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宮宴

  被皇帝罵了,李希也不惱,反而挺開心。


  “帝君不必如此,我本就是那姓名,有何不能叫的?”


  被盈缺嗆了一下,皇帝尷尬的笑笑,暗自瞪了李希一眼:“仙子真是大度!仙子來我後唐,便是後唐的客人,不如晚上朕為仙子接風洗塵如何?”


  這話就說得好笑了,盈缺到長安這麽久,現在才來說接風洗塵,不由晚了些。


  可是,盈缺又怎會拒絕呢?這可是極好的一個露臉機會!當下便答應了皇帝。後邊又在禦書房裏閑談的一會兒,便各自出宮回府了。


  雖說盈缺狐仙的身份已經被皇帝認定,但盈缺到底是女子,也是要避嫌的,皇帝便讓李玨好生招待。


  先回太子府,等到了晚上,再一同進宮。


  李玨自是不會拒絕的。


  現在的盈缺身價已是不同往日,長安上上下下都聽說來了個狐仙,生得貌美,善良可親,都恨不得一睹為快。


  自然,太子府也聽到了消息,一個個都想要巴結盈缺。而之前被顧秋穎吩咐打了盈缺的那兩個小廝,害怕得腿都發著抖,生怕盈缺秋後算賬,那他們的小命就不保了!


  於是,以前看不起盈缺的,使勁往她跟前湊。得罪了她的,是有多遠躲多遠,期待著盈缺眼不見為淨,不和他們一般計較。


  別說盈缺無心與那些微不足道的人計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她想,情況也不允許。


  萬一傳出去了,說狐仙沒有容人之量,那她的形象便岌岌可危了。


  不管從什麽方麵來說,以前的那些個事,盈缺隻有忘記。


  現在她最要緊的,是準備晚上的宮宴。皇帝雖然表麵上對她很熱情,也充分的表現出了信任,但如果她要是不拿出點更有說服力的東西,那麽,她也就沒了可信度。


  畢竟,解決旱災靠的是點子,而不是所謂的仙術。而點子,誰都會出,她隻是恰巧趕上了也說不定。


  更甚者,皇帝會覺得她是帶有目的性的去燕陽,而後來到長安。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進宮。


  盈缺賭不起,她背後的人也賭不起,所以,一切務必萬無一失。


  因此,盈缺什麽人也沒見,在李玨深深的眼光裏回了熾豔閣,為今晚的宮宴做著準備。


  在李玨等人離開禦書房後,皇帝就下達了晚上宴請各位朝臣及家眷的旨意。他並沒有說明理由,而正因如此,朝廷許多官員都惴惴不安,擔心是場鴻門宴。


  一個國家,地方上貪汙受賄的人不少,而長安,則更甚。


  一時間,各家忙著遮掩自己見不得光的事,長安好不熱鬧。


  …………


  日落西山,宮門口開始出現許多馬車。不見華麗,樸素至極,那些個官員連此等小事都沒放過。


  各人穿著也與以往不同,就隻是堪堪達到了宮中製定的標準,半分不敢逾越。


  待到眾人都到了大明宮,才驚覺此次晚宴與以往的都不相同。


  沒有了舞娘翩翩起舞的身姿,亦無樂師餘音繞梁的美樂。有的,隻是華麗的布置,以及偶爾幾個宮人穿梭的身影。


  美酒佳肴,本應是歡樂的場景,偏生少了平日宴請慣有的東西,眾人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的搖搖欲墜了。


  等了半晌,皇帝等人來了,旁邊站著皇後,後麵跟著太子李玨、舒親王李希、齊王李齊以及六皇子李躍。


  因何嬪被降位,故無緣出席這種場合。


  而此時,盈缺卻未見人影。


  “臣等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這裏不是朝堂,不必這麽拘禮。”


  話雖這麽說,可誰又敢當真呢?一旦他們真的不管禮數,那皇帝也許就會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


  天家客套的話,聽聽即可,莫要當真。


  皇帝掃視一周,並未發現那抹明豔的風景,便轉頭對李玨道:“太子,仙子呢?”


  仙子兩字一出,眾人都豎起了耳朵,紛紛猜測傳聞中的狐仙究竟是何模樣。不過大多數人是不信的,世間哪有那麽奇幻的事?


  可是他們不敢說出來,皇帝一心信此,誰敢去扯老虎的胡須?而今盈缺遲遲不來,顯然沒將皇帝放在眼裏,不由都各自猜想著皇帝會怎麽收場。


  李玨微微一笑,慣有的好脾氣:“回父皇,盈缺姑娘說還有要事要做,晚間會自己過來。”


  聞言,皇帝勃然大怒,一甩袖子,說道:“胡鬧!”


  此言一出,眾人都以為皇帝是怪罪盈缺了,都想看看皇帝怎麽處置她,誰知,皇帝的怒卻是對著李玨的。


  “身為太子,怎可如此無禮?仙子有事,你應當盡力幫襯,而不是撇下她自己進了宮!若是仙子沒有令牌,她如何進得?到時豈不是得罪了仙子?”


  眾人吃驚,唯有李希與丞相露出得意之色,皇帝越重視盈缺,他們就越有機會!


  同樣沒有反應的還有皇後和李玨。李玨也就算了,盈缺怎麽樣,他心裏清楚得很,知道她是要鬧寫把戲來增加皇帝對她的信任,故也想看看她究竟能耍出什麽花招。


  可是皇後不同,她從未見過盈缺,更加不了解她。此時她能夠如此的不動聲色,卻也不負她在後位上坐了這麽多年,饒是得寵的何嬪和奈何不了她。


  可想而知,皇後的手段以及心理素質,是相當的不得了。


  “盈缺姑娘說她自有方法進宮,便拒絕了兒臣給的令牌。”


  李玨淡淡的一句話,令皇帝大驚失色:“什麽?仙子沒有令牌?”


  李玨點頭。對於盈缺,皇帝雖是信了兩分,但到底是一國帝王,哪有那麽容易相信別人?他不知盈缺口中的方法是什麽,但他認為皇宮戒衛森嚴,沒有令牌想進來談何容易?


  一時間,皇帝心中的疑惑將憤怒掩蓋,他的不耐也消除了些許,就等著看盈缺會以何種方式出場。


  而這番情景,也打消了眾臣心裏的恐慌。他們都不是傻子,也都從皇帝與李玨的話中揣測出了此次夜宴的目的,不由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怒色漸漸退去,皇帝不願在外人麵前表露太多情緒,剛才就已經是失控了。當即便又恢複了笑容,叫眾人該吃吃該喝喝。


  可是,注定是無人敢依言做的。上位的皇帝都還坐著,啥也沒動,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怎能輕舉妄動?


  大明宮今次沒有歌舞,顯得格外冷清,再加上皇帝坐在上邊一言不發,場麵就更加僵硬了,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隨意說話。


  這時,丞相從位子上起來,端著酒盞,看樣子是要敬酒,眾人都猜測他的意圖,又看了一眼沒有動作的慕熙,靜觀後事。


  “皇上,微臣在這裏先恭祝皇上得仙子,我後唐一統天下的日子不遠了啊!”


  聽得此言,皇帝哈哈大笑,竟是一點都不掩飾:“丞相說得好!”


  說著,便飲了一杯。


  正此時,殿外突然想起一陣絲竹聲,如清泉滴落在山間,又如鳥兒在空中盤旋。聲聲入耳,扣人心弦。


  眾人本以為是皇帝嫌大明宮太清靜,故招來樂師演奏。


  可樂師遲遲不露麵,便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哪有人隻在殿外演奏的,這不是拂了皇帝的麵子嗎?

  果然,眾人看到皇帝眉頭一皺,暗道不好,不由為外間的憂心。


  “何人在外演奏?”


  眾人疑惑,難道竟不是皇帝的安排?如此,大家不由更加好奇了,心想怕是哪個為了討皇帝歡心的人故意做的,不由都讚到那人心思巧妙,卻用錯了地方。


  誰不知道後唐皇帝最不喜人故弄玄虛?雖他信鬼神,但奏樂一事一看就知是人為,皇帝哪有高興之理?

  皇帝正欲叫盛公公出去瞧瞧,怎料丞相先站出來了:“皇上,此事蹊蹺,臣願出去查證。”


  其實丞相此言說得重了,不過是樂聲,哪有什麽蹊蹺之說。但丞相一貫如此,眾人即使腹誹,也不會表露出來。


  皇帝點點頭,丞相說的便是他想做的,但他卻又說:“慕卿,你一同去吧。”


  丞相咬牙,不著痕跡的看了慕熙一眼,心生不悅。


  “是。”


  慕熙那淡然的樣子使得丞相更氣了,恨不得將他立刻趕出去!皇帝此舉分明是不信任他,不然怎麽連出去看看原因都要叫人陪同?

  想到這裏,丞相看慕熙愈加不順眼。同時,他也反省自己是不是什麽地方做出格了,按理說他是中立的人,怎會那麽不得信任?


  來不及思考自己究竟錯在什麽地方,慕熙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徑直出去了。氣得丞相都想大罵了,這實在是太不將他放在眼裏了!

  暗自咒了慕熙一下,丞相麵色不變,跟在慕熙後麵出去。


  片刻時間,他二人便回轉,眾人沒在二人身後看到其他人,均是露出疑惑之色,這麽快就回來,也不知外麵是什麽情況。


  慕熙行禮,躬身說道:“回皇上,殿外並無人。”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此時樂聲還未停,若是外間無人,那這樂聲是從何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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