口的位置，正巧，服務員的上菜位置就在慕雨身邊。
男服務生端著一碟素菜，正要往桌麵上擺，不知是手滑，還是重心不穩，他麵色驚慌的‘啊’了一聲，手裏的碟子順勢傾斜，大有要倒到慕雨身上的架勢。
顧彥安雖然一直在跟韓連城對話，但眼角餘光始終停留在慕雨身上，狀況突發時，他就反應了過來，身體向前傾，大手牢牢抓住她，將她自己懷裏扯。
慕雨驚魂未定的坐在顧彥安腿上，就在她剛想舒口氣時，男服務生為了控製住傾斜的碟子，以一種誇張的姿勢將碟子往上拋了一下，然後，碟子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直直飛向一側的顧彥安與慕雨。
碟子先是‘啪’的一聲落在兩人身上，緊接是‘嘭’的一聲砸到地麵。
“小雨，沒事吧。”芊塵關切的開口尋問。
“沒事是沒事，就是衣服髒了。”慕雨望著被青菜淋了大半的衣擺，小臉都快要皺成一團了。“大叔，你的衣服也髒了。”
“嗯。”顧彥安輕應了聲，黑眸中閃過絲如鷹隼般銳利的光，他意識到，這不是意外，而是出戲。
果然。
幾個服務生聞訊而來。
全都圍籠在兩人身邊。
“先生，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這就將碎碟子處理走。”
“先生，我給您擦擦。”
“小姐，我給您擦擦。”
慕雨從顧彥安身上起身，任由女服務生替她擦拭沾了滿青菜葉的衣擺。
而手拿紙巾擦向顧彥安的男服務生，卻是在擦拭的時候，手肘十分用目地性的撞上顧彥安腰側。
“仔細點擦，毛手毛腳的想做什麽？”顧彥安沒皺一下眉，語氣雖冷，但語調很輕。
韓連城半眯著眼，冷眸像箭，幾乎要穿透顧彥安的表情，直射入他內心深處。
很可惜，他沒看到顧彥安臉上有任何不適的表情，難道，他失算了？
顧彥安根本不是S兵團的人？也並沒有出現在邊境地，挨了莫昆的一槍？
“好了，不用你擦了。”顧彥安揮手製止服務生別有所圖的動作，望了眼慕雨，“小丫頭，我帶你去洗手間用水洗洗，細膩的東西沾上皮膚，會引起過敏。”
“好。”慕雨點頭同意。
顧彥安將慕雨的手握在手心，用力捏了一下，但神色卻依舊如常。
慕雨正在奇怪，大叔的手一向暖得像火爐，這會，怎麽會那麽冰涼涼的？直到，接收到他捏她的訊息，她心忽而一緊，一股特別不好的預感直衝腦門而來。
她靠近了幾分他，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
剛開始，一切都還正常，出了包間門後，她隻覺得大叔整個人都像是壓在了她身上，瞬間襲來的重量讓她不由得趔趄了幾步。
“小丫頭，表現得正常點，後麵有眼睛。”顧彥安輕聲提醒。
慕雨聽了之後，立馬緊張起來，但有大叔叮囑的話在前，她又不好發作，隻能用自己嬌小的身體努力撐扶住大叔，還要裝作一副完全正常無異樣的模樣。
她抬頭望著大叔，剛剛還好好的他，不過一會的工夫，額上已經溢出了豆大的冷汗。
他怎麽了？
她什麽也不知道，那種後怕與不安在心底形成了一個漩渦，攪得她五髒六腑都不得安寧。
每走一步，對她來說是惶恐，對他來說則是煎熬。
男服務生剛才那一擊，正中傷處。
他能感覺到，傷口崩了，血液正在瘋狂的往外湧，如果不趕緊做止血措施，他很難逃過韓連城的這出戲。
慕雨咬著唇，努力向前走，她挽著他胳膊的手，忽然觸到一股溫熱。
她瞬間變得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到了洗手間，慕雨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剛想做樣子沾點水替他擦拭衣擺。
但她不過挪開了一點點身體，大叔就站立不穩的要向一側躲去。
她趕緊收回手，一把抱住他。
“大叔，你出差的這些天，我好想你，如果不是姐姐約我出來吃頓飯，我肯定哪也不去，隻在家跟你在一起，我要用行動告訴你，我到底有多想你。”
她強裝鎮定，用盡量深情款款的語氣開口。
顧彥安被她抱著，頭垂下，倚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不急，吃完飯，我們馬上回家。”
“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親你。”慕雨撒嬌。
“乖，這裏是公共場所，我們先把衣服擦幹淨，回到包間後加速吃完這頓飯，然後，回家。”
“那好吧。”
慕雨語氣輕快，臉上卻是一副快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還好，洗手間入口處隻能見到她跟他的背影，否則，她可以控製說話聲音，但控製不了情緒在臉上的表現。
“小丫頭，人走了。”
良久後，顧彥安才虛弱的開口。
慕雨點了下頭，伸手在他腰側摸了兩下，那些溫熱的液體，是他的血。
“大叔，你怎麽了？怎麽都是血？大叔，你是不是受傷了？很嚴重對嗎？為什麽不在醫院裏呆著？急著回來做顧老師做什麽？大叔，我好怕。”她焦急而恐慌，鼻尖眼角齊齊發酸發澀，眼眶裏溢滿了淚花，模糊了視線，“大叔……”
“乖，不要哭。”顧彥安艱難的抬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就是怕你擔心，才想瞞著你，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韓連城算好的。”
“大叔，現在該怎麽辦？”她掉著眼淚，隻覺得一顆心就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乖，先扶我到洗手間裏麵的隔子間裏。”
“好。”
她把他扶到隔子間裏，將門反鎖。
顧彥安坐在馬桶蓋上，掀開衣擺，將傷口暴露出來。
慕雨一看，‘哇’的一聲小聲哭了起來。
貼在傷處的紗布早已經被血染紅，如果襯衣顏色不是黑色，剛才，所有人都會看見他的腰側在溢血。
“小丫頭，別哭，難看。”顧彥安悶哼了一聲，抽了大團紙巾，捂住傷口。
“大叔，我們去醫院好不好？你流了那麽多血，我擔心，我怕。”
“乖，別怕，我沒事。”顧彥安強擠了抹笑，反過來發慰慕雨。
“可是……”
“不能讓韓連城發現我受傷的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放心，我先把血止住，回包間後找個借口離開。”
“我就知道韓連城不是什麽好人，大叔，我不拖你後腿，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要堅強、勇敢，不能隻會哭鼻子。”慕雨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將眼淚通通拭去，半跪在地，伸出手摁到他傷處，“大叔，我來，你先忍忍。”
顧彥安收回自己的手，放鬆僵硬的神經，全身心調整身體狀態。
她掌心的溫熱，透過紙巾、紗布、皮膚，直鑽入他的心靈深處。
很暖，很暖。
他眯了下眼，淺淺笑著。
一團紙巾被血浸濕後，慕雨又換了團新的。
一直到，血漸漸止住了，不再往外流了，她才鬆了口氣，差點癱坐在地。
顧彥安經過一番調整，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些回轉，“出去處理衣服上的汙漬，如果韓連城問起我們為什麽會躲入隔子間……”
“我知道，我就說跟你幹柴烈火，實在忍受不住所以來這裏……”
“小丫頭，好像，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想我。”
慕雨吸了下鼻子，小臉瞬間火辣辣燒。
她是想他，想他的霸道、套路、深情、及愛她的方式。
可是，在這種令她難受不安的情況下說這種話，真的合適麽？
“走吧，出去後隨機應變。我把自己托付給你了。”
“大叔，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慕雨重重點頭，將染了血的紙團隨著水，一齊衝走。
兩人出了隔子間，在外麵的洗水池開始重新擦拭衣擺的汙漬。
剛才在包間裏服務的一名服務生恰時走了過來。
“先生，小姐，韓少讓我來提醒你們，盡快回去用餐。”
“嗯。”顧彥安關掉水龍頭，用依舊冰冷的大掌裹住慕雨的小手，“走吧，剛才折騰了一會，肚子餓了吧？”
“還不是都怪你。”慕雨扭捏的開口。
再回到包間，韓連城與芊塵都還未動筷。
兩人坐下，四人才開始一齊動筷用餐。
“姐，你跟韓連城的事打算什麽時候告訴爸？”慕雨邊吃邊開口。
“這個……”芊塵為難的看了眼韓連城，她知道，他的心依舊冷，這麽多天來，她除了在他需要的時候陪他睡外，她連他胸腔壁都未間觸碰到，更別提他的心了。
“不急，今天，不是先見你了嗎？”韓連城慢條斯理的開口。
“嗬，我還得謝謝你，那麽看得起我。”慕雨置氣般盛了一大碗湯，望了眼吃相怡然正常的大叔，隻是，她眼角餘光還是瞥到了他藏在桌下的雙腿，正在以一種輕微的弧度顫抖。她心一涼，知道，要馬上離開這裏，無論是回家還是去醫院，都比繼續呆在這裏陪韓連城耗時間好，雙手捧起湯碗，一邊作勢要喝，一邊開口，“姐，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做安全措施？”
芊塵聽了這麽句露骨的問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羞怯的咬了下唇，硬著頭皮回答，“沒有。”
韓連城不喜歡約束，她也再去管顧這方麵的問題，要不是慕雨提起，她可能也不會往這方麵去想。
慕雨一驚，臉色瞬間凝重起來，呼吸也跟著加重，不知道是因為氣急還是驚訝，捧著湯的手一抖，尚有些熱度的湯就飛濺到了她胳膊上，疼得她咧牙倒吸了口冷氣，但也還是不忘數落自己家不讓人省心的姐姐，“姐，你忘記上次的教訓了？你確定韓連城是以結婚目的跟你相處的？萬一懷孕了怎麽辦？你答應過我的，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