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前方拐彎處竟是一片灌木林,身後一直緊緊跟著自己的人忽地沒了蹤影,以柔不及多想,跳下馬後,讓它繼續向前奔去,而自己則是躲進了灌木林裏。
透過枝椏間的縫隙,以柔小心翼翼地朝外張望著,來確定緊追不放的那人有沒有走遠。在看到一人穿著黑色的鬥篷,正悄悄地向自己藏身的地方靠近時,一聲驚呼剛要脫口而出,卻被一雙手捂在了喉嚨裏。
一個溫柔卻稍顯稚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囑咐她千萬不能出聲。
四下裏突然變得極為安靜。藏在那灌木林裏,以柔耳邊隻有隨著黑衣人不斷的靠近而加快的心跳聲。正當以柔以為今日必是死路一條之時,黑衣人似乎發現了什麽,低聲喃喃幾句,消失在了以柔的視線裏。
“他走了。”鬆了口氣,一個年輕男子扶著以柔走出了灌木林,淺笑著看著她。
“謝謝你出手搭救。”略顯尷尬地行了個禮,以柔轉身欲走,卻被那男子攔住了去路。
“不用謝。我看剛剛那狀況,若是不幫你,恐怕我也難逃一劫。倒是聽你說話的腔調,不像是歆州人,你是從京城來的吧?剛剛那人為何要追殺你?”
“這……他為何要追殺我我也不清楚。我叫以柔,卻不是歆州人,不知公子可知道淚湖怎麽走?”站住了腳步,想到自己的妹妹到現在還生死未卜,以柔已是一陣慌張。
“我是左澈。若是你放心我,我自可帶你去淚湖。”報了姓名,左澈理了理衣襟,笑道。見此人和藹可親,不像什麽壞人,雖心中還有一絲警惕,但眼下哪及找到妹妹重要,便答應了下來。
【淚湖】
金烏西沉,明蟾東升。慕名來淚湖觀景的遊客已漸漸散去,隻餘了幾位文人墨客,相聚湖邊,在皎潔的月光下飲酒誦詞。
現在的以柔卻完全沒心思觀賞這美麗的淚湖風景。已在湖邊等了小半天,她與左澈俱是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著,卻遲遲不見若君的身影。
見晚風轉涼,左澈輕歎了口氣,對以柔說道:“天色已晚,也許你的那位妹妹因何事耽擱了,今日來不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以柔啜泣道:“回去?我能回哪去?本是與妹妹來歆州遊玩,卻不料竟會被人追殺,如今妹妹是下落不明,我該怎麽辦?”
有些同情地看向坐在地上的以柔,彎下腰去,輕柔地將她扶起。“若是姑娘不嫌棄,可願到我家暫住一晚?我定當竭盡全力替你找回妹妹。”
“你卻又為何待我如此?”借了左澈的力站起身來,以柔還是有些不放心眼前之人。
“姑娘莫要見怪,怕是在下魯莽了。隻是見姑娘與我一姨母長相相似,所以心生好感,又見姑娘孤苦伶仃,故想竭在下之能……”見自己被對方懷疑,左澈不加思索,便說出心中所想。以柔將他慌張的樣子看在眼裏,斷定左澈不會是欲害自己的人,便答應了他。
“就是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其他人?若是叨擾恐怕不好吧?”
“無妨。我姓周,是崇門之人。你也應該知道崇門吧?雖說不算什麽大宗,但容一位姑娘歇息一晚還是沒問題的。”
崇門……
想起在飯館吃飯時,那個名喚“厘躍”的人似是崇門宗主的兒子。以柔邊隨著左澈走去,邊開口問道:“公子可認得周厘躍?”
“認得。厘躍是我堂弟。”左澈微微一笑,答道。
“堂弟?!那公子豈不是……”以柔一驚,卻沒想到這一對堂兄弟,竟差別如此之大。一個飛揚跋扈,另一個倒是彬彬有禮得很。
“嗬嗬。崇門宗主是我父親的哥哥。我剛剛與你說的那位姨母,便是他的妻子。說起我那堂弟桀傲不馴、目無王法的性格,也實是姨母慣出來的。”
“是麽……明日,還要勞煩公子再陪我來淚湖一趟了。”
“沒什麽。正好閑著也是閑著。”
“以柔在這裏……多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