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登堂入室
陳書航手中的浴巾落在地上，小雲趁機貼了上去，淚水漣漣，“少爺，小雲對你這麽執著，你視若無睹，舒雅小姐對你這麽冷漠，你卻始終這麽在乎她。難道少爺看不見真心對你好的人嗎？”
女人溫柔的胴體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她刻意柔媚，從骨子裏帶著對他的崇拜與順從，嬌嫩的唇又不時地親吻著他的臉頰，卑微的模樣令他忽然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差不多有很多年吧，他都隻能看著如神祇一般的顧正祁和天女一樣的秦舒雅，他自卑地縮成一團，看著他們高聲說笑，金童玉女，所到之處沒有人不喜歡他們，那時候，秦舒雅哪裏知道，有一個叫做陳書航的男人深深地愛著她？
這麽卑微的愛，聽上去多麽可憐，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深夜，對著一盞昏暗的燈光翻看秦舒雅照片的心酸。
如今的小雲，多麽像當初的自己，那樣不求回報，卑微到了骨子裏的去愛一個人。
他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絲憐惜，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如果當初也有人給自己這樣一個懷抱，也許他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小雲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越發主動地狂吻著陳書航，他有些迷失自己了，甚至還有些得意。
瞧，他也是被人真真正正地愛著的，誰敢說他陳書航是個人渣？
這一天，陳書航第一次失約了與秦舒雅的晚餐。
好在秦舒雅並不在乎，她甚至還有些竊喜，他不回來，就意味著她能夠放輕鬆地做自己，否則，要麵對著一個自己明明不愛的人諂媚半天，那感覺才叫糟糕呢。
隻可惜小雲不在，不然自己還能帶她去逛一下百貨商場上的名牌專櫃，一個人去逛街，買了奢侈品卻沒人在一旁誇讚，感覺買再多也滿足不了自己的虛榮心。
她忽然想起唐語欣，心裏隱隱有些羨慕，嫁給了顧正祁，她的人生才叫真的風光，哪像她，嫁的是一個最後迫不得已的選擇——要知道，陳書航從前可是個窩囊廢。
“你回來啦？”察覺到玄關處傳來腳步聲，她勉強擠出一絲算得上是賢良淑德的微笑，快步奔了出去。
門口，果然站著一個陳書航，衣著筆挺，神清氣爽，看上去氣色極好。
一股微妙的香水味道飄進了她的鼻孔裏，她怔了怔，接過他遞過來的外套，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疑竇。
“我在外麵已經吃了飯了，先去書房了。”他湊過來，親了她一口，隨即去了書房。
往日，他親了她之後就常常把持不住，要一把抱住她去臥室，可今天，他表現得毫無興致。
秦舒雅對男人的德行再明白不過了，她心裏很清楚，這不像是平日裏的陳書航，尤其是那絲陌生的香水味道，他什麽時候改噴味道這麽濃烈的香水了？
她狐疑地把外套展開，正要熨燙，一絲黑色的長發吸引了她的目光。
就在衣領處。盤成一小團，看上去曖昧得令人浮想聯翩。
她幾乎就要想象出那個女人像蛇一樣盤踞在陳書航懷裏的模樣了，誰，究竟是誰敢撬她秦舒雅的牆角？她拿著熨鬥的手漸漸發起抖來。
秦舒雅竭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心情惡劣地把衣服揉成一團丟進洗衣筐裏，轉身去了臥室。
不開心的時候，把玩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撐著下巴，摩挲著手裏的珠寶項鏈，用力一扯，幾顆鑽石掉在了地上。
秦舒雅彎腰，正要撿起來，忽然發現角落裏有一個亮閃閃的瓶子，她好奇地撿起來，是半瓶香水。
意外的，裏麵的香味跟自己在陳書航身上嗅到的一模一樣。
可她分明記得，收到這瓶香水做禮物的時候，她並沒有用，而是直接送給了小雲。
她用力抓緊了瓶子，唇角微微下塌，露出一絲憤怒，很好，原來那個勾引陳書航的女人是小雲！她一個低微卑賤的女傭，她怎麽敢……
被憤怒點燃的她瞬間失去了理智，秦舒雅高聲把管家喊來，讓他把小雲的行李扔出去。
管家愣住了，這事兒沒經過陳書航同意，他怎麽著也不敢貿然點火呀，更何況新少奶奶入門才沒幾天，在家裏也沒有什麽聲威可言，權衡再三，管家一麵低頭哈腰不停點頭，一麵暗中派人給陳書航送了個信。
秦舒雅瞅見管家這頭沒動靜，沉不住氣了，反了天了，在陳家她連個管家都使喚不動了？她氣衝衝地奔到小雲的房間，親自把一堆行李全給扔了出來，內.衣內.褲什麽的，攤了一地，她高聲冷笑，“自以為跟了你們家少爺幾天，就真把自己當半個主子了？長了一張不安分守己的臉，盡想著勾引有婦之夫往上爬！我眼裏容不得沙子，這個家也容不下你這樣心氣高的女傭！”
剛走到門口的小雲就看見了滿地狼藉，她沉默地看著把東西一點一點撿起來，收進箱子裏。
事情敗露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早，不過幸好她早有預防，離開這裏也好，以後就能堂堂正正地跟少爺一起快活了。
“我這就走。”她抿著唇，盯著秦舒雅。
“慢著。”秦舒雅走到她麵前，擋住了她，“把我送你的所有東西全都留下，就算是送給一條狗，它都會搖兩下尾巴，可惜你，還不如一條狗。”
“你……”小雲氣得滿臉通紅，“你欺人太甚！”她氣憤地打開箱子，把一些衣服和手鏈拿了出來。
秦舒雅連看也不看一眼，轉過頭吩咐管家把這些東西全都燒掉。
“下人用過的東西，碰了無異於髒了我的手。”
管家同情地看了一眼小雲，悻悻然地去燒東西去了。
她拎起箱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呆了十幾年的陳家，是時候了，為了新生活的開始，也該離開這裏了。
趕走了小雲，秦舒雅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她深深地知道，僅憑一個心懷不軌的小雲是不可能誘.惑得到陳書航的，除非他也有心思。
男人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前一秒還發誓說愛你，後一秒就抱著別的女人花天酒地。
她沉默地端起碗，安靜地吃著東西，神色懨懨。
對麵，陳書航同樣神色淡淡，胃口不佳。
一張兩三米的長桌上擺滿了珍饈佳味，可兩個人卻像相處了七八十年的老夫老妻，平淡得連彼此交談的欲.望都沒有。
“聽說你把小雲趕走了？”陳書航擱下碗，終於開始詢問這件事。
“書航哥哥，”秦舒雅目光憂傷地看著他，泫然欲泣，“我正打算告訴你這件事呢，小雲偷拿了我的香水和手鏈，原本我是想放她一馬的，沒想到她抵死不認。這樣手腳不幹淨的人留在身邊也是隱患，所以我就把她給辭了，對不起啊書航哥哥，沒能提前告訴你……”
她低下頭，潔白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優雅美麗，楚楚動人的表情令陳書航的氣消了一些。
“算了，人都被你趕走了，以後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
可是他忽略的態度並沒有令秦舒雅感到愉快，她要的不是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從前他卑微謙遜的態度呢？
可她不敢說什麽，更不敢質問他跟小雲是否已經發生過什麽，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裝作賢惠善良的模樣。
匆匆結束這頓午餐，陳書航就出門了。
秦舒雅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漸漸變得冷漠下來。
帝爵集團——
唐語欣撐著腦袋，聽著各個部門的高層們在會議上唇槍舌劍，諷刺彼此的設計方案，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場會議格外的長，這群家夥的唾沫也格外的多，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設計方案仍舊沒有定下來，眼看再過兩天就是方案截止日期，法國客戶那邊還在等待呢。
“行了，今天的討論到此為止。設計方案全都留下。蕭特助你也留下。”唐語欣輕聲說道。
會議桌上堆放了厚厚一疊方案，全都是各小組的絕密檔案，唐語欣很重視這次的case，特意提出誰的方案能夠被選上，誰就能夠得到集團年度最高獎金，因此每一個小組都是全力以赴，各小組的人才也傾盡全力，熬了兩個多星期想要方案做得更好。
“你也看看這些方案，你覺得哪些更合適？”唐語欣雙手撐在桌麵上，抬頭看向蕭文博。
他怔了怔，站在原地，卻沒有動。
“你的意見比我的更重要。”
她抿嘴一笑，“不必拘泥這些，我也想聽聽你的想法。”
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於慢慢走到桌子麵前，拿起了方案，一張一張仔細地翻看。
唐語欣充分信任他的能力，他除了是一名優秀的特助，還是一名在審美絕佳的男人。
許久過後，他放下方案，搖了搖頭，“每一個設計都各有各的精彩，我很難評判出誰的更好。”
“是嗎？”唐語欣有些失望，原本想要他給出一些建議，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辦法了。
“看來這一次，集團選拔出來的人才果然都很棒。”她歎了一口氣，“辛苦你了，下班吧。”
她抱起資料，默默回到辦公室，低頭開始重新審視。
他雙手插兜，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忍不住回頭看向辦公室的方向。
窗外，夕陽西沉，暈黃的光線中，她低著頭，柔和的側麵看上去有幾分疲憊，忽然之間，她的麵容好像與顧正祁重合，恍惚中，腦海裏閃過顧正祁那年剛開始掌管帝爵集團時，站在天台與他說過的話。
“文博，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世界，你願意跟我一起奮鬥嗎？”
彼時，他隻是伸出拳頭，重重地與顧正祁相撞。
一晃經年過去，一切似乎都變了。
他咬著牙，似自嘲又似痛苦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