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詭異
在這之後，潘元小姑娘便拿出兩顆大金錠，遞給了這老泥匠，輕聲說道：“老師傅，這金錠乃是縣令大人給的，其中有朝廷仙印的氣息，需得用墨石搗磨成金粉才行。”
“嗯，老夫知道了。”那身著青衣的老泥匠點了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塊墨青色的石頭，開始搗磨金錠。
陳呟飄在半空之中定眼一看，發現這墨青色石頭散發出來的玄妙氣息卻是跟那墨麟機關巨人身上的材料一般，不由得有些好奇。
可惜天書係統不在身旁，不然便可以鑒定一下，看看這非石非鐵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竟然能將堅硬無比的金錠磨成金粉？
驚奇的是，那墨青色石頭輕輕一抹，那金錠就掉落一層金粉。
隨著這老泥匠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塊金錠很快就被磨成了金粉，散於泥團之上。
一炷香之後，另一塊金錠也被磨成了金粉。
此時，那青衣老泥匠抬起頭來，滄桑的臉上浮現一絲恭敬之色，朝著半空之中的陳呟拱了拱手：“還請土地神現身！”
這老泥匠竟能看到他？
陳呟心中微微驚疑，但沒有猶疑，直接現出神魂之身。
“嗯。”
青衣老泥匠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呟的樣貌，點了點頭，便繼續蹲下身來，開始捏人。
隨著他雙手上下擺動揉捏，一個栩栩如生的泥人便出現在地上。
陳呟定眼一看，見到這不過一尺高的泥人樣貌正是自己的，猶如照相一般，根本沒有幾分差別。
不過這泥像背負雙手，稍稍抬頭，目光深邃，神情之中透出一絲抑鬱，仿佛憂國憂民的大詩人。
如此氣質，看得陳呟是微微一愣。
就在這個時候，那老泥匠朝著潘元小姑娘拱了拱手，道：“還請廟祝將土地神的神像放回神台之上。”
“好！”
潘元聞言，恭敬地朝半空之中的陳呟拜了拜，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陳呟泥像，放到供台之上。
見到泥像歸位，那青衣老泥匠朝陳呟拱手，繼續說道：“還請土地神歸位，催發神火。”
聞言，陳呟也沒有猶疑，飄入神像之內，將自己的神火催發起來。
霎時之間，陳呟隻見得供台之上的泥像竟是節節長高漲大。
頃刻，泥像就漲成了兩米多高，而且樣貌絲毫沒有變樣。
甚是神奇。
“土地神，神像已成，老夫告辭了！”青衣老泥匠見到神像停住漲大，便拱了拱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走出了廟門。
見此，陳呟隻得傳念一句，道謝了一聲。
這老泥匠是個奇人，但看他的態度，似乎對自己避之不及，陳呟也不能勉人所難，隻能看著他離去。
待到泥匠離去，那潘元小姑娘也立刻動了起來，開始繼續打掃石廟，將石廟再一次掃到一塵不染。
陳呟見此，也是心中欣慰，開始飄飛出去，巡視自己的神域。
巡了一圈之後，他的神力漲了幾點，卻沒有發現什麽小元村有什麽寶物。
除了村尾那戶人家老魁樹之下埋著一壇銀元，他是連一株靈藥也沒有發現。
此時，日落西沉，村民扛著鋤頭歸來，麵帶喜笑。孩童幼兒在阡陌之上嬉鬧，貓狗相逐，民居之中更是飄起了渺渺炊煙。
好一副人間煙火圖景。
見到這一幕，陳呟心有所感，似乎想到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到。
混混沌沌之間，他靈覺一跳，猛地扭頭望向西邊山林。
那裏，有敵人！
雖然那敵人在陳呟轉頭之時就展翅離去，但銳利的雙眼還是捕捉到那影子。
那是一隻冶鳥。
身長三尺，長嘴如箭，渾身長著青色羽毛，能噴火，喜用利嘴刺入人的耳朵，汲食人的腦髓。
“那方向，是栗鬆山的方向，難道是那熊羆大王的手下，又或者是那寧蘭大王拍過來的探子？”
見到那冶鳥飛去，陳呟心中甚是驚疑，不禁提了一個心眼，傳念給那灰狼，讓它整夜呆在西邊，警戒妖怪下山。
就在這時，一些村民卻是來到了石廟門口，靜靜排著隊，從潘元小姑娘手上接過那些能吃能用的貢物。
陳呟心念一動，便瞬間明白過來，心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
這些貢物，都是給村中那些孤寡病殘之人的，也便是說，這普普通通的凡人，通過這樣一種儀式，實現了互利互助。
既獻祭了神靈，也幫助到又需要的人，一舉兩得。
忽得，陳呟目光一凜，卻是落到那個雙腿皆瘸的麻臉男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隨後，他直接傳念給那小姑娘。
下一刻，小姑娘卻是追了上去，直接從這麻臉男子手中奪過那串五花肉，冷著臉叱罵道：“二麻子，你竟如此大膽，敢欺騙神靈？”
“什麽？”那麻臉男子一臉驚愕，不明所以，見到周圍村民投來的驚疑目光，不由得冤屈地辯解道：“我哪敢欺騙土地神，廟祝你可不能亂說。”
“哼！土地神親自說給我聽的，說你這雙腿瘸敗是你自己弄出來的，你根本就沒有瘸腿！你就是想不勞而獲，騙取貢物？！”
潘元小姑娘一臉的氣憤，指著這麻臉男子脆聲叱罵，絲毫沒有退縮。
登時之間，村民聞言震驚。
一個中年莊稼漢走了出來，驚疑問道：“小元，這二麻子的腿都瘸了三年，連大夫都瞧不出來，難道他真的是扮的？”
“我沒有！我沒有！我的腿是真的瘸的，你看，我站都站不起來！”聽到這句話，那麻臉男子一臉冤屈，似是掙紮著要從轉木輪椅上站起來，但他一站起來，就直接倒了下去，似乎真的雙腿皆瘸。
“哼！以前沒有土地神，大家還能任由你欺騙！今日舉頭三尺有神明，土地神無所不知，你還能瞞得過他！敢情土地神拆穿此人！”
潘元小姑娘見到這二麻子還想辯解，小臉氣得通紅，轉身猛地朝陳呟的泥像跪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眾人隻覺得神廟之中一聲嗡響，潘元小姑娘站了起來，神色淡然，顯露出不一樣的氣質。
眾人見此，卻是神色一凜，恭敬地站在一旁。
這是土地神附身了！
下一刻，渾身散發著壓迫氣勢的‘潘元’邁著龍虎之步走到那二麻子身前，發出一道穩重有力的男聲：“昨夜之時，我見得你自己雙手一摁，你便能落地行走，健步如飛。如今你還不承認？是要待本君親自動手麽？”
唰！
聽聞這話，那二麻子臉色瞬間蒼白無比，好似被人拆穿把戲那般，臉色很是難堪。
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雙手用力一接，隻聽得哢啦聲響，他就站了起來，跪在了潘元身前，以頭叩地：“小的一時蒙了心智，聽信那江湖郎中之言，以獨特技巧弄出瘸腿之狀，蒙騙村民米肉糧食，還請土地神原諒。”
嘖嘖。竟然懶到折損自己的身體來騙吃騙喝？還真是懶到了極致！
陳呟用神識掃了一眼，發現這人雙腿膝蓋之處的確有些奇妙，形成了一個類似鎖扣的結構，若是用特殊技法斷開，的確神經就跟斷了一般，變成了瘸腿。
這人懶到心狠啊！
心中暗暗搖頭，‘潘元’繼續說話，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二麻子：“若是你能幫村民無償勞作一年，彌補你過去的欺騙之罪，本君便原諒你。若是不肯，你便離開這村子吧！”
“是！”
二麻子恭敬地叩了三個頭，感激涕零。
然而，他眼底那一絲不甘憤恨卻又如何瞞得過陳呟？
算了。
好言難勸該死鬼，佛法難渡尋死人！
這人既然本性不移，那便任由他去吧。
見此，陳呟控製著潘元小姑娘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就此作罷。你等歸家吧！”
“是！”
聽到‘潘元’的吩咐，一眾村民躬身退去，那二麻子也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個石廟。
見到人都差不多走了，陳呟神魂飄出，讓那潘元小姑娘重新控製她的身體。
“多謝土地神！”
小姑娘感覺自己的身體恢複控製，連忙跪在神像之前跪謝。
如此附身，於這小姑娘也有好處，能讓她百病不生，邪魔難侵。
也難怪她如此感激。
“無妨，你也去吃飯吧。夜裏不用來了，呆在家中陪一下你的爹娘吧。”
“是！”
潘元小姑娘躬身退去，陳呟神色也登時凜然。他飄飛起來，立在半空之中，定定地望著那西邊越來越厚的烏雲，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難道，今晚會有大敵來犯？
陳呟心中滿懷戒備。
如今他的神域不過方圓十裏之地，也到不了那西邊的林子，心裏難免有點發虛。
然則月落日升，整整一夜過去了，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唯一值得陳呟注意的是，那二麻子卻是選擇在夜裏偷偷地離開了小元村，卻是不知去哪了。
唉，此人自作孽不可活，也便由他去吧。
陳呟歎了一聲，在晨光熹微之中看著西邊山背後那凝而不散的妖氣，心中一狠，卻是已經附身在一隻小鳥的身上，振翅朝著山那邊飛過去。
然後，他便見到了恐怖一幕。
百鬼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