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心灰意冷
中年漢子眉頭一皺，抓著韓耀雨衣領的手用力一推，說道：“你是陳誌的親戚吧，整天瘋言瘋語，跟個神經病一樣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要打我的兒子，你安得什麽心。”
韓耀雨被對方一推之下，頓時摔了一跤，不但如此，他的圍巾還一時散落下來，露出了那張千瘡百孔的臉。
韓耀雨一驚，已經看到中年漢子驚訝而略帶厭惡的神色。
他想拿圍巾將臉重新裹起來，冷不防中年漢子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搶過他的圍巾，驚訝道：“你的臉怎麽了？”
“不用你管，把圍巾還給我！”韓耀雨大怒。
這時候，那虎頭虎腦的孩子從他父親身後伸出頭，又砸出一塊石頭，韓耀雨猝不及防，頓時被砸在額頭上，當即鮮血直流，疼的他慘叫一聲，捂住額頭。
中年漢子一怔，沒想到兒子竟然突然出手，還拿這麽大的石塊砸人。
“你……你沒事吧？”他有些歉意的問道。
韓耀雨卻沒理會他，捂著額頭站了起來，指著那孩子的鼻子：“你特麽給我過來，我草擬馬！”
說完，韓耀雨殺氣騰騰的走過去，卻又被中年漢子一把推開。
“你想幹嘛？小孩子不懂事誤傷了你，大不了我送你去醫院，你罵人甚至想打人就不對了！”中年漢子義正言辭的說道。
韓耀雨雖然怒不可遏，但最終沒有動手，隻是用力將中年漢子推了一把，然後便立即轉身跑出院子。
他一邊往回跑，腦海裏卻滿是之前聽到的一些聲音：“妖怪、野鬼、神經病、瘋言瘋語、去死吧……”
他心中格外憤怒，一口怨氣在胸口鬱積，他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正巧這時候從岔路口走出來一位村民，猝不及防之下被韓耀雨一下子撞倒在地。
韓耀雨也被撞得向後踉蹌了幾步，也險些摔倒，當看清來人的時候，韓耀雨大驚道：“李叔！”正是剛才告知他陳誌所在的中年人。
韓耀雨連忙衝上前，想將李叔扶起來，岔路口隨即又走出來幾位村民，也是原先和李叔在一起的，他們原本在後麵說說笑笑，走的較之李叔慢了一步，所以韓耀雨飛奔而來的時候隻是撞倒了他一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這麽多人一起走出來，李叔也不至於被撞倒在地。
眾人也全都圍了上來。
這時候李叔疼的直叫喚，他雖然隻有四五十歲，但是多年前換了糖尿病，長得骨瘦如柴，而且到現在也一直沒好，哪經得起韓耀雨一記怒狀。
“李叔，你沒事吧？”韓耀雨扶著他緊張的問道。
“沒事，小雨吧，怎麽跑的這麽快，難道找到……”他說話的同時看向韓耀雨，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如此近距離的麵對韓耀雨一張臉，他嚇得一驚，連忙一把將韓耀雨推開，導致重重摔在地上，又是一陣叫喚。
其他村民不知道李叔反應為何如此大，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韓耀雨，刹那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的媽呀！”
“鬼……”
這些話幾乎是脫口而出，有的人甚至連忙轉過臉去，不敢看韓耀雨的真麵目。
韓耀雨這時才想起自己從那中年漢子院子跑出來的時候忘了圍圍巾，看到眾人驚愕的措辭和略帶恐懼的表情，韓耀雨的心髒仿佛受了一擊重擊，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又走上前，說道：“您別怕，我來扶您起來。”
“不用你扶，他們扶就行！”和之前相比，李叔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眾人扶起李叔，有意無意的將韓耀雨擋在麵前，並且都不去看韓耀雨的臉。
韓耀雨心中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原本以為一切都改變了，自己經曆這件事還能回到重前，從新找到快樂，但現在看來幾乎不可能實現了。
他用悲傷的眼神看了眾人和李叔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往小姑家走去。
他走的很慢，心裏卻一片麻木，那怨恨痛苦的心情愈發的在心中積累。
他在走回家的途中，又碰到幾個村民，見到他都是露出或驚訝、或厭惡、或恐懼的神色，這些眼神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利刃，不斷刺著自己的心髒。
韓耀雨最後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小姑家的。
小姑見到失魂落魄的韓耀雨，忍不住問道：“小雨，你怎麽了？沒找到小誌啊？”
韓耀雨仿佛一句話沒聽見，沒有絲毫搭理，徑直往屋內走去。
見韓耀雨神色異樣，小姑雖然覺得古怪，但也沒有多說，笑道：“沒找到小誌不要緊，你一定餓壞了吧，小姑剛才又炒了你最愛吃的紅燒鴨和西紅柿炒蛋，你先坐著，我馬上給你端來。”
韓耀雨機械的坐到桌子邊上，點了點頭，眼神卻十分空洞。
等幾盤炒菜和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端上來之後，陳誌母親便笑道：“你一定很喜歡，快吃吧，不然飯菜就涼了。”
韓耀雨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原本他最喜歡吃的紅燒鴨和西紅柿炒蛋就放在他麵前，而且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本來早已經有些饑餓的他現在竟然沒有絲毫胃口。
不但如此，看到一盤盤燒熟的炒菜，韓耀雨甚至有一種想惡心嘔吐的感覺。
他的目光轉向了小姑，見小姑正站在桌邊微笑望著他，韓耀雨腦子突然跳出和原先一樣的一個可怕念頭。
如果吃小姑身上的肉，一定會味道不錯吧。
他隨即感覺自己精神不對了，怎麽總想著吃人肉？
“小雨，難道不喜歡吃？”小姑見他遲遲不動筷子，而且眼神一直盯著自己，有一種古怪的意味在其中，心裏隱隱感到不安，忍不住問道。
“不……不是。”韓耀雨回過神來，連忙拿起筷子，端起飯碗，他用筷子夾了一塊紅燒鴨肉，吃了一口，那味道難吃的如同嚼蠟。
韓耀雨頓時將嚼碎的爛肉吐了出來，他實在吃不下這樣的食物。
“怎麽，不和你胃口？”小姑問道。他心中格外納悶，以前小雨不是最喜歡吃自己做的紅燒鴨肉嗎，今天怎麽把肉直接吐了出來。
“不是，挺好的，就是我胃口有點不好。”韓耀雨趕忙解釋，又說：“小姑，你也吃啊，別看這我吃。”
“嗬嗬，你先吃吧，我等小誌回來一起。”小姑說著坐到了對麵，微笑著看著韓耀雨吃飯。
韓耀雨隻好微微扒了一口飯，覺得自己像是在吃泥土，他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西紅柿炒蛋，剛吃進嘴裏便覺得像是在吃田地裏那種枯死的稻草，他差點又將嚼爛的西紅柿給吐出來，看到小姑微笑看著他，隻得用力咽進了喉嚨裏。
“小姑，有沒有活的鴨肉？”韓耀雨鬼使神差的問了這麽一句話。問出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難道自己想吃活的？
絕對不可能！他心裏感到有些害怕。
“有，還有半隻沒燒，放在碗櫃裏的，準備明天再燒給你們吃的，怎麽了？”陳誌母親疑惑道。
韓耀雨放下碗筷，說道：“小姑，我吃飽了。”
“飽了？你才吃了兩口！”陳誌母親驚訝道。
“哦。剛才在村裏李叔給了我兩塊麵包，我給吃了。”韓耀雨撒謊道。
“這樣啊，那行。”陳誌母親起身收碗筷，要把菜蒸回電飯鍋裏。
“你先忙，我有點累，先回房間睡了。”韓耀雨又說道。
“好。”
看著韓耀雨走進自己的房間，陳誌母親忍不住歎了口氣。父母雙亡就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了，沒想到現在好搞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上輩子造的孽。
韓耀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自從體內出現蟲子，他感覺自己的行為越來越不正常了，不但在回來的路上吃了兩隻螞蟻一隻毛毛蟲，竟然想要吃活人的肉，這也太可怕了！
一定是體內那些蟲子的原因！
還有自己渾身的血孔，明天一定要去醫院給治療好，不然他真的沒有勇氣活下去了。今天村子裏遇到的李叔和眾村民已經讓他感受到人世冷暖。
等治好了自己之後，他不需要別人的關係，不需要那些虛偽的笑容，他要自信而堅強的活下去！
總之，韓耀雨躺在床上想了非常多，逐漸的，他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皮也變得沉重。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著之時，似乎聽到房間外麵傳來陳誌和小姑的聲音。
“媽，小雨真的回來了？我去看看他！”
“你別進去！”
“我不吵他就行，你讓我看看他。”
“小誌，聽媽的話，別進去看，不然會嚇壞你的。”
“為什麽？”
“因為他已經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都不敢看他的臉。”
下麵的話韓耀雨一個字沒聽清楚，但是他卻因為這句話而醒了過來。
果然，小姑還是害怕自己的臉，吃飯的時候那種不自然的笑容是她裝出來的！
連小姑都嫌棄自己，而且還說自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韓耀雨頓時心如死灰，閉著的眼睛兩顆眼淚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濕了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