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玩笑
好半晌，秦力回過神，盯著地上一堆魚骨頭，豎起了大拇指，滿臉的不敢置信：“我去，傅老弟，你這是……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啪”的一聲，秦力的手被打掉了，剛想發火，吳缺就淡淡的來了一句：“別用你崇拜的眼神看著我家小離，還有，我家小離不管做什麽都正常。”
吳缺那一臉傲嬌的表情，看得傅離都忍不住誹腹，這吳缺哪裏是內向，分明就是悶騷！
“哎，我說吳缺小子，你什麽意思啊？”秦力現在是火大得很，恨不得將吳缺生吞活剝了才好。
那吳缺也真是個人才，看見秦力“猙獰”的模樣，他居然還麵不改色心不跳！
隻見吳缺輕飄飄地瞥了秦力一眼，一副欠揍的語氣：“沒什麽意思，就是不喜歡你這麽纏著我家小離。”
“唉喲，我去！你別不是真的喜歡傅老弟吧？人家可是純爺們，看不上你的！”秦力那張臉瞬間就變得喜感了，要不是因為話裏的主角是她，傅離都想大笑出來。
奈何，身為人家的談資，還是關於什麽龍陽之好的，傅離是真的一點也笑不出來。如果說的那人不是秦力，傅離怕是會被氣瘋的！
“秦力，你亂說什麽呀！你倆鬥嘴幹嘛往我身上扯！”
傅離一發話，秦力立馬就乖乖的了，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傅老弟，這……這我不是故意的，還不是吳缺小子說得太惡心了，我一不小心……就沒忍住，你別生氣啊！”
“什麽叫我惡心了，明明就是你覬覦我家小離！”
“傅老弟，你看，這不是我的錯吧！你說他說得那麽那啥，是個人都會往那方麵想的，他還偏不承認！”
這下子吳缺算是變了臉色了，生怕傅離生他的氣，連忙道歉：“小離，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那意思，你別生我氣。”
那委屈的臉呀，傅離都覺得自己欺負了他，小媳婦的模樣讓傅離忍俊不禁：“好啦！你們兩個，吃個東西都要說這麽久，你們看，魚糊了吧！”
傅離這一說，吳缺與秦力這才發現魚早就烤焦了，頓時欲哭無淚，偏偏又都覺得是對方的錯，惡狠狠地瞪著彼此，傅離無奈，隻好任他們鬥氣，自己一個人仰頭看著星星。
今夜的星星格外的亮，像是訴說著離人們的憂傷，一時間，傅離便又想到了家中的老父、老母，以及那個經常與父親對著幹的弟弟。
在西山訓練的這些日子裏，外麵的消息一個都傳不進來，也不知家裏人是否都還好。
另一邊兩人鬥完了氣，看見傅離又是這一副悲傷的模樣，不禁暗暗歎氣。在於傅離相處的日子裏，她經常這般出神的望著星空，眼裏有他們讀不懂的憂傷與彷徨。
有好多次，他們都想詢問一二，但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秦力朝吳缺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問一下。吳缺本不願搭理他，但是一想到是傅離的事，皺了皺眉，還是開口了：“小離，你怎麽了？”
吳缺的聲音不大，卻足以將傅離驚醒，她已經不是一想事情就什麽都感覺不到的那個人了。長久的訓練下來，傅離早已有了敏捷的神經，隻不過與秦力二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傅離會覺得安心，所以才會一次次的走神。
無所謂的笑笑，傅離的聲音在此刻，尤為空靈：“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故人。”
這是傅離第一次在他們麵上說起故人二字，以前他們都認為傅離是孤兒，遭遇了一些事情才會想要投軍，畢竟她臉上的傷，不是假的。
這次傅離說出了故人二字，也許就是願意向他們訴說她的曾經，連秦力那樣粗枝大葉的人都不由放緩了聲音：“傅老弟，這故人……”
傅離朝著秦力一笑，便又看向了星空，眼神頗為縹緲。
就在二人以為傅離不願開口，正準備道歉的時候，傅離卻說起了另外一人：“你們知道傅清史將軍嗎？”
她問得很輕，生怕大一點聲就會驚擾到傅清史這個名字。也許，在她看來，傅清史從未走遠，一直都在她身邊陪著她。
聽到這個名字，吳缺與秦力的反應都是非常驚詫。
自從傅清史被定罪之後，長安城裏就不允許再提起這個名字。好像有一次一個說書先生，在茶樓裏不小心說到了他的故事，就被衙門抓起來問罪了。
那之後，長安就真的再沒出現過傅清史三個字。
現在猛然聽傅離說起，兩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傅將軍……是我最敬佩的英雄！”
吳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了往日的靦腆，有的隻是濃濃的驕傲。
就連秦力這種誰都不服的人，對於傅清史這個名字，也是心存敬意：“是啊！傅將軍一直都是英雄！”
本以為二人會回避這個問題，結果卻在二人口中聽到了這樣的答案，傅離都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了。
她看著二人，神情似沒有作假，不由為傅清史感到一絲絲安慰。
“你們……真的這麽認為？”
也許是傅離話裏懷疑的意味太重了，一向不對傅離大聲說話的吳缺竟然朝著傅離大吼：“小離，你說什麽呢！傅將軍是我一生最敬佩之人，就是因為他，我才會參軍，你怎麽能懷疑我對傅將軍的心呢？”
這話說得雖然讓人浮想翩翩，但吳缺那激動的表情，是真真的打在了傅離的心上。
一時之間，傅離的聲音竟有些哽咽：“沒……沒有，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吳缺，我是真的，為他高興。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敬佩著他。”
兩人都注意到了傅離的不一樣，他們印象中的傅離一直是一個從不露出憂鬱表情的人。而現在，傅離居然哽咽了！
“傅老弟，這……你沒事提起傅將軍幹嘛？哎，你倆一個姓，該不是你們……”秦力欲言又止，臉上的好奇遮都遮不住。
傅離剛有點悲傷的心情，就這麽被秦力攪和樂了。
“一個姓就是有關係嗎？你腦子想得太遠了吧！”
“嘿嘿，我這不是好奇嗎？”
見傅離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秦力算是放心了，沒有浪費他枉費心機的轉移話題呀！
“傅將軍，永遠都是我心上的人。”
這話說得曖昧，偏偏秦力與吳缺二人都沒人往那方麵想，畢竟他倆因為敬佩傅清史，也把他放在了心上。傅離這麽說，並沒有錯。
拍拍傅離的肩，吳缺用他一貫的方式安慰著她：“小離，你別想那麽多。傅將軍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傅將軍呢！況且，你不還有我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剛說完，秦力就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哎喲喂，酸死我了，不帶這樣的呀！”
兩人的逗趣，是徹底將傅離逗樂了。有他們兩個在身邊，傅離的憂傷不知不覺中就少了許多。
但這不代表傅離就放棄了為傅清史正名，反而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本來打算想他們二人透點底，但敷一說到這事，就被他們的胡言亂語打斷了，讓傅離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隻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待日後再找機會再與他們說。
拋開思緒，傅離朝他們笑笑，指了指早就烤糊的魚，一臉戲謔：“你們倆的魚還吃不吃？”
“還吃呢！這都糊了，要不我再去抓兩條？”
說完秦力就擼起袖子，準備站起來下河抓魚。
傅離是沒有意見的，但吳缺就不樂意了：“還抓什麽呀！我家小離要練習了，不吃了不吃了，我還要陪小離練習呢！要吃你自己吃！”
之後抓起傅離就走，剩下秦力在那裏直跺腳：“哎，你們等等我呀！”
三人走後，景溪才露了麵，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景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特別是看到傅離的時候，景溪心中的怪異感愈加強烈。
一開始本著探尋的念頭，景溪故意接近傅離，漸漸地，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不由自主的向傅離靠近。
很多時候，還會無緣無故的想起她。
他甚至會想自己這個是不是所謂的喜歡？第一次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傅離不好看，甚至可以稱之為醜。性子也冷，最主要的是，她是一男的！
龍陽什麽的，他景溪還不至於墮落到這種地步吧？
但是，他就是不能抑製住心中的想法。
就像現在，他又不知不覺的跟在了傅離等人的後麵，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同時，也第一次見到了傅離還有冷漠之外的情緒。
那個傅清史他知道，雖然朝廷給他定了罪，但景溪從來就不相信那個罪名。
他與傅清史曾經交談過，言語之中能看出傅清史的為人。但他也明白一個君王的想法，一個功高震主的人，是斷斷不能留的。
隻能感歎傅清史的不幸。
越想傅清史，景溪就越覺得傅離對他的感情不一般。就憑她提起傅清史時眼裏的複雜，他能看出傅離的不一樣。
心裏，是越來越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