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始終
幽深密林之中,背鍋和尚路過,手上鈴聲清脆,可落在陳呟的耳裏卻如同喪命鍾響,異常的滲人。
“路過而已!”
那麵龐可以說得上是俊秀不凡的和尚麵無表情地看了陳呟一眼,雙手合十地拜了一下,便轉身繼續走路。
看樣子,似乎真的是路過而已。
就在這時,一道爽朗清脆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哈哈哈!臭和尚,我可抓到你了!”
隨著這有些童脆的聲音落下,隻聽得劈裏啪啦一陣巨響,陳呟回他,竟發現一條數丈高的巨蟒在密林之間飛速蜿蜒前行,將那些數人合抱的壯樹盡皆碾壓折斷!
幾個眨眼之間,那渾身漆黑鱗片的巨蟒便蛇行來到火堆之前,馬車的的黃眼冷冷地盯著那背棺和尚。
砰!
隨後,一個挽著雙環發髻,一身白裳的小女孩從蛇頭之上跳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那掀起的狂風甚至將陳呟身前的火堆都吹滅了!
嘶!
背棺和尚!禦蟒少女!
這凡間什麽時候妖孽叢生,多出如此之多的奇怪之人!
“施主!你緊隨貧僧多日,不知所為何事?”
背棺和尚眉頭一挑,雙手合十,背後的木棺上的文字竟開始亮了起來,瓷白的光芒將這片小水潭附近的地方照得一片光亮!
頗有一言不合就放法術的架勢。
然而那禦蟒少女臉上甜笑盈盈,眯著眼睛嗅了嗅,一臉渴望地盯著和尚身後的木棺,露出潔白如銀的牙齒:“嘻嘻!你背著的那個東西聞起來味道好香!我好想吃!你能給我吃嗎?”
“孽畜!”
和尚聽了,驀地搖頭,雙眼一眯,那合十的雙手在他胸前緩緩分離半分!
嚓!
一陣光亮閃過,陳呟不禁眯起雙眼。
等到他睜開眼之時,卻發現那和尚背後有一圈潔白的光暈!在那光暈之中,似乎飄著無盡的梵文字符,更傳出佛陀吟誦佛經的喃喃之聲。
“嗨呀!好吵!嗡嗡嗡的煩死了!”
似乎是聽到那喃喃之聲,那禦蟒少女小嘴一嘟,驀地張口,朝著背棺和尚大吼一聲!
吼!
一道不似人聲,猶如遠古野獸的咆哮響了起來,傳遍了整個天地!
蒼涼,悲壯的氣息從那小女孩身上傳出,陳呟隻覺得腦海之中那紅炎毒蛟神魂金丹上的透明小蛇驀地活躍起來,四處撞著,想要突破那玉卵的的束縛!
而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那背棺和尚背後光暈驀地大亮,熠熠生輝,猶如太陽一般,將整個夜空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那誦讀佛經的南無之聲越來越大,仿佛用了擴大器在你耳邊不停地循環吵著,讓陳呟有種頭昏欲脹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可即便這樣,那如同蒼蠅蚊子的嗡嗡之聲依然在腦海裏回旋,陳呟別無他法,隻得集中意念開始全神貫注地觀想那不滅金蟬。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千百輪回……金蟬不滅……脫殼永生……”不知過了多久,陳呟識海虛空之中一片寧靜,等他再度張開眼時,眼前驀地出現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正是那禦蟒少女!
“哼!你為什麽將我的族人困住了!”禦蟒少女嘟著嘴,瞪著大大的眼睛,脆聲脆氣地問道。
“姑娘,在下與你初次見麵,不曾相識,又何曾捆住你的族人?”望著那冰冷蛇眸,陳呟眉頭一皺,退後半步,小心翼翼地回到。
“哼!在這裏!你將它困在這裏!它還是條小紅蛇,你為什麽困住它!”那禦蟒少女一副很是生氣的樣子,伸出指頭輕輕戳了戳陳呟的額頭天庭,聲音拔高了一分。
小紅蛇?
莫非他指的是識海虛空的紅炎毒蛟?這禦蟒少女是怎麽感知得到的?
陳呟心中暗暗驚奇,抿了抿嘴唇道:“姑娘,你那族人,是別人將它放在我識海之中!我並無法處置!也並非我的本意,要將它捆住的!”
其實,陳呟說了一個謊。
那神魂金丹他是可以拿出來的,但是如果將那神魂金丹拿出來,那玉卵恐怕就要趴在他的兩顆念頭之上吞噬了!
陳呟看著已經被玉卵吸食得縮小一大圈的神魂金丹,心中暗暗發冷,自然不會如此愚蠢地去做!
“是嗎?”
小女孩狐疑地叮了陳呟一眼,又上下打量了陳呟一番,驀地點頭道:“哼哼!也是如此!憑你的修為,應該還不能將小紅蛇抓住!”
這時,陳呟才發現那背棺和尚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去哪裏了。
“哼!那和尚真是小氣!他身上背著的木箱裏有好幾顆圓圓的金丹呢,我偷吃了一顆就跟防賊一樣防著我!真是太小氣了!下次見到他一定要將他箱子裏的金丹都吃光了!”
說著,這禦蟒少女猛地將陳呟的衣角抓住,瞪大眼睛道:“對了!要不是你這人識海裏的小紅蛇影響了一下,說不定我就將他給抓住了!你賠!”
這話一出,陳呟皺眉不已。
看來自己是碰到驕橫無禮的少女了!但看她身後的巨蟒,陳呟也不敢輕易得罪,便說道:“姑娘,在下還有些錢財,若是姑娘你想要的話,在下便送給你給你做賠禮吧!”
說著,陳呟將那從青衫壯漢屍體收刮到的散錢靈石都拿了出來。
“哼!我才不要這些東西!”
少女嫌棄地看了一眼,轉過頭去驀地發現了掉落在火堆之中的烤魚,鼻子輕輕地嗅了嗅,指著烤魚道:“我就要這個,你……你給我烤夠一萬……不一億烤魚我就原諒你了!”
“……好吧!”看著這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一臉霸道,陳呟輕輕點頭,轉身讓小魚生起火來,自己就到水潭旁抓魚。
過了一會兒,第一條魚終於烤好了。
那少女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抓,張大嘴巴,舌頭一卷,竟然一口就將整條魚吞進肚子裏!
那速度快如閃電,陳呟根本看不清楚!
這少女……難道不是人?
妖怪?是金丹的?還是元嬰的?
陳呟心中暗暗思量,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來,一直給那少女烤著魚。
一條……兩條……眨眼之間,銀月黯淡,天邊泛起一絲絲魚肚白,那差不多已經將小水潭裏的魚都吃光了,還沒停下嘴來!
見到陳呟停手,她抬起頭來,砸吧著嘴問道:“怎麽,你怎麽不烤了?”
“姑娘!水潭裏沒魚了!”陳呟擺了擺手,依然十分謹慎地回了一句。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行吧!”
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之色,舔了舔自己的手指頭,隨後朝那巨蟒勾了勾手指頭。
那巨蟒一看,竟是十分溫順的低下了頭,讓這少女爬到自己的頭上窩角之處。
下一刻,這巨蟒蛇口一張,狂風呼來,托著巨蟒便飛上了天空,朝著西邊飛去。
呼!
終於走了!
陳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摸了摸旁邊小魚的頭,安慰道:“別怕!我們先回去看看你嬤嬤!”
“嗯嗯!哥哥,背背我!”小魚緊繃著的身體也鬆了下來,迷糊著眼睛便爬上了陳呟的背後,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用繩帶綁好小魚之後,陳呟辨認了一下方向,整個人騰躍而起,朝著山下激射而去。
……
三天之後,陳呟背著小魚回到了那處涼亭。
然而此時涼亭之上已經換了一個人賣涼茶,見到小魚從陳呟背後下來,那大叔就一臉著急地跑了過來,道:“小魚你怎麽還回來!”
“叔叔,我嬤嬤呢?她怎麽了!”小魚也是很著急,拉著那有些瘦削的大叔便問道。
“唉!你被那天殺的官兵抽了一鞭,在這太陽底下曬了半天,等到我發現她時已經沒了!唉!你還是快走吧!若是被那該殺的官兵看見了,他們肯定會抓你拿去賣的!”
這話剛剛說完,那小魚霎時之間眼眶泛紅,豆大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掉了下來,整個人撲進陳呟懷裏嗚咽抽泣起來。
還真是禽獸當道!
陳呟心中也升起一絲憤怒,漸漸地燒了起來。
就在這時,馬蹄聲起,一騎人馬從遠處揚塵而來,將陳呟團團圍住,為首一人身穿瑞獸官府,肥頭油腦,一肚肥腸,揮著馬鞭惡聲惡氣地問道:“小子,縣尉大人在何處!快快從實招來!”
“大人,你看那小子肩上的鼬鼠是不是縣尉大人的那隻!”一個眼尖的衙役指著陳呟肩上的鼬鼠,獻媚道。
“沒錯!要不是天上鷲鷹見到了這鼬鼠,本宮很真輕鬆放過了你這凶手!來人!將這二人鎖起!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那身穿官府的胖子怒喝一聲,馬鞭狠狠一揮,便抽了過來。
自尋死路!
陳呟這下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那馬鞭,猛地一抽,將那胖官連人帶鞭扯下馬來!
“竟敢反抗!破金弩!射!”
就在那胖官落馬瞬間,所有的衙役手掌抬起,手背上精巧的弓弩瞬間發射。
咻咻咻!
隻聽得刺破空氣的尖嘯響起,數十隻箭頭漆黑,閃著淩厲寒光的短箭朝著陳呟疾射而來,射向陳呟全身各處!
“哼!”
陳呟冷哼一聲,念頭微動,手上便出現了那青衫壯漢的倒刺長鞭,猛地揮出,如同毒龍出洞一般朝著一個衙役脖頸卷去!
他,竟視你弩箭如若無物!
“真是不知死活!這破金弩先天之下必死無疑!”一眾衙役見此,臉上俱是嘲諷冷笑,唯有那要被長鞭卷中的衙役瞳孔收縮,隻覺得長鞭如電,他竟躲不開來!
叮叮叮……
下一刻,那數十隻短箭射到陳呟身上,便再也射不進去了,仿佛撞到堅硬無比的硬物之上一般,發出清脆的響聲,叮叮叮地掉落在地上。
“怎麽可能!”
一眾衙役不可置信地驚呼一聲,看著毫發無損的陳呟不禁愣了愣!
這小子的渾身氣息看上去不過先天七八品的樣子,怎麽可能如同金剛不壞一般,擋住了那破金弩!
那可是先天之下必死無疑的破金弩!
就在這時,一道慘叫聲響起,卻是有一名衙役被長鞭卷中!倒刺長鞭在他脖頸之上繞了幾圈,隨著陳呟手上勁力一抖,這衙役便被扯飛起來!
脖子血如泉湧,等到陳呟收回長鞭,掉落在地之時身體抽了幾抽,已是氣息全無!
隨後,鞭影亂揮,時剛時柔!
一道道慘叫聲響起,眨眼之間數個衙役就被陳呟長鞭卷中,死得不能再死!
“走!”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見狀不妙,竟是一扯馬鞭,掉轉馬頭想要逃走!
可他走得了嗎?
隻聽到一聲刺耳尖叫,那想要逃跑的衙役身子驀地一僵,整個人被馬匹從馬鞍之上甩了下來!
在他的腳跟之處,一隻拳頭大小的黑蠍將尾針從他的血管之中抽了出來,紅光湧現!
正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九紋千足蠍!!
於是,殺戮一邊倒!
頃刻之後,所有衙役,除了那個胖的就快流油的官員,都死了!
“這……這……這位少俠!繞我一命啊!我,我家裏有黃金萬兩,美仆上百,若是你放過我!我定然將這些全部雙手奉上!”
見到一群手下死狀淒慘地倒在地上,那臉上橫肉堆積,快要將眼都擠沒的胖官立馬跪了下來,連連求饒道。
“哼!就憑你這,與匪勾結,拐賣人口魚肉百姓就該死一萬遍!不過,你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
陳呟冷笑一聲,直接將那九紋千足蠍招了過來,放在這胖官的懷裏,讓毒蠍紮了他一下,冷笑道:“我這毒蠍之毒便是那築基修士也難解!若是你自認為抗得過我這毒蠍劇毒的話!你便隨便反抗吧!”
說著,陳呟很是嫌棄地一腳踢開這胖子,蹲了下來好好地安撫著懷中的小魚。
“公子,公子你還是快走吧!那清河鎮的縣令可是先天!你鬥不過他的!這豬師爺隻是他的手下!並不能要挾那縣令大人的!”
這時,那旁邊的大叔走了過來,皺著眉頭苦口婆心地勸道。
陳呟搖搖頭,冷笑道:“無妨!除惡務盡!想來那清河鎮縣令就是最大的匪頭!我不殺他,心中氣難平!”
其實陳呟如此去做,也是因為心中有一絲愧疚!
一切仿佛都因他而起,自然一切都要因他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