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失控
“拖累？”許煒聽到這兩個字皺了皺眉頭。“你怎麽用了怎麽個詞？怎麽會是拖累呢？你還那麽年輕，身體不好，可以等這次公演結束後調養一段時間，相信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葉映雪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何況，這不止是身體的問題，我覺得累了。”
許煒看著葉映雪沉默了許久，久到葉映雪和趙欣蕊以為他已經放棄勸說，正要鬆一口氣是，他搖頭笑了笑。“不管我說什麽，你都堅持要退團了，是嗎？”
許煒眼中濃重的失望之色讓葉映雪很有些不忍，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就算不再上場，我讓你以編導老師的身體留下來，你也是不肯的，是嗎？”
“許煒，我告訴你這個決定，並不是說要馬上離開，公演結束後，我還會繼續帶著柳娟，直到把她帶出來……”
許煒打斷了葉映雪的話。“那是多久呢？三個月？半年？說到底，你還是不願意留下來。是因為我嗎？因為我，讓你覺得留在這裏不自在了，是不是？”
葉映雪不能否認，她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許煒，不知道怎麽麵對他執著而熱切的目光……這至少是一部分的原因。
看她不說話，許煒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從來不知道，我已經給你造成了那麽大的困擾。”
“許煒，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可是……”
“可是，你現在已經不願意跟我談心了，更不知道怎麽麵對我了，是不是？”這種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從那個叫古楓的男人出現以後，還是他向葉映雪告白而被她拒絕以後？“小雪，我從來不想隻把你當成朋友，這是不是就是你疏遠我的原因？”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葉映雪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麽，這種抱歉並非是因為拒絕，而是因為她無法接受。
“如果……如果我早些向你表白心意，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會有另一種結果？”許煒痛苦的眼神中因為一抹淡簿的希望而燃起了一絲亮光。
會嗎？葉映雪搖了搖頭，可惜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假設而存在，她不能因為同情而給許煒一點點希望的暗示，現在的一絲絲心軟，反而是對許煒的一種殘忍。
她的沉默，讓許煒眼中的最後一抹光彩慢慢熄滅，整個人都隨著天邊最後一抹暮色的消失而黯淡了下來。
一直躲在樹後的趙欣蕊看著相對無語的兩個人，說不清心裏到底是怎麽樣的感覺。一時因為葉映雪最終的拒絕感到慶幸，一時又對被拒絕後神色灰暗的許煒感到心痛，然後最大的感覺，還是迷惘……自己在許煒的心目中，到底處於什麽樣的位置，明明已經被拒絕了，為什麽他還要對葉映雪那麽執著，她有什麽地方比不上葉映雪，為什麽他的心他的眼都被那麽拒絕他的女人裝得滿滿當當的，連一絲絲的空間都吝於留給她？
想到這裏，趙欣蕊又被一種強烈的嫉恨填滿了。想到葉映彤說的那些話，想到葉映彤交給她的那麽信封，心裏暗暗地有了決定。
“那個古楓，真的值得你這麽為他嗎？”猶豫了良久，許煒最終還是把憋在心底裏的那句話說了出來。“你的……他都知道了嗎？他願意接受嗎？”
看著許煒，葉映雪慢慢地點點頭。“他什麽都知道。”
許煒覺得心裏僅存的一絲希望都被抽走了，看著葉映雪臉上浮現的那一抹柔和從容的笑，淡淡地，卻讓人感到眩目，這樣的笑容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另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一種絕望的冰冷所包圍著。自己，真的沒有一絲希望了？
看著這樣的許煒，葉映雪心裏也並不好受，畢竟是相處了三年的時間，在這三年裏，她享受著許煒無微不至的照顧，心底裏把他當成了最好的朋友，雖然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但心底裏還是希望他能夠快樂的。
“許煒，如果沒有什麽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隻說出來一小會兒，範思瑜現在該著急了。”害怕自己因為心軟而給出什麽錯誤的信息，葉映雪還是硬著心腸轉身準備離開。
終於要走了嗎？躲後樹後的趙欣蕊暗暗地鬆了口氣，縮了縮身子，把自己隱藏得更深了些，準備在葉映雪離開後，找個時機出來安慰一下失意的許煒，暗想著興許這樣，自己和許煒就能打破冷僵的局麵了。
可葉映雪邁出步子，胳膊就被拉住了。
“就算是古楓接受了你，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家庭，他這樣的家庭，能接受你這樣的身世嗎？”許煒拉著葉映雪的手很用力，把她的胳膊都捏痛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似的，嘴巴還是說個不斷。“小雪，你不要衝動，不要被一時的熱情衝昏了頭腦，像他這樣的出身，就算是真心喜歡你，也不可能抵抗得住家族的壓力而放棄權勢跟你在一起。到時候真正受傷害的隻會是你，小雪，你要冷靜地想一想。”
“許煒，你覺得該冷靜的人是你。”葉映雪沒想到原本還算冷靜地許煒會突然失控，暗暗後悔自己剛才拒絕了範思瑜陪地的建議，怪隻怪她高估了許煒了自製力。掙了幾下都沒有掙開許煒像鐵鉗一樣的大手，無奈之下隻能用另一隻去掰他的手指。“許煒，你忘記你曾答應過我什麽了嗎？你快放開我，你已經把我抓痛了。”
“小雪，你聽我說。”許煒幹脆把葉映雪的另一隻手也製住了，把她往自己的身前拖。“這三年來，我們一直隨著舞蹈團在各個城市之間輾轉漂泊，雖然你表麵上顯得不在意，可我知道你因為身世的關係，一直渴望有一個安全溫暖的港灣讓你停泊下來，你也許是累了，而古楓的出現又是那麽的適逢其會，這也許就讓你產生了某種錯覺，讓你覺得他就是你期待中的那個人。可是小雪，你想過他的出身沒有？你想過你們之間的差異了嗎？熱戀期間，你們可以從各自的家庭和階層中跳脫出來，可再熱熾的戀情也有轉冷的一天，到時候你們必無選擇的都會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他會放棄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而選擇你嗎？小雪，你不了解男人，一旦試過權勢的滋味，有幾個能輕易放棄？所以小雪，你還是醒醒吧！你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可以選擇的並非隻有他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