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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像個神經病

  玉漫楓看著顏愛歌,心想,也難怪飛瑜會喜歡這個姑娘了。【無彈窗……】


  她也沒有見過這姑娘幾次,但是現在,她就是很想把心裏的想法和這個姑娘說。


  那些她從來不曾和別人說過的,那些她一直藏在心裏的。都想和這個人說。


  隻是,現在不是時候吧。


  玉漫楓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顏愛歌身上移開過。


  顏愛歌有點緊張,“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麽,我很緊張的。”


  玉漫楓笑道:“哦,都說你是臉皮比城牆厚,原來也會緊張?”


  顏愛歌看了她一眼,“你這個人,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想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玉漫楓堅定搖頭。


  顏愛歌朝後縮了一下,“這麽肯定,你不像是這樣的人啊。知恩不圖報,不會吧!要是別人,肯定是我說什麽都會答應的。”s3();

  玉漫楓冷著臉,很是認真,“我自然是知恩圖報的,但是你這個人一般情況下,都會比較過分,在沒有確定你的意圖之前,我肯定是要搖頭的。”


  顏愛歌撇撇嘴。


  玉漫楓看她,“你早就知道他的心思的吧。”


  顏愛歌搖頭,“不知道啊,我眼睛裏隻有阿玄一個人。”


  說完,卻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看著顏愛歌。


  那眼神清楚的告訴玉漫楓,她就是知道的。


  玉漫楓歎了口氣,“小七,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


  顏愛歌正色,轉頭看她,“那就說吧。”


  玉漫楓還是搖頭,“不了,我害怕我說了你會拿著我的秘密去賣錢。”


  顏愛歌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我的天,沒想到你這麽了解我啊。”


  玉漫楓輕笑,身體稍微一動,卻猛地扯動了傷口,瞬間變了臉色。


  顏愛歌像是自己也在疼一樣,跟著皺眉頭,“好了好了,我不說笑話逗你了,你好好休息,好好養著。我也想過了,反正我們都進來了,也不用那麽著急的出去。”


  玉漫楓歎了口氣,“原本還想著幫忙的,可是現在卻成了拖累了。”


  顏愛歌笑了笑,“要說是拖累啊,我才是吧。”


  兩個人正說著,飛瑜就進來了。


  顏愛歌看了他一眼,“你有話說?那我出去。”


  飛瑜急忙道:“沒有,我隻是來問問她的傷”


  顏愛歌道:“沒什麽大事,我之前不是就說了麽。我畢竟是個煉藥師,有了藥,我還是可以治療的。等到毒拔幹淨了,再用生肌丹,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提到生肌丹,玉漫楓不自覺地看了飛瑜一眼,飛瑜也正好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相撞,卻同時迅速移開。


  顏愛歌看了玉漫楓一眼,見玉漫楓的眼神閃了閃,有特殊的情緒從眼底流過。


  飛瑜皺眉,“那個生肌丹,不是很疼的麽,她現在身體本來就弱,可以用麽?”


  顏愛歌挑眉,“很疼?誰說的?”


  飛瑜道:“好久之前我們用過一次,是這麽說的。”


  玉漫楓也道:“我用的,是很疼。”


  顏愛歌想了想,“哦,你們說的是從前的存貨吧。”


  飛瑜楞了一下,那東西據說已經失傳很久了,自己找到的,應該隻能存貨。


  於是點點頭。


  顏愛歌道:“哦,這之前啊,生肌丹不是失傳了麽,就有煉藥師根據自己的回憶弄出了了一些效果比較相似的,雖然也叫做生肌丹,但是畢竟是贗品,比起真貨來,就有很多副作用。”


  “你們說的疼痛,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說罷,又看著飛瑜,那眼神裏,多少帶著點不懷好意。


  飛瑜被顏愛歌看得有些手足無措,不好再說什麽,急急忙忙的退出去了。


  顏愛歌這才笑了起來,“這個人倒是有趣的很,分明是很關心你的,卻非要裝作不關心的樣子。”


  顏愛歌轉頭看著玉漫楓,就見玉漫楓的表情有些悲愴。


  玉漫楓平時隻是冰冷,這種悲愴的表情,顏愛歌是從來沒有見過。


  “漫楓,你”


  玉漫楓突然很嚴肅的看著她,“小七,你知道對一個自己認定了要永遠討厭的人動了心,是什麽感覺麽?”


  “啊?”


  玉漫楓深深的吸了口氣。


  她真是是太累了,累到感覺如果不說出來,就好像過不了這一關一樣。


  “飛瑜就是那個人。”


  顏愛歌愣住。


  “從小時候開始,我就認定了要討厭他。定親之後,因為討厭家裏什麽都要做決定,所以更加認定要討厭他。可是”


  玉漫楓頓了頓,低著頭,小聲又絕望的道:“要是理智真的能控製感情就好了。”


  沉默了一會,顏愛歌道:“那,你明明喜歡他,為什麽要躲開,成親的話,不是正好是你自己希望的麽?”


  玉漫楓苦笑,“小七,換做是你,你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隻是因為家裏的命令才和你成親麽?”


  顏愛歌沉默。


  “嗬!”玉漫楓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奇怪啊,明明喜歡的很,卻又因為這麽可笑的理由抗拒。”


  “其實我心裏都清楚,原本不幹他的事。我不是討厭他,隻是討厭我自己,隻是討厭家裏給我定下的人。可是,他偏偏和我那麽像,一樣懦弱,一樣不敢反抗。家裏給定下的人卻偏偏是他。”


  顏愛歌皺了皺眉頭,抬眼,正好撞上玉漫楓的視線。


  “小七,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像個神經病。”


  顏愛歌搖頭,“不是,換做是我,我肯定也是和你做一樣的選擇。”


  “我們有我們的尊嚴,也不是可以任意踐踏的東西。你一點都不像神經病,沒一個有理智,有尊嚴的姑娘,都應該是這樣的。”


  “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我們需要的,不是一方永無止境的付出,而是並肩前行,勢均力敵。”


  玉漫楓的眼睛亮了一下,猛地笑了,“倒是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顏愛歌笑了笑,“他隻要足夠喜歡你,哪怕你是個神經病,他也會願意陪你做另一個神經病。就像阿玄一樣。你看看我,其實和你相比,我更像是個神經病吧。”


  玉漫楓笑了起來,一直壓在胸口的東西好像突然就沒有了。


  顏愛歌看著玉漫楓臉上的笑意,就知道這個人應該是想通了什麽,眼珠子一轉,歪著頭看著玉漫楓,“你跟我說了這麽多,不怕我拿著你的**出去賣麽?”


  第一千二百章 殺人滅口

  玉漫楓搖頭,“不會,你不敢。【..】”


  顏愛歌斜眼,“我有什麽不敢的。”


  玉漫楓冷聲道:“我會殺人滅口的。”


  顏愛歌眨眨眼睛。


  玉漫楓以為顏愛歌會搬出穆青玄的,卻沒想到,顏愛歌挺得筆直的腰杆子,一下子就塌下去了,“那我還是別賣了。”


  玉漫楓看她那個瞬間認慫的模樣,覺得實在好笑,本來想忍著的,可是她一憋著,腰上的傷口就扯著疼。


  顏愛歌咂咂嘴,有些緊張,“好了好了,又是我的錯,說了不逗你的。”


  顏愛歌順手將熬好的粥遞過去,“吃一點吧,我就不喂你了,你要是非要讓人喂的話,我可以負責出去給你找個人。”


  玉漫楓眨眨眼睛,接過了粥,“我還是自己來吧。”


  顏愛歌看著她,“你可有問過他,他是怎麽想的。”


  玉漫楓笑道:“不問也知道。我和他那麽像,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心裏也不願意,但是也沒有勇氣反抗。說起來,我就是討厭他這個樣子。”


  顏愛歌的眼神變了變,“要是有一天,他不一樣了呢?”


  玉漫楓笑了笑,“那也要他自己說出來。感情這種事情,不就是要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麽?你不說,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怎麽知道。”


  顏愛歌對玉漫楓心生敬佩。


  這姑娘果然是和別的姑娘不一樣的。


  西荒大陸雖然是以武為尊的,但是這裏的姑娘有很多還是喜歡依附著男人,靠著男人生活,將男人視作是自己的天,自己的地。


  像玉漫楓這樣的人,真是少得很。


  顏愛歌微笑,“放心,上天肯定會厚待你這樣的姑娘。你看,像我這樣的神經病,老天爺不是也賜給我了個穆青玄麽。”


  玉漫楓很是有禮貌的點頭,“借您吉言。”


  顏愛歌也學著玉漫楓的樣子點頭,“客氣客氣。”


  說罷,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人可能是真的需要一個發泄口的,就好像現在,顏愛歌並沒有給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意見,也沒有替玉漫楓排解什麽。


  畢竟,所有的感情問題,都隻關乎當事人自己,其他人,最多是聽聽看看,其實並幫不上什麽忙。


  可是,玉漫楓還是感覺心情好多了。


  好像壓在頭頂上的那塊烏雲,突然就不見了。


  顏愛歌是個很好的大夫,玉漫楓沒有多久就恢複了。


  隻是,這秘境之中,變故異常的快。


  玉漫楓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就隻剩下飛瑜了,簡誠離聚顏愛歌,都不在了。


  “怎麽回事。”


  “這個法陣應該是隨意傳送的。”


  “那現在怎麽辦?”


  飛瑜想了一下,“先不管這麽多,我們自己走。”


  玉漫楓有些猶豫,“自己走?那要是他們過不了多久就跟過來了怎麽辦?”


  飛瑜搖頭,“要過來早就過來了,這麽久了,肯定是被傳送到別的地方去了。”


  玉漫楓咬牙,“小七怎麽辦!要是和離聚他們在一起還好,要是分開了,她一個人怎麽應付得來。”


  飛瑜看了她一眼,到沒見過玉漫楓什麽時候為一個人這麽著急過,要是自己不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著急。


  心裏有點酸,嘴上還是安慰道:“你別著急,小七那麽聰明,肯定是有自己的辦法的。反正,秘境的出口應該隻有一個,我們要快一點,找到出口,在那裏等她。”


  玉漫楓猶豫了一下,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要是去尋找的話,說不定反倒是互相錯過,這樣互相找來找去,倒是給別人添了麻煩。


  “那走吧。”


  玉漫楓沒想到的是,她和飛瑜,居然是最順利的。


  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攻擊,就是路程比較遠,浪費的時間比較長。


  這麽長的時間,身邊隻有飛瑜一個人,其實是比較尷尬的。


  可是,玉漫楓感覺自己的胸襟開了很多,麵對飛瑜的時候,心情好像也平和了很多。


  不得不承認,其實不管從哪個方麵講,飛瑜都是很好的男人。


  要相貌,他是有的。翩翩君子,氣質如蘭,在西荒大陸上也是有些名氣的。


  論能力,他也是有的,小小年紀就開始著手打理家裏的事務,這些年,飛家遍布西荒大陸上的生意,基本都是他在掌控。


  論對姑娘家的體貼,這幾天兩個人在一起,玉漫楓幾乎是什麽雜活都沒有做過。


  生火,做飯,找地方休息,都是飛瑜在做。


  好幾次,玉漫楓假裝睡著了,身上的毯子都是飛瑜給蓋上的。


  似乎是無可挑剔的,要是真的嫁給他,就他這樣的性格,就算是不喜歡的人,可肯定是不會苛待別人的。


  要是換個別的姑娘,或許就這麽嫁了。


  反正也是喜歡的不是麽?


  嫁了,也不算是違心。


  可是,玉漫楓偏偏就是這麽不一樣。


  心裏就有那麽一點點不甘心,她就是不願意。


  所以,她才跟顏愛歌說,自己像個神經病。


  反正,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就嫁了,還是兩個人互相喜歡,然後嫁娶,結果不都是一樣的麽?能有什麽區別。有什麽好執著堅持,就是不嫁的。


  可是,怎麽能一樣。


  她在乎的不是能不能待在這個人身邊,而是能不能得到這個人的心。


  如果得不到心,要個驅殼有什麽用。


  再愛你,也不會因為愛你而忘記了自己。


  這是玉漫楓的底線。


  她這樣的想法,放在那個時候,真的挺像是個神經病的。


  大多數的人聽到的話,大概都會笑掉大牙,什麽忘記了自己,女人有什麽自我可言。


   

  可是,顏愛歌似乎是很理解的。


  玉漫楓每每想起,都會勾勾嘴角,居然有人和她有一樣的想法,真是奇妙。


  飛瑜正在收拾東西,撲滅火堆,一抬眼,正好看見玉漫楓唇邊的笑意,不免愣了一下。


  玉漫楓原本一直是冷冰冰的樣子,很少有笑容,飛瑜這個青梅竹馬,見到玉漫楓的笑意,也是屈指可數,可是現在,晨光柔和,她站在樹蔭下麵,唇邊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真的是,沒有比這個更好看的場景了。


  飛瑜正在出神,玉漫楓卻突然抬頭。


  飛瑜慌忙的撇開視線,心跳的很快,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抓住了一樣。


  好在,玉漫楓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正常,看了他一眼,就找路去了。


  飛瑜見玉漫楓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


  收拾好手裏的東西,匆匆忙忙的追上玉漫楓。


  玉漫楓見飛瑜匆匆趕過來,有點奇怪,“這麽著急幹什麽,你這幾天好像都害怕我一個人跑了一樣,是準備寸步不離麽?”s3();

  飛瑜道:“你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呢,修為也沒有完全恢複。”


  玉漫楓冷冷的,“我早好了。”


  “少嘴硬了,出發的時候過了,那個毒傷了你根本了,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休想康複。”


  玉漫楓皺眉,小七,這麽多嘴做什麽。


  怪不得這個人這幾天什麽事情都搶著做,鬧了半天,就是因為自己還沒好吧。


  “我沒那麽脆弱。”


  飛瑜瞪了她一眼,“話。”


  “我”


  “你什麽你,你再不脆弱也是個姑娘家,什麽都讓你做了,要我們男的幹什麽。”


  玉漫楓舔舔嘴,不說話了。


  飛瑜看了她一眼,“我在前麵走,你在後麵跟著,別跟太遠了。”


  玉漫楓本來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沒經驗,但是話到嘴邊了,看著飛瑜那個眼神,隻說了句,“哦。”


  飛瑜在前麵走,她就在後麵跟著,想了想才覺得不對,剛才飛瑜是瞪了她麽?

  玉漫楓眨眨眼睛,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好像在別人麵前和在自己麵前是不一樣的吧。


  在別人麵前明明就是很正經的謙謙君子,怎麽麵對自己的時候。


  以前是唯唯諾諾的慫包,現在就變成這種隨便瞪人的家夥了。


  而且,她也沒有見過飛瑜跟別人開玩笑的。


  可是,好像還是和自己開過玩笑的吧。


  嘿!奇怪了。


  正走著,就見前麵的有塊巨石。


  玉漫楓和飛瑜對視了一眼,覺得這東西在這個地方挺奇怪的,於是快步上前。


  走進了才發現,這石頭上麵有幅地圖。


  “這,應該就是這個秘境的地圖吧。”


  玉漫楓點點頭,“我們應該是在這個位置。”


  飛瑜看了一眼,“這個地方,距離出口不遠了啊,那我們快點吧。”


  玉漫楓的視線卻沒有從那地圖上麵挪開,“你看這個地方,是不是就是那個傳送法陣。”


  飛瑜仔細一看,可不是,這圖上標注的很清楚,進入法陣的人會被傳送到三個不同的地點。


  玉漫楓皺眉,“我們這裏還好,剩下兩個位置,可就危險了。”


  這地圖上不止有路線,連同會遇到的危險也是一同標注出來的。


  玉漫楓的手指貼在那石頭上,卻猛地感覺指尖一陣刺痛。


  手下意識的縮了回來,飛瑜皺眉,“怎麽了?”


  玉漫楓看著自己毫無異樣的指尖,“沒什麽,可能是被劃到了。”


  重新抬頭看那地圖的時候,卻覺得,好像整個地圖已經在腦子裏了,“我們趕緊去出口那邊走,要是沒有見到人,我們再返回去找。好在,雖然危險,但是也隻有一條路,還是比較好找的。”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現在更開心


  飛瑜點頭,“好的。【無彈窗……】”


  兩個人一起朝著出口的方向趕過去,玉漫楓剛才看圖的時候就發現了,她和飛瑜一起的這一段,是最安全的,其他的兩個傳送點到出口,都是極其危險。


  看樣子,肯定是要被分成三波的,她隻是祈禱,顏愛歌最好不是一個人。


  雖然距離出口已經是不遠了,但是那隻是相對而言,實際上,還是有好幾天的路程的。


  玉漫楓本來想要不眠不休的趕過去的,可是飛瑜不同意,“你身上的傷本來就沒有好,要是不好好休息,如果小七真的遇到了危險,需要你救援的話,你的身體能行麽。”


  玉漫楓不得不承認,要是真的那樣,她還還早呢是撐不住。


  於是隻能聽飛瑜的。


  但是,還是縮短了休息的時間,天色全黑的時候開始休息,隻要天光放亮,就開始趕路。


  晚上,飛瑜弄好了吃的遞給玉漫楓,“說起來,這些東西還是小七給的呢,她想的周到,最開始就將食物分配好了。”


  玉漫楓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的確,那丫頭就是想的周到。


  飛瑜看著火光下麵玉漫楓憂慮的眼神,笑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對一個人這麽上心的。”


  玉漫楓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以前你一直覺得我很冷血?”


  “也不是,但是也沒有這麽熱心吧。”


  從前的玉漫楓,隻是在同伴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幫忙,可也僅僅是在她遇上的時候。這麽上趕著的找過去幫忙,那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玉漫楓的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換做往常,玉漫楓自己不開口,飛瑜是不會再問的。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飛瑜卻就是很想刨根問底。


  “為什麽,會對小七這麽感興趣?”


  玉漫楓抬頭看了他一眼,火光下麵,溫和了玉漫楓原本冰冷疏離的眼神,飛瑜也就沒有那麽緊張了。


  “你和小七,也沒有認識多久吧。”


  玉漫楓低頭沉吟了一下,“你就沒覺得,我和她,其實挺像的?”


  飛瑜愣了一下,像?他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


  哪裏像了,明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玉漫楓靠在了身後的樹上,“嗯,不應該說像,而是,她就是我想要成為的樣子,就像是我心裏的另一個自己。”


  飛瑜的眼神閃了閃,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麽。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蠢了,其實,玉漫楓之前的表現就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是討厭別人,而是討厭她自己。


  他怎麽現在才明白。


  飛瑜從來不覺得玉漫楓是個隻會聽家裏話的乖乖女,雖然她表麵上是這樣的。


  可是,從小到大的經曆告訴他,玉漫楓才不是那種人。


  就拿現在的這件事來說吧,隻會聽長輩話的乖乖女,怎麽可能率先踏進這秘境裏。


  這可是禁地。


  不管是師門的禁地,還是家族之中的禁地,隻要進入那可是大罪。


  可是玉漫楓當時的樣子,就好像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裏有一點點做錯事的理虧和慚愧了。


  不過

  飛瑜的視線轉移到玉漫楓的臉上,這個人,一貫是會偽裝自己的,光從臉上看,真的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玉漫楓閉著眼睛,但是還是感覺到了飛瑜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卻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隔了一會才道:“飛瑜,你有沒有討厭過你現在的樣子?”


  飛瑜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環境的影響,因為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安靜的很,好像心裏也跟著安靜下來,沒有以前那麽煩躁了。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不是討厭你,我隻是討厭我自己,偏偏”


  “偏偏我又那麽想你。”飛瑜看著玉漫楓在火光下變得柔和的臉部線條,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


  玉漫楓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飛瑜的。


  有那麽一瞬間,玉漫楓覺得自己好像可以感覺到飛瑜的感情了。


  可是,隻是那麽一瞬間,快的好像是錯覺。


  玉漫楓在心裏苦笑,怎麽可能呢?

  他們兩個。


  怎麽可能。


  飛瑜笑了一笑,“我是不是一直沒有問過,你在浮屠學院這麽久,過的開心麽?”


  開心麽?

  他問的居然是開心麽?不是好麽?


  隻是,開心這種東西,到底怎麽定義呢?

  想了一下,玉漫楓道:“相比之下,我倒是覺得現在更開心。”


  飛瑜疑惑。


  玉漫楓道:“討厭家裏人給我的規矩,卻又不敢反抗。總覺得,要是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你看看現在,我已經破壞規矩了,不也沒有怎麽樣麽。”


  飛瑜盯著火堆,若是有所思。


  “不會天崩地裂,沒有我們想象的嚴重,不是麽?”


  飛瑜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玉漫楓的心裏突然疼了一下,很認真的道:“飛瑜。”


  視線相交,飛瑜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總感覺心裏有一塊東西,好像要離開自己了。


  他很恐慌,卻又沒有勇氣去抓住那東西。


  更何況,他連那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


  玉漫楓定定的看著他,“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飛瑜覺得自己應該是要鬆一口氣的,可是,並沒有。


  憋悶的厲害,本來應該從心裏拿掉的石頭好像並沒有拿掉,反倒更重了。


  “為什麽?”他好不猶豫的問出了這句話,可是話已出口,他就後悔了。


  什麽叫為什麽,哪裏有什麽為什麽。


  從一開始,這不就是自己的希望麽?


  可是,現在明明達成心願了,為什麽卻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


  玉漫楓用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就好像沒有聽見這句問話一樣,重新閉上了眼睛。


  飛瑜眨了眨眼睛,為自己剛才那麽蠢的問題感到懊惱。


  糾糾結結,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了些什麽東西,天色已經開始放亮了。


  玉漫楓看他臉色不好,“你一晚上沒睡?”


  “睡不著。”


  玉漫楓的眼神變了變,“小七現在這樣的狀況,睡不著也是應該的。”


  飛瑜本來想解釋,不是因為顏愛歌,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煩躁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繼續趕路。【無彈窗……】


  玉漫楓見飛瑜一路上都情緒不高,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你放心,我既然說了不會嫁給你,我就會自己同我父親說。不管用什麽樣的手段,不讓著婚事成就可以了。有什麽後果,我自己會承擔。”


  耳朵裏灌進玉漫楓那冰冰涼的聲音,飛瑜突然就煩躁起來。


  這種煩躁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過。


  即便是生意上遇到了最難處理的事情,他頭疼,發愁,卻從來沒有煩躁過。


  突然就很想問一句,你就那麽想要離開我麽?那麽不顧一切,就算是會受到家裏的懲罰,就算是會宗譜除名,也一定要離開我麽?


  我在你眼裏就那麽沒用,那麽懦弱麽?就真的沒有一丁點優點麽?

  就不能給你一丁點可以依靠的感覺麽?


  那些話鬱結在胸口,飛瑜卻始終沒有問出來。


  他有什麽資格質問玉漫楓呢。


  隻是,越發覺得自己失敗。


  自己不願意娶,也沒有勇氣反抗,最終,卻要人家姑娘家出麵去反抗麽?

  玉漫楓好歹是沒有繼承家裏事業的責任的,飛瑜不同,他是獨子,家裏的事業都要他繼承。


  他要是做錯事情,就會被族中的其他人揪住把柄,繼承人的位置就危險了。


  可是,如果他不要這個位置了呢?

  普通的事情,家裏那些擁護他的人恐怕是不會這麽容易就可以容忍他放手的。


  必須是大事,讓所有人都對他失望的事情。


  說真的,他也受夠了這樣被人擺布的日子。


  就算以後真的繼承了家業,也還是要受人擺布。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作什麽西荒首富,他也想像他的朋友

  們那樣,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高興就笑,難過就哭。


  以前總把婚事當做是反抗的標誌,現在卻突然發現,這東西,怎麽可能成為標誌呢?

  如果不能徹底的反抗這,就算是這次的婚事黃了,家裏還是會安排下一次婚事啊。


  有什麽區別呢?


  或者,徹底拋開手裏的東西吧。


  什麽都不要了,沒有了價值,也就沒有人想要擺布自己了吧。


  飛瑜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玉漫楓看了飛瑜一眼,見這人始終也沒說話,皺了皺眉頭,“算了,我就知道和你說這些也是白說。還是抓經時間去找小七他們吧。”


  好在,大家都平安,隻是,玉漫楓做夢也沒想到,救了顏愛歌的,居然會是祭蝶。


  顏愛歌自己也沒有想到。s3();

  而且祭蝶不光是救了小七,還幾乎是賠上了自己所有的修為。


  玉漫楓回想起這幾年的事情。


  這幾年在學院裏,祭蝶上師沒少找她麻煩,好像樂此不疲,隻要是有機會,就肯定會給玉漫楓小鞋穿。


  隻是,玉漫楓的性子就是那樣,對別人都可以不理睬,或者是直接動手,可是對於師門長輩,還是很尊重的。


  即便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也很少說,從不反抗。


  現在看來,這個人也不像是那種特別壞的人,那之前的種種,僅僅因為自己是夜白上師的徒弟,就對自己百般刁難,很明顯說不過去吧。


  夜白上師那裏也不是隻有一個女弟子啊。


  為什麽偏偏為難自己。


  本來以為自己擅闖禁地,再怎麽樣也是要受到懲罰的。


  要是能借此機會被逐出學院,玉漫楓倒是有些高興。


  這樣的話,自己的形象就沒有那麽完美了,說不定飛家會主動退婚的。


  可沒想到,顏愛歌那個撒謊大王,編了幾個謊話,就將玉漫楓摘得幹幹淨淨了。


  擅闖禁地這麽大的事情,最後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玉漫楓本來還想著,要是這次真的被逐出學院了,正好直接退婚,反正已經開始不聽話了,那就索性直接做個叛逆的姑娘的了。


  可是這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倒是將玉漫楓身體裏熊熊燃燒的小火苗,瞬間澆滅了。


  得了,還得在這裏待著,要想出去,也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玉漫楓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再見到她那群朋友的時候,會是那麽狼狽。


  中間發生了什麽事,連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


  隻記得,那天浮屠塔中,紫光衝天而起。


  她本來是準備去查看的,可是還沒有什麽動作,身體就是一陣劇痛。


  撕心裂肺,好像身體的每一塊骨頭都被拆開了。


  她當時一個人,其他的同門都去各處修煉了。


  想要求救的,但是還沒有走出房間,就栽倒了。


  意想不到的是,第一個出現的,會是祭蝶。


  那天的祭蝶,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冷靜,溫和。


  扶著她躺下,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堅持住,忍忍就過了。


  玉漫楓當時疼的迷迷糊糊的,也不清楚祭蝶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個人,不是應該盼著自己死的麽?


  反正,從進來學院開始,玉漫楓就沒有一次感覺到過這個女人對自己有一丁點好感。


  那現在是為什麽?

  又一波刺痛襲來,玉漫楓徹底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等醒來的時候,身邊守著的,已經是同門的弟子了。


  玉漫楓雖然還不是很清醒,但是還是問道:“怎麽是你們?祭蝶上師呢?”


  身邊的人都覺得奇怪,“你說什麽呢?是不是疼糊塗了,說什麽祭蝶上師啊?”


  看周圍人的表情,玉漫楓就知道,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見過祭蝶上師。


  玉漫楓感覺自己越發混亂起來,是夢境麽?


  不是夢境的話,祭蝶怎麽可能用那種溫和的態度和自己說話。


  可是,如果是夢境的話,那自己這個夢有點奇怪。


  再怎麽樣,夢到的也不應該是祭蝶上師啊。


  動了動,卻覺得自己手裏好像抓著什麽東西。


  攤開掌心一看,是枚戒指。


  這戒指,玉漫楓不止一次見過,就是祭蝶上師的東西。


  她當時疼得厲害,也顧不上什麽所謂的風度了,雙手一直在亂抓。


  祭蝶上師一直試圖阻止她,隻要是害怕她抓傷了她自己。


  這戒指,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從祭蝶上師手上抓下來的。


  玉漫楓皺了皺眉頭。


  真的是她。


  其他人不知道,隻有玉漫楓自己有微小的感覺,從那天開始,她感覺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


  隻是,這種不一樣,卻不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沒過多久,學院裏就開始不對勁了。


  靈泉的靈力已經明顯沒有那麽強大了,連學院之中的樹木也開始枯死。


  學院開始人心惶惶。


  玉漫楓很是緊張,總覺得,這些事情好像都和自己有關係。


  她心開始不靜,身體裏總是有殺氣的流竄。


  回想起來,這些變化,好像都是從浮屠塔紫氣衝天的那天開始的。


  玉漫楓極力壓製,可是身體裏那股殺氣卻一點都沒有得到控製的跡象。


  偏偏這個時候,夜白上師閉關了。


  玉漫楓想要找個可以說說的人都沒有。


  學院的上師們,因為浮屠塔的事情都很緊張。


  玉漫楓也清楚,那塔下麵,似乎是有什麽邪祟。


  邪祟!


  邪祟怎麽會和自己有關係的。


  玉漫楓一次次的緊張,又一次次的否定自己的想法。


  直到那一天,身體裏的殺氣再也壓製不住。


  玉漫楓拎著劍在學院裏走。


  她當時還保持著起碼的理智,隻是,殺氣一直在吞噬著那一點點僅存的理智。


  沿途遇見了好幾個人,她都壓製著自己身體裏的殺氣,並沒有動手。


  沒想到,在壓製不住的時候,遇見的人卻是管希。


  管希見到了玉漫楓,本來是極高興的。


  可是因為對玉漫楓的熟悉,所以老遠就感覺到了玉漫楓的不正常。


  “漫楓,你怎麽了。”


  玉漫楓的手在發抖,理智隻剩下一點點了,“管希,快去找金成上師,我要堅持不住了。”


  管希皺眉,“什麽堅持不住了,你在說什麽,是不舒服麽?”


  玉漫楓額頭上全都是汗水,她忍的太辛苦了。


  沒來得及說後麵的話,玉漫楓眼神一變,長劍直接朝著管希刺了過去。


  這個時候還不算是太晚,還有很多弟子在學院裏走動的。


  玉漫楓見人就刺,有好幾個反應不及的,都被傷到了。


  管希這才急了,試圖阻止玉漫楓。


  他們兩個人修為相當,按理說,就算是不能即刻取勝,也還是可以抵抗一段時間的,可是玉漫楓卻好像修為大漲,管希拚盡了全力,卻依舊不是人家的對手。


  “漫楓,你到底是怎麽了。”


  玉漫楓也不答話,揮劍便刺。


  千鈞一發,管希本以為自己毫無生機了,一道白光襲來,正好打在了玉漫楓的後頸,玉漫楓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


  管希急忙衝過去,將快要倒在地上的人護住。


  抬頭,就見夜白上師正急匆匆趕過來。


  管希抱著玉漫楓,“上師,這是你怎麽回事?”


  夜白上師臉色凝重,仔細的號脈,端詳了玉漫楓的臉色,表情沒有變得輕鬆,反倒越發凝重起來。


  “上師。”


  夜白將玉漫楓從管希手裏接過來,“你去通知金成上師,要快。”


  夜白本來是想要將這件事瞞下來的,可是當時已經有很多人看見了,學院肯定是要過問的。


  將玉漫楓帶回住處,金成上師很快就到了。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不可置信

  之後的事情,玉漫楓是真的不清楚了。【閱讀……】


  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好歹她一直心境純正,想要蠱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從一開始發現不對的時候,玉漫楓就已經開始努力控製了。


  她一直沒有恢複理智,隻是迷迷糊糊之中,聽到師父和其他上師的爭執。


  玉漫楓清楚的時間很少,但是清楚的時候,還是意識到了自己恐怕是被魔氣侵體了。


  現在去糾結為什麽會被魔氣侵體的,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她自己還是在努力的克製。


  那天忽然清醒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的爭吵聲。


  “必須死!這樣的人,留著就是禍害!”


  “是啊,我們浮屠學院是什麽樣的地方,現在出了這麽個人,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學院的名聲要如何維持!”


  這兩個人都是長老閣的,玉漫楓隻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歎了口氣,玉漫楓覺得心裏空空的。


  應該懼怕的不是麽?

  可是,好像並沒有。


  隻是感覺好累,從來沒有過的累。


  如果這真的的就是最後的結局了,那好像也不錯,至少,以後再也不用在自己那擰巴的人生裏掙紮了。


  歎了口氣,就聽到有人冷笑道:“是啊,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學員屠殺自己的弟子,真的是好名聲啊。”


  那人的語氣裏帶著不屑,玉漫楓一聽就知道,那是祭蝶。


  祭蝶上師?


  她怎麽會為自己說話的。


  按照以前她的種種做法,現在自己要是被處死的話她不是應該拍手叫好的麽?

  之前說話的人立刻跳了出來,“祭蝶,你這話什麽意思。學院殺的不是弟子,是魔物,邪祟,我學院之中的弟子,本來就都是除魔衛道的,現在要她犧牲,也是合情合理。”


  祭蝶冷笑,“合情合理?要是房間裏麵的人換做是你自己,活著是你兒子,你還會說這樣的話麽?”


  “你!”


  “我什麽我。我說的不對麽?那丫頭才多大,遇上這樣的事情,她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她提劍出去卻一直是在強忍著的,忍無可忍的時候還沒讓管希去請金成上師。她有什麽錯。”


  先前那人道:“不管有沒有做錯,她現在已經是邪祟了,我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斬殺,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祭蝶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凡是都是要講道理的,她既然沒有做錯,憑什麽受到處罰!你既然要擊殺邪祟,有本事就去將源頭除了,隻要除了源頭,所有的魔氣就會盡數消散了。”


  “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我胡攪蠻纏?你沒有本事去擊殺作祟的源頭,卻有本事擊殺自己學院的弟子,還真是威風的很呐。”


  那人爭辯不過,“你少廢話,你本來就不是長老會的人,憑什麽對長老會的決定指手畫腳!”


  祭蝶笑道:“是啊,我是沒有資格對長老會的決定指手畫腳的,但是我還是有維護我自己想法的權利的吧。非要殺人,就從我身上踩過去!反正你們有本事擊殺一個無辜弟子,應該也不在乎多殺我這麽個沒用的上師。”


  玉漫楓一直沒有聽到師父的聲音,這個時候卻聽見夜白道:“我想說的,和祭蝶上師一樣。想要殺我徒弟,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房間裏的玉漫楓心口猛地一疼,眼眶就有點防潮。


  她曾經那麽討厭的人,最後卻是這個人這麽拚了命的要護著她。


  她這邊還沒有感動完,就聽見祭蝶上師道:“真是難得,你也有和我意見一致的時候。”


  “這是我徒弟,我有護著她的責任。”


  長老會的人竊竊私語了一陣子,最終是沒有辦法對這兩個人動手的,隻能說另行商議,就出去了。


  祭蝶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夜白很是疲憊的樣子,“魔氣侵體太深,就算是可以保住性命,恐怕是也要受點皮肉之苦了。”


  隔了很久,祭蝶才道:“你是想用縛仙索?”


  祭蝶的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很顯然,她是在極力的壓製著心裏的感情。


  夜白沒說話。


  祭蝶突然冷笑,“這就是你作為的皮肉之苦?那東西”


  “總比丟了性命強吧!”


  祭蝶聲音裏竟然帶上了幾分哽咽,“她那樣的人,你要讓她經曆這些,失去行動的能力,還不如叫她死了。”


  夜白沒說話。


  良久的沉默,玉漫楓都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結冰了。


  祭蝶才終於用絕望的口氣道:“你果然夠狠!”


  夜白歎了口氣,“總有一天她會明白,隻要活著,就比什麽都強。”


  玉漫楓的眼神變了變,低聲喚道:“師父。”s3();

  發出聲音的一瞬間,玉漫楓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


  哪裏還有從前的樣子,已經完全嘶啞了,這聲音,要是在晚上聽見了,恐怕是能嚇哭小孩子的。


  門被大力的撞開,外間的兩個人衝了進來。


  夜白站在床邊,“你醒了。”


  祭蝶站在夜白身後,方才分明也是急匆匆衝進來的,可是此刻卻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


  玉漫楓笑了笑,“隻是不知道能清醒多久。師父,我都聽見了,你想到了什麽法子,就用吧。我相信您。”


  視線一轉看著祭蝶,“上師,謝謝你。”


  祭蝶冷漠的看了玉漫楓一眼,“謝什麽,我隻是看你可憐而已,你要是死了,我以後不就沒有欺負了麽?別以為我真的是關心你。”


  玉漫楓很難得的勾了勾嘴角,就見祭蝶眼底分明閃過痛惜。


  果然,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夜白道:“也不是真的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了,小七她們已經去了海上,隻要雙龍古水印拿回來了,就有辦法了。”


  玉漫楓道:“我知道,能保住我的性命,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若是真的熬不到那個時候,還親師父不要為了我和長老會為敵。”


  祭蝶冷笑了一聲,“我們做什麽,不需要你來安排!管好你自己吧。”


  說罷,拂袖而去。


  夜白皺眉,“漫楓,縛仙索”


  玉漫楓道:“我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也知道怎麽用。師父不用管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隻要能活著,就還有機會。”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怎麽忍心

  夜白咬咬牙,“隻是苦了你。【全文字閱讀……】”


  玉漫楓笑了笑,“身體之苦而已,比心裏的苦,要好上太多了。”


  夜白表情凝重,“你堅持一下,小七他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


  玉漫楓不說話了,“師父替我安排吧。”


  夜白歎了口氣,出去了。


  玉漫楓其實一直覺得奇怪,分明自己是一直沒有自己的意識的,為什麽等到這種時候,會恢複意識呢。


  這可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鐵鏈穿過鎖骨,和腳踝的時候,玉漫楓才覺得,祭蝶上師還真是了解自己。


  從此之後真的是個廢人的話,那自己還要不要活下去呢?

  隻是,這個問題還沒有想清楚呢,身體上的劇痛就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間不知道又清醒了多少次,隻知道每次清醒的時候,就看見身上的鎮妖之物更多了一點。


  每次醒來的時候,都能看到祭蝶上師麵帶悲憫神色,站在身邊。


  玉漫楓清醒的時候比較短,她想,祭蝶上師大概也分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是有意識的,什麽時候是沒有意識的。要不然,她那樣的人,是斷然不會在自己麵前流露出那樣的表情的。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想到的法子,開始放血,玉漫楓總算是可以長久的保持神誌清楚了。


  祭蝶和他們爭吵過,覺得這法子太過殘忍,可是,最終沒有能夠阻止。


  眼睜睜的看著的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出身體,是什麽感覺,玉漫楓算是徹底的體會了一把。


  隻是,就算是這樣,她其實也不反感這個法子。


  身體已然是廢了,要是再失去了神智,那就真的是沒有一點活著的必要了。


  這天半夜,她聽到了外麵的有腳步聲。


  她現在處在一個獨立的院子裏,想想也知道,學院的人大概都當她是比洪水猛獸還要危險的東西,沒有人會來這裏。


  更何況,周圍有法陣,有看守,這個時間來的,肯定不是有地位的人,那會是誰?


  房間裏黑得很,玉漫楓現在這個狀態,視力已經不足以支撐她在黑夜裏視物了。


  直到那人走的很近了,玉漫楓才看清楚,是管希。


  才多久沒見啊,管希已經瘦的脫相了,玉漫楓幾乎就要認不出來。


  沒有了平常謙謙君子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落魄書生的樣子。


  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沒換了。


  “管希,你來做什麽?”


  管希聽見玉漫楓的聲音,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漫楓!我帶你出去。”


  玉漫楓苦笑,“你別鬧了,這不是好玩的,別管我,離開這。”


  管希心痛欲絕,“這他媽的都是什麽東西!”


  玉漫楓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這個人也會罵髒話。


  笑了笑,“你看看你現在,哪裏還有點貴公子的樣子了。快點走吧,我挺好的,不用管我。”


  管希整個人都在發抖,低著頭,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感情,“漫楓。”


  玉漫楓的聲音涼涼的,在這樣的黑夜裏,好像可以撫平所有的傷口。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管希心痛的厲害。


  “我帶你走,我帶你離開這。”


  管希說著,就想要扯掉玉漫楓身上的符紙,可是,手指還沒有接觸到那些符紙,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彈開了。


  玉漫楓歎了口氣,“沒用的,你怎麽就是不懂呢,長老會的人不會放我離開的。”


  管希跪在地上,“可是,我怎麽能忍,我怎麽能就這麽看著!”


  “若不是師父關著我,我早就帶你走了。都是我笨,居然用了這麽長的時間才從師父布置的陣法裏逃出來。若是早一點,你也不必受這樣的苦。”


  玉漫楓看著他,“多說無益,你還是走吧。你剛才的想要拿掉符咒的行為,他們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再不走,等會他們來了,你該受罰了。”


  “我才不怕什麽受罰。”


  玉漫楓有些無奈,“別鬧了,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再說,我那天差點殺了你啊,你要是放我出去了,我不知道還會傷到多少人呢。我待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管希也知道沒有辦法,隻是卻又不甘心,“那我去找金成上師,我要留在這裏照顧你。”


  “我需要什麽照顧啊。別管我了,走吧。”


  管希心疼的都要裂開了。


  “走吧,離開這,我說的不是離開這個房間,我說的是離開學院。回家去,別待在這。”


  “漫楓,你”


  “我說什麽你聽著就是了,這裏不安全了。我雖然是這個樣子,但是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周圍的變化。浮屠學院的靈力在消失,隻要有機會,你就立刻離開這。”


  管希定定的看著玉漫楓。


  玉漫楓閉了閉眼睛,眼神驟然變冷,“還不走!”


  管希是含著眼淚離開的,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了。


  隻是,來的不是上師,隻是兩個師兄,根本就不敢進房間,隻是在門口看了看,就走了。


  玉漫楓看著那兩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覺得好笑,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有這樣的本事,讓人家連看一眼也不敢。


  也夜白上師說的一樣,沒多久,顏愛歌就到了。


  門,被大力的撞開,連門板都掉下來了。


  玉漫楓微微轉頭,就撞上顏愛歌的視線。


  她身邊,還有穆青玄,明玉堂。


  視線相撞的一瞬間,玉漫楓清楚的看見了顏愛歌眼睛裏的震驚,緊接著就變成了暴怒和心痛。


  玉漫楓歎了口氣,衝顏愛歌笑了笑,“我沒事。”


  她哪裏知道,她當時的樣子,就像是一柄劍,猛地捅進了眼前這個三個人的胸口。


  顏愛歌堅持要帶她走,和長老閣起了衝突,大戰一場之後,才成功帶著她出去。


  之後沒多久,學院的學生就開始坐不住了,長老會不肯放人,金成上師就通知了夜白上師,連夜將學生們都放走了。


  當然,這是玉漫楓清醒了之後,在明玉堂家裏,聽夜白上師說起的。


  每個人都知道,西荒要變天了。


  可玉漫楓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迷的時候,飛瑜已經來過了。


  飛瑜來的時候,其實自己覺得有些尷尬。


  因為之前和顏愛歌表白過來著,隻是沒有成功。


  他自己其實也知道隻不會成功的,隻是當時腦子沒轉過彎來,沒有想清楚這裏麵的問題。


  聽見玉漫楓的近況的時候,飛瑜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一片空白,手腳冰涼。


  那種感覺,其實是恐懼。


  他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恐懼。


  和生死一線的恐懼不同,是那種極度懼怕失去一個人的感覺。


  之前種種,相聚,分別,他都覺得還有以後,分開,隻是短暫的別離。


  這一次,他是真的恐懼。


  若是真的沒有了以後呢,自己會不會追悔一生。


  急匆匆的衝到了玉漫楓的房間門口,抬起來的手,卻隔了好久才有勇氣推開那門。


  情況,都聽說了,可是聽說和親眼看見真的是兩回事。


  雖然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身上的傷口也早就處理過了,根本看不出來受傷。


  她好像就是睡著了一樣躺在那裏,可是,飛瑜覺得自己的心整個被掏走了。


  那種錐心刺骨的疼,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


  玉漫楓很安靜,是飛瑜從來沒有見過的安靜。


  不是沒有見過玉漫楓睡著時候的樣子,隻是,以前就算是睡著了,這個人身上還是帶著淩冽氣勢。


  可是,這些氣勢,現在全都沒了。


  以前飛瑜總是覺得,如果有一天玉漫楓會變,去掉了那些淩冽,是不是就寧靜美好了。


  可是現在呢?從冰冷疏離,變得寧靜美好了麽?


  並沒有。


  而是從生機勃勃,變得毫無生機了。


  好像是將所有的力氣,勇氣,生機,全都抽幹了一般。


  他喜歡的是這樣的她麽?

  從來不是。


  玉漫楓,從來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臉色不正常的白,原本就纖細的身體,現在變得更加瘦弱了。躺在那裏,薄得像個紙片人。


  飛瑜的緊緊的攥著拳頭,他站在玉漫楓身邊,卻沒有勇氣去觸碰這個人,好像隻要自己一碰,這個人就會碎了一般。


  顏愛歌一直說自己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其實不是。


  他清楚的很,從來沒有被別的人迷過眼睛。


  那所謂的告白,也隻不過是他想將事情鬧大的一種手段而已。


  從玉漫楓那裏出來,見顏愛歌正在等他。


  “你要等漫楓醒來麽?”


  飛瑜搖頭,“不用了。也不要告訴她,我來過。”


  顏愛歌不解,卻還是點點頭。


  飛瑜道:“之前的事情,對不起,是我沒有想清楚。”


  顏愛歌笑了笑,“沒關係,何必道歉呢。”


  “不,你沒懂我的意思。我其實,對你並沒有別的意思,當時的表白,也是因為,我覺得你如果同意了,依照大哥的性格,肯定是不會和我善罷甘休的。”


  “到時候,我肯定會被家裏拿走現在的一切,但是,也可以擺脫家裏的束縛了。”


  顏愛歌愣了一下,卻還是笑笑,“沒關係,反正,你不也沒有得手麽?”


  飛瑜苦笑,“我隻是沒有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還是沒有想過要傷害大哥。”


  顏愛歌道:“你若真心喜歡他,傷害他,比傷害你自己還難受,你又怎麽忍心。”


  飛瑜眼底泛起了濕意,轉頭看著身後的房間,自言自語般得道:“是,怎麽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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