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深夜被襲
藥王穀中,公冶霖坐在一顆不知名的樹下,望著如墨一般的夜色,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止一次,他會幻想,如果自己不是生在了帝王之家,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家的孩子。
父親母親很相愛,一家人的生活不算富裕,但是很溫馨,沒有什麽大風大浪,但偶爾也會有些促進感情的小摩擦,平淡的日子像翻書一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快到讓人來不及感歎。
可是,現在,他這樣幻想的次數越來越少。
從某一個瞬間起,他突然明白,一切的假設都很美好,一切的如果看起來都那樣完美無瑕,可是如果這一切的假設真的變成了現實,他的生活裏便不再有陶清夢這個人。
或許,幻想裏的日子是我曾經不敢奢求的,但現在,沒有你的日子,才是我真正不願擁有的。
從前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書,一個人走路,現在,這些事情一個人都做不了了。
吃飯的時候會想,這道菜是她愛吃的,看書的時候,眼前總會浮現她曾經趴在一旁打瞌睡的樣子,走路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因為她的小短腿總是跟不上自己的步子。
公冶霖知道,自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不曾愛過,也不允許自己去愛。作為一個皇子,一個太子,愛這個字未免太過奢侈了些。
身邊從來都是利益的紛爭,進宮的妃子,不是皇上的眼線,就是皇後的眼線,還有許多別人送進來的,也都各懷鬼胎。
自從母親去世後,他便再也不曾想過,自己的人生會有愛這個字,他的世界,也從此失去了顏色,從那天起,他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就是為了複仇。
他收起笑容,將全部的眼淚咽到肚子裏,他不再有別的表情,不再將自己的心扉向任何人敞開,他將自己的心包裹的嚴嚴實實,因為他不想,再一次體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將自己的層層偽裝統統撕成碎片,陽光再一次投射進來,自己昏暗已久的世界,再一次擁有了顏色。
那個人,便是陶清夢。
公冶霖又一次歎氣,他現在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讓陶清夢獨自回京,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竟比想象中還要難過這麽多。
陶清夢走前,自己曾和她約定,等這邊的事情一處理完,便盡快趕回她的身邊。
“霖兒,夜裏涼,快進屋來吧。”
樓世蘭裹著一件外衣,站在門前,朝著公冶霖的方向呼喊著。
“知道了,娘。”
公冶霖起身,心想,看來離她們相見的日子,不遠了。
而此時的陶清夢,正小心翼翼地將小允子放在枕頭下的香囊抽出來,她一想到香囊裏麵的蟲子,身上就直起雞皮疙瘩。
她打開香囊,將從前收起來的火盆找了出來,將香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了火盆裏,隻聽哐啷的一聲,公冶霖送她的那個鐲子,隨著那隻褐色的蟲和一堆枯萎的葉子一起掉了出來。
陶清夢屏住呼吸,用紙卷了一個紙棒,小心翼翼地將鐲子從蟲子的身邊扒拉開,隨後,迅速地將它從火盆中拿了出來,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將鐲子放在桌上,隨後一把火將火盆中的東西燒了個幹淨,片刻,一股蟲子燒焦的味道傳來,陶清夢又是一陣惡心。
不過,一想到李青閣第一次送給自己的東西,竟然落了這樣的下場,她心裏便覺得可惜。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覺得,陶秋珊這個人是不是生來就是跟自己作對的,凡是自己珍視的東西,她總能想法子毀掉。
火很快便燃盡了,留下一堆灰燼,陶清夢俯身拿起火盆,開門將灰燼倒了出去。可是她不知道,就在她關門進屋的一瞬間,黑暗中,一個提著燈籠的人,正死死地盯著這裏。
她進屋後不久,便聽見窗戶處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她知道,是傳信的鴿子回來了。
她連忙起身走到窗前,隻見先前放出去的那幾隻鴿子都回來了,而且每一隻腳上都綁了一個竹筒,竹筒的顏色自己放出去的時候顏色不同。
她一個一個將竹筒拆了下來,仔細讀了一下,有幾封回信的內容大致相同,都說沒有見到,日後會幫著留意。但唯獨有一個,是從京城外,一個叫榆村的地方傳來的。
上麵寫著:榆村村口破巷中,曾見一男子,名為王黎。
陶清夢立馬精神起來,果然,眼線多就是靠譜,現在看來,公冶霖也算不知不覺間辦了一件好事兒呢。
陶清夢又一次將火盆點燃,將那些信件全部燒掉,處理幹淨後,才躺在床上,心裏想著,一定要盡快前往榆村才是,這個地方離京城並不遠,如果被皇後或者陶秋珊的人搶先一步,那麽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
她強壓心裏的急迫,逼著自己睡覺,她知道,隻有養精蓄銳,才好應付接下來的種種意外狀況。
不知過了多久,陶清夢終於睡著了,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四下都是靜悄悄的,突然,屋內響起微弱的吱呀聲,藥房的門竟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這幾日陶清夢習慣了當這個假死人的日子,所以藥房的門竟忘了上鎖。
這時,隻見一道黑影從縫隙中進來,然而屋內僅有的一隻蠟燭早就被陶清夢吹滅了。借著窗外透進來微弱的月光,才勉強看清,這人應該是個男子。
他身材不高,全身穿著黑色的夜行服,臉上罩著黑色的麵罩,看樣子他這次是有備而來。
那人小心翼翼地接近陶清夢的床邊,看著她熟睡的臉,發出一聲輕笑。
“可憐的太子妃,有人一心要你死,我也沒辦法。”
隨後,他不知從哪掏出一根繩子,迅速而有力地勒住了陶清夢的脖子,雙手漸漸發力,很快繩子便緊緊地纏住了陶清夢的脖子。
陶清夢在熟睡中驚醒,然而此時她已經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她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雙腿使勁兒蹬著,然而抓著繩子的人卻越來越用力,氧氣一絲一絲地從口鼻溜走,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不會吧,難不成我就這樣死了?陶清夢迷糊地想著,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胸口像要炸開一樣,瘋了一般地渴求著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