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隨著警察去做筆錄。
秦嫿一臉懵得站在原地。
這關石文秀什麽事?
轉身,卻見封絕熙從一間屋裏出來,他看到秦嫿,腳步頓了下。
秦嫿看著他,看著他的神色頹然,抿了抿唇,走了過去,輕輕得開口道:“節哀。”
封絕熙隻是衝她點了點頭,繞過她,走向了一旁的警察,跟人說話,然後也跟隨著人走了。
秦嫿心往下沉,總覺得這個情況是不對勁的。
直到曾貞陪著封崢出來,她看到秦嫿時抿了下唇叫道:“秦嫿,我也來啦?”
秦嫿看了眼封崢,又重複了一遍,“節哀。”
封崢並沒有理她,而是冷漠走開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封崢一向開朗又愛開玩笑,跟誰都能聊得來,相處的很好。
他這個態度,是有些反常的。
曾貞有些無奈,然後看著秦嫿解釋,“抱歉,他平常不這樣的,隻是今天……”
“我知道,”秦嫿微蹙了下眉,“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了?”
曾貞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秦嫿目帶茫然得看著她。
曾貞看她這樣,確實是不知情的模樣,輕輕得歎了口氣,湊過來在她耳朵低語了句,“這事,封瑾他媽做的。”
如遭雷擊,秦嫿呆愣,這是她重來沒有想過的。
原來新聞裏說的尋仇者,便是封瑾的母親石文秀嗎?
難怪,難怪封瑾會那樣反常!
曾貞還要說什麽,那邊封崢已經開口叫她,“曾貞,過來。”
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那是痛哭過的聲音。
曾貞對著秦嫿抿了抿唇,“現在,你能理解封崢的心情了嗎?”
她語落,走到了封崢身邊,封崢扭頭而去,態度絕然。
秦嫿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封崢心裏不可能無怨的,這種怨恨,連帶上了跟石文秀有關係的所有人,包括封瑾,包括她。
她有些呆呆得往外走,隔得遠遠的,看到封瑾在跟警員說話。
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平靜,可是眼眸裏,有掩藏不住的哀傷。
她不明白石文秀在想什麽?
非得用這種方式,她倒好,拉著陳鳳枝死了算是一了百了,可是留給親人的是無盡的自責了痛苦。
這個家,被她這麽一炸,徹底算是炸得粉碎了。
大半天後,封瑾跟警員握了握手,轉身,朝著秦嫿走了過來。
秦嫿端詳他半天,半晌,輕輕得問,“你,沒事吧。”
封瑾沉默得搖頭,說話,“我有點困。”
秦嫿立馬道:“那我們先回去,這邊,會有人來處理的吧。”
封瑾應了聲嗯,轉身跨步就往車子走去,腳步很快,沒有停頓下來等等秦嫿的意思。
秦嫿沒在意,她知道封瑾現在的心肯定亂肯定痛,他得有自己發泄的渠道,要不然,他會逼瘋自己的。
她小跑得追上去。
封瑾開駕駛室的門,秦嫿伸手按在他的大掌上,“我來開。”
“沒事,”封瑾說,“我還撐得住。”
“我說,我來開。”秦嫿很堅持。
封瑾盯著她看了會,終於妥協,去了副駕駛座。
秦嫿上車,研究了好一陣子,才擰動鑰匙,緩慢得將車開了出去。
她駕證出來很久沒有摸過車了,雖然考試的時候都是一次性過的,可許久沒開,也都有些陌生了。
她偷偷瞧眼封瑾,見他發呆正看著窒外呢,抿了抿唇,強迫自己鎮定,車有什麽難開的!
慢慢得將車挪出了火葬場的範圍,繼續在路上行駛了幾分鍾,秦嫿便有些放鬆了起來。
自動檔的車可比手動檔的車好開多了。
封瑾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之後便閉起了眼來。
秦嫿一聲不啃,沒去打擾他,可能現在封瑾最需要的就是安靜。
小心得將車開回了別墅,她見封瑾倚靠在車椅上沒動,伸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
封瑾睜開了眼,這麽長時間的休憩,一點也沒有減退他眼中的紅血絲。
秦嫿輕聲道:“回房睡吧,車裏睡著不舒服。”
封瑾應了聲,下車,往屋裏走。
秦嫿跟著進來,陪著他回了房,看著他躺在床上,連衣服都不脫。
她輕歎了口氣,走過來會下,輕輕得將封瑾的鞋脫去,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封瑾拽住,給擁在了床上。
秦嫿驚呼了聲,張嘴,唇就被他的封住。
他用力得吻她,激烈的,像是在發泄什麽情緒。
秦嫿被吻得嘴都痛了,卻沒有反抗,她清楚現在封瑾隻不過是在發泄,發泄那心中的鬱悶。
因為心疼他,秦嫿任由他為所欲為。
可當他的手勁很重得摸進她衣服裏的時候,秦嫿一把按住他的手,睜著眼睛看著他,低語,“你確定要在這種狀態之下……”
封瑾動作頓住了,他微喘著氣,看著秦嫿,然後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氣趴在了她的身上,埋首在她的頸間。
秦嫿感覺到脖頸處有溫熱的液體。
她抿了抿唇,伸手反手抱住他,不動彈,靜靜得陪著他。
……
六點,外頭的太陽西下,秦嫿輕輕得從封瑾的身邊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閉眼沉睡的封瑾,給他蓋好了被子,下樓來。
保姆見到她很意外,反映過來忙打了招呼,“秦小姐,你來啦?”
秦嫿走過來,蹙眉問道:“這兩天,太太有沒有反常的地方?”
保姆愣了下,不明白她這麽問的意思,搖了搖頭道:“沒有反常的地方,要有的話,就是昨天晚上和今早都是親自下廚,把我嚇了一跳。哦,還有,今天特意跟我說是中午不回來吃了。”
秦嫿呼吸一滯,這算做最後的晚餐和早餐嗎?
也怨不得封瑾在那兒自責,自責自己沒有足夠注意到石文秀的轉變。
看來石文秀本來就已經做好了要跟陳鳳枝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保姆小聲得問她怎麽了?
秦嫿回神,抿了下唇說道:“封先生在睡覺,別叫醒他,你晚上就做點清淡的食物吧,等他醒了就可以吃。”
保姆應了聲好,問她在不在這兒吃。
秦嫿遲疑著搖了搖頭,“我得去醫院,晚點再過來吧。”
沒辦法,那邊是重病的母親,這邊是傷心的封瑾,秦嫿無法分身,隻能兩邊來回跑,辛苦就辛苦點吧。
秦嫿回到醫院,張瀾就拉著她問情況。
秦嫿語帶惆悵和不忍,“炸彈是石文秀引爆的,她跟陳鳳枝同歸於盡了。”
張瀾懵了。
秦嫿苦笑了下,“封瑾不好受,我便陪了他一會……這事鬧的,唉。”
張瀾打字,“怎麽會這般想不開?”
秦嫿猜測著石文秀的心思,“我想她是實在沒有放下仇恨。當年,陳鳳枝在她的車上做了手腳,導致車起火,石文秀在那場火中被燒得麵目全非,還差點沒了孩子,再加上封家像是拋棄垃圾似得將她扔到了美國任由她自生自滅,這些苦足夠她壓抑的了,現在好不容易封瑾也大了,封家也做出了相應的補償將家產悉數給了封瑾,她可能想自己是沒什麽負擔也沒什麽念想的,就去報了當年的仇……”
她頓了頓,“到底是自私的女人,她沒有想過,她死了,封瑾要該多難受,甚至母子倆的感情一般,可終究是血濃於血。”
張瀾聽了也是頻頻歎氣,想著她怎麽不去找封建國算賬,說穿了這一切,也都是封建國引起的。
他要是能管得住下半身,不去招惹陳鳳枝,也許現在的石文秀會生活得很幸福。
她不免也有點慶幸,當年自己離開了封建國。
這個男人太沒有當擔了!
至親死了,當孩子的自然要傷心,張瀾想著自己的病,伸手拉過秦嫿的手在手心拍了拍,然後打字道:“孩子,不久的將來,你媽我可能就得去地底下找你爸了,總算要跟你爸團聚了,這些年,我很想他……所以,秦嫿,你答應媽媽,你不會難過的,好不好?”
秦嫿看著屏幕上的字,鼻子就開始泛酸了,張瀾趕緊伸手將她攬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上,她拍著秦嫿的肩,握著她的手,在心裏告訴她,要堅強啊,孩子。
秦嫿微靠在她的肩上,輕輕流淚。
……
接下去的兩天,秦嫿就在醫院和封瑾那來回跑著,雖然封瑾沒有表現出來什麽異樣,可秦嫿知道,他越冷靜,就代表著他心底壓抑的東西越多。
兩日後,封建國主張讓人入土為安,想著趕緊把喪事辦完得了。
對於陳鳳枝,封瑾無所謂,可是石文秀,他沒同意。
他記得母親說過,她要跟石瑜在一起。
封建國麵對著倔強的兒子頭痛,拉他到一旁竊竊私語。
“封瑾啊,這幾天我沒有一天能睡個安眠覺,”封建國一臉惆悵,“我總是夢到你媽,你二媽來找我說,說是冷,我一想這凍在冰櫃裏,可不就是冷嗎?我覺得這是給我訊息呀,還是早點入土為安比較好。”
封瑾掃了眼窩囊的父親,冷笑了聲,“二媽覺得冷,你可以先讓她入土為安,至於我媽,她有遺言,是要跟我妹妹葬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