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回京前夕
說著，皇帝話音一轉:“朕相信國師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此番朕也不問到底了，隻要國師心裏有那麽一杆秤就行。你的條件朕不會答應的。正如你所說，朕完全可以將你交出去，雖然會損失顏麵，但這與兩國之間的友好相比，卻是微不足道的。”
皇帝停頓了一下，見盈缺麵色不好看，他露出了笑容，複又說道: “今日國師就先回去吧，好好想想你的條件，莫要讓朕失望才好啊……”
皇帝直接拒絕了盈缺的條件，且後麵那句話說得意味深長。縱使盈缺心裏再有不甘，也不得不忍下。麵前這個人是皇帝，若是她再堅持己見，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盈缺強顏歡笑: “既是如此，那我換個條件便是！”
盈缺的話讓皇帝眯起了眼睛，照這個情況來看，盈缺今日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啊！談到這種程度，她竟是能毫不猶豫的說換個條件，若不是她屈服了皇帝強硬的態度，就是她原本的條件根本就不是剛才所說的。
當然，皇帝更相信後者。由於盈缺急切的模樣，皇帝心下微微鎮定，他倒是要看看盈缺還能提出什麽條件。
“且說來聽聽。”
見皇帝不甚在意的模樣，盈缺不由咬牙，暗罵自己方才還是太莽撞了些，平白讓皇帝看透了心思。如今，想要皇帝爽快的答應她的條件，怕是不會再那麽簡單了。盡管如此，她依舊要說。
一雙魅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皇帝，似乎這樣能為自己增添一些籌碼: “我的條件便是……此事結束後，將太子調離長安一個月。”說完，盈缺不肯放過皇帝一絲一毫的變化，仍是盯著皇帝不收回目光。
這個條件，比之剛才那個好做，可這中間牽扯到的東西……隻多不少！迎著盈缺的目光，皇帝想要從這雙眼睛裏看出些什麽。按盈缺此前的身份，提出這個條件並不為過，太子不在長安，會發生許多變數，這之中就包括……奪位！
可是，如果盈缺要幫李希奪位，那為何又要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呢？要知道，在昨日之前，皇帝還是十分相信盈缺的，利用國師這一身份，能辦到的事情更多，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可偏偏，盈缺放棄了。
而且，李希千辛萬苦將盈缺安插進皇宮，不僅沒有得到好處，反而被盈缺下蠱又陷害。如果盈缺要幫李希，又何必做這些事情出來？
其中原有，到底是故意為之，還是盈缺背後……另有其人？
一係列的問題在皇帝腦海裏不斷回旋，他實在想不通這些事情前後的因果關係。人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是沒錯的。高處不勝寒的皇帝怎麽會理解盈缺一個小女子心裏的彎彎繞繞？
人世間情愛最是複雜，盈缺就是將這複雜演繹得淋漓盡致。皇帝不明其中緣由，看盈缺那模樣也是不會說的，故此，皇帝沒有說話。
見此，盈缺也不著急。隻要皇帝沒有立馬拒絕，就說明此事還有回環的餘地，這樣想著，盈缺方才不悅的心情消失了許多。她靜靜地坐在那裏，收回了目光，任由皇帝思考。
半晌，皇帝終是做了決定: “答應你可以，不過朕要你在明日就將此事解決。若你能做到，朕便立馬將太子調離長安。”皇帝眼裏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似乎盈缺不答應，他就就立刻處置了盈缺一樣。
盈缺自然知曉皇帝的意思，而皇帝的要求也是她所想的，故而她也不猶豫，爽快的答應了。條件交換完成，雙方都十分的滿意，看對方的眼神也順眼了許多。
事情商量好之後，盈缺也不想留在這裏看皇帝的老臉，站起身朝著皇帝行了一個禮，便施施然的離去。看著她的背影，皇帝眼裏閃過一抹精光，隨即隱沒不見。
與此同時，天闕城也已準備完畢，就等令狐盟一聲令下就全軍開拔，直向長安。原本大軍還有許多人不讚同這個舉動，可有秦旭在其中調和，最後竟無一人反對。見此，令狐盟想要殺了秦旭的想法也不得不暫時擱淺，或許秦旭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就在大家準備齊全的時候，傅離卻是讓年江將時間拖到了明天。雖是不知道傅離打的什麽主意，但年江還是照做了。令狐盟本有些疑慮，但在年江不斷地勸說下，他終是聽了年江的話。
故而，整軍修生養息，等待著明日一破曉，便秘密向長安進發。
此間，傅離從軍營回來之後，便回到茶樓與傅清史會麵。傅清史麵色清冷，一個人坐著喝茶，旁邊蒼狼滿臉淡漠站在那裏，看傅清史的眼神像是盯賊一般。
見到這個場景，傅離不由抽了抽嘴角，不管她怎麽說，蒼狼與傅清史之間的氣氛都是那麽奇怪。對此，傅離真是無話可說了……
走到傅清史身邊坐下，傅離神情嚴峻。原本見到傅離的喜悅在這一刻僵在了嘴邊，傅清史放下茶杯，眉宇間有著擔憂: “怎麽了？”
剛要說話，見到一旁的蒼狼，傅郎二字立馬咽進了肚子。神色一變，傅離道: “明日天闕大軍便要進軍長安，今日，我有些事必須要做。”直直看向傅清史，傅離知道隻要她這麽說，傅清史就一定會明白她的意思。
不出所料，傅清史道: “真的決定了嗎？”
鄭重地點點頭，傅離神色堅定。見此，傅清史深歎一口氣，很是無奈: “既如此，我帶你去吧。隻是，你千萬想清楚了，一旦你做了，手上的鮮血就再也洗不幹淨了！”
此話一出，連立在一邊的蒼狼都變了臉色。聽這話的意思，傅離這是……要幹大事啊！這樣想著，蒼狼也就問出了口: “主子，是要有什麽大動作了嗎？”說這話的時候，蒼狼眼裏有著慎重。
輕輕點頭，傅離就算是讚同了蒼狼的話。
立時，蒼狼站直身體，神情嚴肅: “若主子有何吩咐，就盡管告訴屬下，殿下在天闕也有人，想必會幫上主子不少忙！”話音落下，傅離有些怔愣，沒有想到李玨居然會將天闕的人也交給她驅使。不過，這也讓傅離想要幫李玨登上帝位的心思更加的堅定了。
原本她還想去找年江借一些人，現在看來這些都不用了。而且，還是自己的人用起來比較順手，也免了欠年江的人情。
於是，傅離問道: “這裏有我們多少人？”
“一百多人。”
聽到這個數字，傅離滿意的點點頭，爾後轉頭看向傅清史，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見此，傅清史歎氣，道: “走吧，我帶你去。”隨後，傅清史起身，對著蒼狼說: “我們要去城郊向西十裏外的一個村子，你帶著人來吧。”
聞言，蒼狼點頭，在得到傅離的首肯後，轉身離去。見此，傅離也站起身，與傅清史並肩而立，眼裏有著患得患失的意味: “傅郎，你真的決定了嗎？”
相同的問題，現在卻變成了由傅離問傅清史，所問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樣。伸手撫上傅離的眼角，傅清史眸子裏都是寵溺: “璃兒，答應你的事情，我是不會反悔的。此次，處理完白蓮教的事情之後，我就隨你回長安。這之後，我都隻為你一個人而活。”
話音落下，傅離心下感動，更多的卻是擔憂: “如此殿下的事情……被這樣擱淺了，你……”不用說完，傅清史也知道傅離在想些什麽。揉揉她的頭，傅清史頗為不在乎: “璃兒，我為殿下做了這麽多事，與你錯過了這麽多的時光，我不願……也不敢再離開你。”
就在傅離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傅清史又說話了: “放心，殿下交給我的任務，我都已經完成了。你知道我的，我怎麽會什麽都不管就抽身而退呢？”傅清史的話讓傅離放下了心，過了十年，她竟是忘了傅清史也是一個穩妥的人了。
與傅清史相視一笑，傅離說道: “那走吧。”爾後，兩人轉身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身處村口，靜靜地等待著蒼狼帶人前來。在這個過程中，兩人沒有再說話，隻在沉默中等待著過會兒的腥風血雨。風雨欲來，暴風雨前的寧靜，誰也不敢忽視。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一陣馬蹄聲響起，回首望去，隻一陣塵土在空中飛揚。如此浩大的聲勢，莫名讓傅離一陣心安。
片刻之後，隊伍停下，一路疾馳的蒼狼從馬上下來，向著傅離鄭重行禮: “屬下見過主子，讓主子久等了！”
有了蒼狼的這番作態，剩下的人也知道麵前的人是誰，於是紛紛下馬，均是恭敬的向傅離行禮。這樣一來，傅離卻變得別扭了。在身份上，她也隻不過是李玨的暗衛而已，嚴格說起來他們的地位是一樣的，現在卻又這麽多人如此的對她，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大敵當前，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翻身下馬，傅離淡淡道: “都起來吧。今日，我們便要將白蓮教這個毒瘤從天闕徹底除去，這之間或許會有傷亡，但我隻問你們一句！你們，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