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狩獵(下)
李玨一直向西走著,馬兒在叢林中行走艱難,李玨便將它拴在了一棵有明顯標誌的樹旁。
樹雖密,幾乎瞧不見太陽,但還是能分辨方向的,李玨也不擔心馬兒會丟了。
一路停停走走,李玨並沒有發現任何與所謂狐仙有關的東西。他雖不信狐仙,但好歹是皇帝交代了的,怎麽也要做做樣子。
在總結出這林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後,李玨就徹底的將狐仙拋開了。隻安心的找著平日不易見的動物,還有李齊為他準備的禮物。
在看見李齊一係列的行為後,李玨知道,李齊一定準備了什麽,正在他行走的這條路上等著他。
他也不懼,單純就是好奇。以李齊那個腦子也想不出什麽好的主意,頂多就是找幾個人來暗殺。
但山裏的情況對李玨也是有利的,況李玨功夫極好,也不怕那些個殺手。
這一路上,縱使李玨見過的稀罕物件不少,也是被這山裏的東西驚到了。這山裏別的沒有,奇珍異草倒是很多,叫李玨大開眼界。
因為博聞強識,又擔心自己和身邊之人不留意就會出問題,李玨也跟著方先生讀過幾本醫書。
雖談不上治病救人,但藥草還是認得的。
在這山裏,他就見到了許多平日裏異常珍貴的藥草,當下也不猶豫,將外袍脫下來裝了些草藥。若是被人見了,定是不會覺得太子殿下居然會做這種事的。
李玨倒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再說了,這是深山,也不會有人看到,他就更沒有顧慮了。
不知是李齊安排不夠還是怎麽的,李玨行了快一個時辰,卻遲遲不見有什麽怪異之處。若非要說有什麽奇怪的,那就是在這種山裏,居然還沒有見到獸類出沒。
這是十分不尋常的,再怎麽也會有兔子之類的!
壓下心裏的疑惑,李玨依舊朝前走著,越走越遠,看樣子就知道他並不會按照約定兩個時辰後回出發地匯合。
慢慢的,這青天白日的居然湧出了接連不斷的白霧。
李玨感到了不妙,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般現象,李玨說什麽也是要探索一下的。
以防萬一,他將一路上搜尋的藥草放到了一個固定的地方,把外袍撕成一縷縷的小布條,每走一段距離就係一根在樹上,以免迷失了方向。
霧越來越大,漸漸地,李玨看不清方向。
偶爾會有奇怪的聲音傳來,似蟲鳴,又似鳥叫,說不出那是什麽。
這般叫聲再加上身處濃霧,饒是李玨的心性,也不免有些瘮得慌。
破空聲傳來,李玨耳朵一動,身體警覺的轉了個向。“叮”的一聲,那物什竟是牢牢地紮進了樹幹。
還沒看清是什麽,又是幾道急急地破空聲。
李玨深知,這是李齊的招數來了。
雖然濃霧迷眼,但自然的身體反應還是有的,李玨多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練的。前前後後幾十道破空聲,竟是沒有一道打在他身上!
那些隱藏的人也是耐不住性子了,放棄了從暗處投放暗器的打算,一個個抽出長劍,向李玨猛烈的進攻。
粗略一看,竟是有十人左右。
想來這地方也不是普通殺手能夠進退自如的,這十人怕是經過了長久的訓練,才能視這些濃霧於無物。
沒有天時,也無地利,對方的人數在他之上,連人和都占不了,李玨打得頗為辛苦。
這十人的功夫雖不算上等,但也是不錯的。想來是為了在濃霧中行動自如,所以對自身的要求沒那麽高。
即使如此,李玨也是被壓著打的,畢竟對方有地利和人和。
他,什麽都沒有。
數回合下來,李玨已然掛了彩。
手臂和背部都被劃傷,流著鮮紅的血,可李玨卻是哼都不哼一聲。說來有點奇怪,李玨掛彩之後,那些殺手的動作都慢下來了,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是在計劃撤退。
難道他們就這麽輕易的放過自己了?李玨如是想。
雖然李齊的目的僅是讓他受傷,但就那麽幾道小傷口,算得了什麽?
李玨雖然不解,但他也知道,自己留不下這十人,既然他們想要撤退,自己又何必阻攔?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但是,李玨的傷也不能白受,總是要給李齊一個警告的。
所以,在那十人準備撤退的時候,李玨趁其不備,留下了兩人的性命。其餘八人見此,相互望了對方一眼,還是決定退回。
像他們這種殺手,為了錢不擇手段,又怎會理會同伴的生死?
幾人走後,李玨突感受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這種疼有些不尋常,就像是蟲子在啃咬他的血肉。
隨後,李玨看到那些紮進樹裏的,赫然是一根根銀針,且泛著幽藍的光芒。
見此,李玨也明白自己怕是中毒了,怪不得那些人跑得這麽快。
李玨無法檢驗出自己中的什麽毒,隻好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也顧不得繼續尋找獵物了,沿著係的布條往回路走。
也不知該說李玨運氣好還是差,在回程的途中竟是遇上了一頭野豬。
要知道來時他那麽仔細的找尋,都看不到一隻動物的蹤跡。
傷口越來越疼,李玨已經使不上太大的力了,眼見野豬就要撲倒自己,李玨無力的抬手,想要盡自己最後的力量將其殺死。
他很惜命,不想這麽白白的死在一頭畜生的蹄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芒將那頭強壯的野豬掀飛而去。
李玨向上看去,隻見滿頭大汗的李希已經與那野豬戰在一起。
李希的實力具體如何李玨也不知曉,他這個弟弟什麽都不藏著掖著,唯有武功,別人一向不知道他的深淺。
此時的李希,與野豬纏鬥在了一起,許久都拿不下那頭畜生。
後麵的情況李玨也不知曉了,在李希趕來之後,李玨一個放鬆就昏死過去。最後的印象還是李希的背影,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李希會為了他奮不顧身,連命都不要。
那一刻的李玨,是幸福的。
等李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傅離守在他的床頭,他一有動靜傅離就去將方先生叫了過來。
方先生今年已五十有餘,可看上去卻精神非常。若是旁人不說起,怕是眾人都會認為他不過四十出頭。
“殿下。”
李玨從床上坐起來,因為身子軟綿無力,故顯得有些勉強,傅離就上前扶了一把。
當傅離的手觸及到李玨的手臂時,仿若有什麽東西在李玨身體裏遊走,酥酥麻麻的。待到傅離放開,李玨都還有那種感受。
“先生不必客氣,請坐吧。”
方先生也不矯情,放下藥箱,叫傅離把椅子搬到了李玨塌前坐下。坐下後方先生也不廢話,示意李玨將手遞過來。
甫一碰到李玨的手,還沒來得及把脈,方先生就皺起了眉頭,叫一旁的傅離心驚不已。
過了一會兒,方先生又將手放在了李玨額頭上,疑惑道:“怪了,沒發燒啊!手怎麽這麽燙?”
李玨聽言,耳尖沒預料的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
他也不好說是因為傅離觸摸到他,所以他害羞,故急忙找了一個借口:“興許是才起來,手放在被窩久了,捂熱了。”
方先生了然,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不過,他怎麽記得來的時候看見李玨的手是放在被子外麵的?
或許是眼睛花了,他年紀也不小了,實屬正常,便也就被李玨這麽忽悠過去了。
這一小插曲過去,方先生細細的給李玨把了脈,半晌,終於鬆了緊皺的眉頭。
爽朗一笑,方先生竟也好看得緊:“已無大礙,殿下請放心。”
“敢問先生,我睡了有多久?”
“不久,三日。”
傅離聽了方先生的回答,暗自腹誹:三日還不算久,那是要十天半月才能算久嗎?要知道,這三日裏,李玨是滴水未進,現在醒了也還沒來得及吃飯呢!
不過李玨的回答就叫傅離疑惑了。
李玨並沒有像傅離那般,聽到三日這個時間反而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確實不久。有勞先生了。不知,我這是為何?”
“殿下中了一種叫做夢中花的毒。此毒並不傷及性命,但會讓人再睡夢中不知不覺的喪失心智。說來也巧,正是因為殿下中了這夢中花,讓前段時間老夫沒查出來的毒浮出了水麵。”
“哦?”李玨挑眉,沒想到苦苦不得線索的毒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查出來。
驚訝的同時李玨也暗暗讚了一下李齊,這麽些年來終於有了點長進,都知道下這種神不知鬼不覺就會毀了他的毒。
通過此事,李玨不得不承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在李玨思考的同時,傅離則豎起了耳朵,終歸是養在深閨的,何曾聽過這樣的毒?
“那毒喚作腐血,聞名而知其意。如果一個人在受傷的情況下,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傷口,被下了此毒,就會全身流血不止。那血並不僅僅從傷口流出,而是從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裏冒出來,滲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