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嫁妝

  如氏剛睡醒,就聽婆子回稟說二小姐回府了,且帶了兩個婆子回來,不見楊麼麽,他們一行人進門就縮到偏房不出來。


  如氏照顧了陶太尉一晚,這會兒什麽精神都沒有,不稀得搭理陶夢清,派了劉媽媽去叫陶清夢跪祠堂,並把楊麼麽交出來,否則就去見官。


  劉媽媽這會子就是奉如氏之命前來拿人得,不想二小姐龜縮不出,門都要拍碎了。


  她在外麵喊,“二小姐,您要是不出來,府裏就當沒了您這人,斷了一切供用。您餓得了一天兩天,餓不了一世,還是趕緊出來吧。”


  陶清夢開了門,道:“麼麽來幹什麽?”


  劉媽媽不屑地一笑,道:“老奴來幹什麽二小姐不知道?老奴奉夫人之命前來問二小姐那傷主得惡奴呢?又問二小姐昨日去了哪裏?老爺受了傷也不見二小姐來看一眼。”


  “哦,那你去回太太,楊麼麽有腿,我怎麽知道她去了哪裏,叫她問門房去。至於我,當然是看大夫去了,昨日太太不是親眼見我被老爺打的一身傷。說起來,我久等不到大夫,是太太沒給我請嗎?”


  這下,劉媽媽倒是不知道怎麽接話了,當下愣在那裏,嘴裏念叨著:“太太,太太……”就是太太不出個所以然來,灰頭土臉地走了。


  原來如氏就這個手段,那不如陶秋珊那個不管不顧的二愣子來得威脅大。


  陶清夢可以斷定如氏是一個要麵子,慣會做表麵功夫的人。這人,隻要有顧忌,就有了弱點。


  上房,陶氏摔了杯子,罵劉媽媽:“你怎麽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又指著張媽媽道:“你去,叫她跪祠堂去,跪到想明白錯在哪裏了再來見我。”


  陶清夢聽了這話冷笑,她錯哪裏了?她最大的錯就是不是如氏肚子裏出來的。說來她不過是一個丫頭,幾箱嫁妝就打發,何必處處針對她?

  就算原身母親和如氏有過節,人死如燈滅,有什麽事情都過去了。


  陶清夢跪在陰涼鬼氣森森的祠堂裏想,一定有什麽原因,讓如氏如鯁在喉,欲除她而後快?也許,這也可能是陶太尉對他她置之不理的主要原因。


  是什麽呢?


  陶清夢前世也看些小說,一般這種情況,不是主母腦殘,就是想吞前任嫁妝。


  對了,原身母親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尚書府的姑娘,嫁妝一定不少。可她看原身的吃穿住用,連體麵一點的婆子都比不上。


  原身母親的嫁妝哪裏去了?

  陶清夢搜索了下原身的記憶,沒有外婆家的任何回憶,那至少不是被娘家拿回去了。


  那一定是被陶太尉或者如意吞了,或者兩人狼狽為奸也不一定。如此,就說得通了。


  原身的母親是瞎了什麽狗眼,竟嫁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陶清夢不忿,她做什麽要和一群畜生爭長短。


  久處鮑魚之肆,不聞其臭。


  陶清夢自問不是什麽有德操的人,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她一定要搬出去,真是一天都不想和這些人呆在一起了。


  陶清夢起身,去了上房。


  她在陶太尉床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女兒愧對父親,不配做陶家的女兒,無顏呆在陶家,自請出族,望父親恩準。”


  陶太尉怒而起身,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是,女兒主意已定。”她不要做陶家的女兒,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


  “好,好,好……”陶太尉指著陶夢清,連道了三個“好”字。


  什麽不配做陶家的女兒,不過和她那個賤人母親一樣,看不起陶家看不起他。


  當年,林氏嫁過來後,擺官家小姐身份,動不動就他這樣不對那樣不好,還說:“我哥哥他們就不會如此。他們……”


  哼,有什麽可傲的,不過是出身比他好,且看如今他位高權重,她的那些哥哥卻在邊疆喂刀。


  這林氏有眼無珠有糊塗愚蠢。


  當年她家裏出事,明哲保身是他最恰當的選擇,她卻自請下堂。下堂就下堂,威脅誰?他轉身就把這位置送給個可人心意的。


  而今她的女兒又來這招,也不過是個蠢貨。不想做他陶家的女兒是吧?可以,有的是人想做陶家的女兒。


  不過,她從頭到腳,哪樣不是陶家的,想走?沒那麽容易。


  陶太尉驀地一笑,道:“陶家養了你十五年,你說不做陶家的女兒就不做陶家的女兒,你當陶家是菜市場嗎?”


  這是要搞事情?陶清夢不接話,直直地跪在那裏。


  “這樣,你簽下賣身契,為我陶家做十五年事,便可自行離開。我絕不食言。”


  他們就是這樣對待原身的母親嗎?


  “爹爹就當我今天沒來過這裏,這就告辭了。”陶清夢起身,扭頭就走,不給他機會問楊麼麽的事。


  又安慰自己,能屈能伸是為真丈夫,這會自己也沒算丟份。


  她出了房門,迎頭遇上如氏。


  這兩夫妻真是天生的搭檔,一路的貨色。


  如氏端坐在太師椅上,問她:“想明白錯在哪裏了?”


  “沒想明白。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想來問問太太。”陶清夢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說道:“我今兒在匣子裏發現了生母的嫁妝單子,請問太太我生母嫁妝現在何處。”


  “一把火燒了。”


  “不可能,匣子裏還有生母的遺書,特特說了這事,她事先已經安排好,不可能燒了嫁妝。”陶清夢無中生有,其實哪來的匣子遺書。


  “她既然安排得這麽周到,哪會讓我找到,你來問我做什麽,問你姨娘去。”


  如氏才不會認賬。她雖得了林氏一部分嫁妝,可那最值錢得鋪子田莊並不在她手裏,定是叫老爺收走了,沒有比他更精明的了。


  當然,如果在她手裏,她更不會認賬,誰會蠢到讓吃進嘴裏的鴨子飛了。


  陶清夢仔細觀察如氏的神情,發現她臉不紅聲不亂眼神堅定,手勢卻和眼神的方向相反。


  如氏在撒謊,果然是她拿了原身親母的嫁妝。


  她得把這個拿回來,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了如氏,不過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


  如氏更不急,陶二想要嫁妝,頭一個要對上的人不是她,而是老爺。有老爺擋著,她怕什麽?

  隻是她打錯了主意,陶太尉也垂涎林氏的鋪子田莊,卻沒有找到契書,隻不過這些年鋪子還捏在他手裏。


  他隻怕更想借陶清夢的手,搞清楚契書在誰的手裏。如氏,最好別讓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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