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誰的孩子
她打了個哈欠，歪著腦袋似睡非睡地靠在沙發上，聽著唐語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所以說，我一定要拜托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給秦舒雅施加壓力，逼得她狗急跳牆，自己露出尾巴。”她說得唾沫橫飛，林染卻似乎沒有聽見，腦袋小雞啄米般地不斷下垂。
唐語欣眯著眼睛打量她半天，直到林染一腦袋磕在桌上，才疼得清醒過來。
“唔，你剛剛說什麽來著？”她正襟危坐。
唐語欣皺了皺眉頭，“林小姐，你怎麽困成這樣，你到底幾天沒睡了？”
林染緩緩伸出手指，滿臉困苦，“四天。唐小姐，你們這幾家的新聞鬧騰了幾天，我就熬了幾天。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麽個烏龍結局。你知道我們前線很多記者都在罵人嗎？話說這個高元成也真不是東西，就因為一時泄憤所以胡說八道……”
“他說的都是真的。”唐語欣打斷林染的話，慎重地開口。
林染的臉色瞬間綠了，“不可能吧？我看秦舒雅那副模樣，雖然討人厭，但決不至於走到買凶殺人那一步吧？”當初她第一次聽到高元成的供詞，第一反應就是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親自經曆過，他怎麽可能說得事無巨細全都那麽清楚？”唐語欣低聲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持續不斷地讓這件事情發酵，隻要媒體的關注度不低，總有蛛絲馬跡會被發現。”
“寫倒是也能寫，不過要看唐小姐出什麽價格了。”林染微微一笑。
唐語欣毫不在乎地笑了，“你想要多少錢，盡管開口。隻要我出得起，我一定雇你。”
林染困倦地從工作室回來，瞥見大廳裏的燈是亮的，頓時知道容晉回來了。
這段時間他在找工作，不知道有眉目了沒有。
她甩掉高跟鞋，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累，滿臉燦爛地推開門。
看見容晉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失蹤了。
容晉懶懶靠在沙發上，懷裏靠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兒，兩人以一種曖昧的姿勢交纏在一起，看樣子，是在接吻。
“你回來了？”容晉淡淡看著她，神色不變，抬手指了指林染，衝懷裏的女孩兒笑了笑，“看到了嗎？這棟豪宅的女主人，林染，林家大小姐，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阿晉，你別亂說，人家林小姐看上去不高興了。”妹子嬌羞地說道。
“不高興？嗬嗬，那就讓她不高興去，反正我跟她又沒什麽關係。”容晉打了個酒嗝，抬起女孩兒的下巴肆意大笑。
刺耳的聲音令林染有些委屈，她抿了抿唇，朝冶豔的女孩兒走去，不由分說地端起酒杯，將被子裏的液體倒在了女孩兒的腦袋上。
一聲尖叫過後，容晉不悅地站了起來，與林染麵對麵。
“你鬧夠了沒有？既然這麽看不慣我，為什麽不把我趕出去？”
“趕？既然你這麽自覺，為何不自己走？”林染冷冷問道。
容晉沉默片刻，二話不說，抓起外套摟著女人就揚長而去。
林染深吸一口氣，對，沒錯，當初是她非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然而這麽久過去了，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了，可他呢，，卻始終對她刻薄冷淡。
再怎麽說，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
想起容晉出門的時候，車鑰匙和錢包都沒有帶，林染收拾好糟糕的心情，跟了出去。
容晉個子高，腿長，走路極快，林染小步子跟隨在後，氣得抓狂。
“你到底要怎樣？能不能不要再像孩子一樣發脾氣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這樣哄你有多累？”
“那就不要喜歡了，”他冷冷回頭盯著她，“我也很累。”
她一臉失望地看著他，“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就沒有喜歡過我的時候？哪怕一點點？”
容晉沉默地看著她，半晌，他冷酷地回答：“沒有。”
林染失望極了，以前都是她追在容晉身後，他去哪兒，她也追到哪兒，甚至不擇手段地把他從魅色弄到自己身邊來。
可沒想到，一切都是枉然。
老祖宗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強扭的瓜不甜。
現在她明白了，隻是南牆也撞了，還真有點疼。
“你走吧。我不挽留了。”林染轉身，朝與容晉相反的方向走去。
容晉沉默地看著她漸漸離開的背影，腦海中閃過白天的一幕。
他去一家公司麵試，終於通過了，然而在路上卻接到了人事部經理的電話，讓他重新回去一趟。
就在興奮等待的時間裏，他見到了林染的父親。
原來這家公司是林氏下麵的子公司，這次來子公司巡視，正好遇見了他。
“小染年輕氣盛，總喜歡做一些叛逆的事情，希望你能體諒，不要太認真。至於你今天麵試的工作，我希望你能夠辭退。坦白說，你不是我希望小染要找的男朋友。容先生，你還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千萬不要因為呆在小染身邊把自己毀了。”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看上去沒什麽殺傷力，句句卻都是在嘲諷他，勸他不要自不量力。
其實他是有些喜歡林染的。
他又不是石頭做的，怎會麵對她的付出無動於衷？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漫天星光，也許森田說得對，他們這種人，本來就不配和別人相愛，那是禍害別人啊。
容晉雙手插兜，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魅色。
魅色門口依舊放著森田的巨型電子廣告牌，門口依舊客似雲來，依舊有很多人在這裏揮金如土，愛上一個人，又離開。
奇怪的是，以前他總想著要逃離這裏，可現在重新回到這片熟悉的地方，卻又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走了進去，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熟悉的燈光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小子，回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容晉緩緩轉頭，看到了森田熟悉的笑容。
他心裏忽然平靜了下來，有種不需要說破的輕鬆。
兩個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內容無非就是金錢和女人。
森田聽完容晉的事情，忍不住揶揄地笑了，“你倒是清風朗月，什麽便宜也沒占地就這麽走了，換做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還不是也讓那唐語欣就這麽離開了？”容晉微微撇唇，一臉不以為意。
森田大笑，“沒錯，看來我們都是紙老虎。來，敬你一杯！”
酒過三巡，一群漂亮的女客人找到了森田和容晉，坐在他們身旁推杯換盞地大笑。
森田懶洋洋抱著一名女客人，毫不避諱地與對方接吻。
見他們打得火熱，另一名女客人主動坐到了容晉膝蓋上，挽著他的脖子，主動獻上自己的朱唇。
容晉凝視著她的臉，眼前浮現的又是另外一個女人的臉。
眼看那女人越來越湊近，他忽然用力把對方推開，拎起外套離開。
他下不了嘴，也下不了決心。
不知道在外麵飄蕩了多久，直到看到人聲鼎沸，幾束刺眼的燈光朝他照射過來，他才清醒了幾分，一臉迷糊地盯著那群機車黨。
騎在車上的年輕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大，清一色的黃頭發，黑皮衣，身後帶著妹子，眼神放蕩不羈。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喂，去搜搜他身上有沒有錢包”，於是有人走過來，粗魯地翻查著他身上的口袋。
他醉了，並不想去招惹這群不良青年，也知道自己身上沒錢，索性懶洋洋任由他們翻找。
“我擦，穿得這麽名貴，身上卻一分錢都沒有，他大爺的！”為首的小年輕破口大罵，忽然從容晉的衣服裏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借著路燈一瞧，原來是魅色的。
他眯著眼睛打量了容晉半晌，忽然一臉嘲笑，“原來是魅色的男公關啊。我說怎麽長得這麽細皮嫩肉呢，來來來，讓大爺我摸摸！”
容晉“謔”地睜開雙眸，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青年被打得滿嘴流血，仰頭翻到了地上。
容晉眸色漸冷，衝上去一腳接著一腳地踹著對方，眾人驚愕地看著他像發了瘋一樣，誰也不敢上去拚命。
直到黃毛年輕人哭喊著求饒，容晉才冷冷拿起地上被弄髒的外套揚長而去。
他心裏覺得憤懣，冷漠，卻又不知該如何發泄。
想來想去，居然想的是回去找到林染，看看她，就這樣而已。
林染並沒有休息，盡管夜色已深。
她安靜地坐在門口，腦海裏閃過與容晉相識的一幕幕，鼻子一酸，有些委屈地抱住了雙臂。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會不會露宿街頭呢？
不行，她得開車出去找他。
下定了決心，林染起身朝門外走去。
打開門的一刹那，容晉的身體倒了進來，靠在她肩膀上一動不動。
她呆呆看著渾身酒氣的他，心裏忽然生出一股雀躍。
他終於知道回家找她了？
他從沒有喝得那麽醉過，他失態到連溫文爾雅也顧及不上了。
她耐心地伺候他，唯恐他身體不舒服，就連醒酒湯也親自經手，不肯讓傭人動手。
這一夜很漫長，他混混沌沌地躺了許久，直到鬧鍾的聲音把他鬧醒，一聲又一聲，奪命般地擾人。
容晉勉強從宿醉中醒來，隻覺得腦袋快要炸開，他伸手關掉就在腦袋處的鬧鍾，雙腳從沙發上放下，忽然踩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他呆了一下，用力掀開垂到地上的毯子，這才發現一個女人蜷縮身體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