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氣惱
太子妃將綠豆湯盛在備好的玉碗中,輕柔得遞給李玨。
皓腕如玉,比之玉碗更加的潔白晶瑩。太子妃一雙手,在長安可是出了名的。
太子妃名叫裴玉茹,是忠義侯裴岐的長女。
裴玉茹還是姑娘的時候,以一手琴技聞名長安。各家各戶都知道太子妃技藝精湛,長得漂亮。待人接物更是柔情似水,使得許多人家都上門提親。
奈何被皇帝一道聖旨直接封為太子妃,讓長安好多男兒心都碎了。
裴玉茹跟李玨也有三年多了,但卻無子嗣。皇帝也好多次詢問李玨,李玨均答不知,或是緣分未到。
外界對此事也是議論紛紛,都說裴玉茹是隻光打鳴不下蛋的母雞,把裴玉茹氣得哭了好久,流言起了好幾個月才平息。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裴玉茹開始想方設法的想要受孕,但卻遲遲無果。若不是府中的側妃們均無孕,裴玉茹都要真的懷疑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了。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既然她的身體沒問題,那為什麽懷不了孩子呢?
這麽一想,裴玉茹就擔心是李玨的身子有問題,她又不敢直接去詢問,隻好私底下找些偏方,變著法子的為李玨補身體。
這些事李玨也是知曉的,還懊惱了好幾次,但他總不能說是我悄悄讓你們喝了避子湯吧?隻好忍著了,反正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
雖說沒有子嗣,但是裴玉茹也並沒有著急。那些側妃不也沒有嗎?而且李玨對她也很好,她的地位不會受到威脅。
但這次不一樣了,李玨帶了個女子回來。還叫她好生照看著,這就說明李玨對那個女子不一般。
沉浸在醋海裏的裴玉茹並沒有發現,李玨將盈缺帶回府後,從未找過她。
李玨喝了湯,對裴玉茹說:“太子妃過來,並不隻為了這盅湯吧?”
裴玉茹柔柔一笑:“殿下,臣妾隻是想要看看殿下。怎麽殿下說得像臣妾有什麽目的一樣?”
這話說得無辜,但李玨明顯不信呀!能在這太子妃的位子上,坐得這麽穩,怎會沒有點手段?
“是嗎?那我便多謝太子妃的關心了。”
裴玉茹尷尬一笑,她也沒想到李玨這一回來,對她說話就那麽富有深意,且毫不留情。一時間,她又想到了盈缺,要不是那個女人,李玨又怎會這般對她!
這樣一想,心裏就更恨盈缺了。當然,這也是李玨想要的效果。
“殿下怎麽變這麽客氣了,臣妾是你的結發妻子,關心你是應該的。”
結發妻子?這個詞聽在李玨耳中變得格外好笑,但他是不會讓裴玉茹發現的:“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氣。”
果然,裴玉茹就吃這一套,李玨這話一說,她整個人都變得明朗起來了。“殿下,前幾日你帶回來的那位叫盈缺的姑娘,臣妾已經安排在落霞居了,不知殿下的意思……”
“落霞居?”李玨皺起了眉頭,裴玉茹以為李玨是嫌落霞居太遠,連忙道:“殿下是覺得太遠了?”
李玨就那麽看著裴玉茹,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落霞居太近了,讓她搬到西苑去住吧!”
這下裴玉茹就徹底的摸不透了,明明是大老遠從燕陽帶回來的人,這幾天一次也不去找她,裴玉茹還可以理解成避嫌。
這主動讓人住這麽遠,就使得她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好,住在西苑自然就沒有機會勾引李玨了。對此,裴玉茹還是挺滿意的。但是,仍然要做做麵子上的功夫。
裴玉茹故意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殿下,這是不是有點太遠了?對盈缺姑娘來說也有諸多不便啊!”
“難道太子妃想讓她直接住進你的宮裏?”
李玨一句反問,成功將裴玉茹堵得啞口無言。心中大感不妙,同時也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李玨對那個盈缺果然是不一樣的,連住進她宮裏的話都說了,這不是打她臉嗎?看來,之前李玨讓盈缺住在西苑是為了要保護她。
這麽一想,裴玉茹心裏的火氣是壓都壓不住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裴玉茹心平氣和地說:“殿下這是哪裏話,盈缺妹妹要是喜歡,臣妾自是願意與她一起同住,就是不知妹妹如何想的了。”
李玨聞言,冷笑一聲,勾唇道:“盈缺是不會住進你宮裏的,太子妃且放心。就安排她住西苑吧,那裏安靜,她喜歡。”
在說“她喜歡”三個字的時候,李玨的聲音溫柔得都快滴出水來,這讓裴玉茹很是不滿。
“既然殿下都這麽說了,那臣妾隻好照辦。殿下請放心,臣妾定會好好照顧盈缺妹妹的。”裴玉茹算是咬著牙將這話說完了。
一說完,裴玉茹就借口為盈缺安排一應事務退下了。她真怕自己再待在那裏,會忍不住將心裏的想法表現出來。
如果被李玨知道,她就完了。也就隻能帶著丫鬟回屋生悶氣,暗自發誓要在盈缺的身上討回來。
回到西嶽閣,裴玉茹遣下了伺候的丫頭,隻留了心腹環兒在屋裏。
“砰”的一聲,裴玉茹狠狠地將茶杯擲在地上,臉上都是掩飾不了的憤怒:“該死的賤婢!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身的狐媚妖氣!”
環兒嚇了一跳,連忙收拾地上的殘渣。
打掃好之後,見裴玉茹還在生氣,但沒有再砸東西的跡象後,環兒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道:“太子妃這是怎麽了?何人敢惹太子妃生氣?”
裴玉茹冷哼一聲,臉上怒意難消:“還不是殿下帶回來的,那個叫盈缺的賤人!”
聞言,環兒這才知曉自家太子妃的憤怒打哪來。
連忙賠笑:“太子妃何苦為個賤人氣惱?要是氣壞了自己的身子,白白便宜了別人不是?”
裴玉茹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這檔子事。“你說得也對,但本宮就是咽不下心裏的那口惡氣!不過是個來曆不明的賤婢,居然得到殿下如此厚愛!要是任她囂張下去,她還不爬到本宮的頭上?”
“太子妃不必多慮,自是有人替您收拾她。”
裴玉茹挑眉,環兒這話讓她想到了什麽,不由誇讚這丫鬟聰明,怪不得能入了家母的眼。
“嗯,說得不錯,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本宮。去,把兩位側妃給本宮叫來。”
環兒脆聲應諾,一臉的雨過天晴。
好半晌,兩個側妃才姍姍來遲。這時裴玉茹的表情已經十分難看了,偏生為了收拾盈缺,必須得忍著。
環翠叮當響,未見其人,已先聞其聲。
走在前頭的是顧側妃,名叫顧秋穎,是兵部尚書的女兒。一襲紅衣盡顯張揚、霸氣,臉上的驕傲之色也是毫不掩飾。因著從小耳濡目染,顧秋穎的性子比較豪爽,典型的沒腦子。
後麵跟著的是蘇側妃,喚佩玉,乃是慕熙夫人遠方表親的孩子。溫柔可人,一張臉仿佛能掐出水來。進東宮後,從來不敢與裴玉茹和顧秋穎作對,因此二人也沒將她放在心上。所以,蘇佩玉的日子,過得倒也自在。
兩人在裴玉茹麵前站定,雙雙行禮:“妾身見過太子妃。”
裴玉茹漫不經心的瞧著剛上好的蔻丹,一個正眼都未給她們,連語氣也是那種敷衍的:“起吧。”
“謝過太子妃。”
裴玉茹收回手指,將視線定格在了兩位側妃身上。在看到顧秋穎時,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看著蘇佩玉才算好一些。
想到今日找她們來的目的,裴玉茹臉上堆起了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兩位妹妹請坐。”
顧秋穎冷哼一聲,沒將裴玉茹放在眼裏,那高傲的樣子,恨得裴玉茹牙癢癢。而蘇佩玉呢?則是對著裴玉茹柔柔地笑了一下,輕飄飄地坐在了椅子上。
顧秋穎是個沉不住氣的,裴玉茹還沒開口呢,她倒先忍不住問了:“太子妃找我們有何貴幹啊?”
這話說得是一點也不客氣,但裴玉茹是誰呀?堂堂太子妃,演個戲還是手到擒來的。
顧秋穎的話音剛落,裴玉茹就拿出手帕,柔弱的抽泣起來。此時,若是有一個風流才子看到,必定會讚一句:好一個梨花帶雨的美人!
奈何,在她麵前的是兩個女人。
“姐姐這是怎麽了?為何事而泣?”聽這話也知道是蘇佩玉說的。
那小模樣比裝哭得裴玉茹看上去還要可憐,直引來顧秋穎不屑的眼神。像是習慣了的,蘇佩玉竟也不在乎。
裴玉茹抽抽搭搭,話也說不利索了:“妹妹們有所不知,前……前些日子,殿下不是帶……帶了一位姑娘回來嗎?我原也沒放在心上,怎料殿下對那女子竟格外上心。因為那女子喜清淨,還特意吩咐我將她安置在西苑。”
這下子裴玉茹是連自稱都改成“我”了,可見她多麽急切的想要對付盈缺,居然在側妃麵前放下了身段,主動示弱。
兩位側妃的反應也是各不相同,顧秋穎就是很明顯的皺了皺眉頭,顯然她也覺得盈缺是個潛在的強大敵人。
蘇佩玉就不一樣了,不僅沒有生氣,還一臉笑意:“姐姐這有什麽可傷心的?既然殿下喜歡那位姑娘,我等身為殿下的妃子,自該為殿下操勞。再說了,多一位姐姐服侍殿下,我們也能輕鬆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