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大家來找茬(二)
大清早的,食堂裏人來人往,葉映雪不想惹事,所以不願意跟這些人多說,但偏偏別人不想如了她的願。說話的人在人群裏看了看,沒有看到範思瑜的人影,但對一向跟葉映雪形影不離的範思瑜還是有幾分忌諱的,那丫頭不但嘴皮子工夫厲害,動起手來也不輸人,有她有自己不但討不到半點好處,還可能吃上大虧,讓人不敢對葉映雪太放肆。
帶著幾分挑釁味道地擠開了跟在葉映雪身後的一個團員,趙欣蕊等幾個人理直氣壯地插了隊,還裝作不小心似地用腳尖在葉映雪的腳後跟上踏了一下。
葉映雪皺著眉頭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是上次跟範思瑜拌嘴的那個曾經反串過男角的高大女孩子,好像叫韋春美。
“哎吖,對不起啊,看把你的鞋子踩髒了。”韋春美的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還回頭邀功地看了趙欣蕊一眼,後者沒有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也沒有製止她的意思,韋春美更得意洋泮地笑了起來。“這鞋子看起來好像很貴啊,你不會叫我賠吧?”
葉映雪無語地看了看自己白色帆布鞋後跟上那個灰撲撲的印子,覺得這幾個人如果不是太閑了就是太幼稚了,找她的麻煩就那麽好玩嗎?把她為難住了就真的讓她們那麽有成就感嗎?這樣鬥來鬥的去也有三年了吧?累不累啊?自己和趙欣蕊一起,作為一個舞蹈團的核心團員,就算不能和睦相處,也沒有一見麵就互相找茬的必要吧?葉映雪這些年就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在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曾經得罪過趙欣蕊,但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是不是自己處處忍讓,就讓她們覺得自己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呢?
想到這裏,葉映雪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幾分。
她盯著韋春美看了幾秒鍾,看的她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慢慢僵滯,眼神也開始閃躲回避,才淡淡地開口。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看出來這鞋子很貴的,不過是在夜市上買的地攤貨,八十塊錢一雙,如果這對你來說也算貴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讓真的賠我一雙。”看著韋春美蠕著嘴唇又想開口,又補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幫我洗洗算了。”
韋春美沒想到麵對她們的挑釁一向低調隱忍的葉映雪也會有這麽強勢的一麵,剛才隻一個眼神就讓她怯了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退縮反應過來,就聽到她說讓自己幫她洗鞋,頓時氣得鼻子都歪了,邁前一步,仗著自己在身高方麵的優勢,居高臨下地逼視著葉映雪。
“你敢讓我幫你洗鞋?”她在舞蹈方麵的進境有限,又因為身高的緣故無法被分配到什麽好的角色,所以在團裏一向不受重視,甚至在團裏人手不夠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出演男性的角色,不知道被人明裏暗裏的笑了幾回,她不想再成為別人的笑料,為此她才緊靠著趙欣蕊這顆大樹,覺得唯有這樣才能讓人正視自己幾分,但在心裏她一直是很自卑的,也正因為這份自卑,讓她特別看葉映雪這種憑著幾分天姿就好像處處高人一等的人特別不順眼,憑什麽她在團裏混得風生水起,連團長都高看她幾分,自己卻要伏低作小才生存得下去?怒火衝頭的韋春美此時根本不記得是自己把葉映雪的鞋子踩髒了,隻覺得她現在冷冷地讓自己給她洗鞋的樣子可恨至極。自己再不勢,也不是她葉映雪的丫頭,憑什麽讓她給她洗鞋?
韋春美本來身量就高,比葉映雪高了差不多一個頭,這麽氣勢壓人地一逼,把本來就纖細的葉映雪襯托得越發嬌弱無力起來,而且看韋春美憋紅著臉握緊拳頭,隨時想打人的樣子,讓在旁邊看熱鬧地團員也不禁替葉映雪擔心起來。
“怎麽?不願意?覺得委屈?”葉映雪對她這種仿佛泰山壓頂似的氣勢視若無睹,輕輕掙開身邊一位好心的團員扯著她衣服下擺地手,轉頭對她感激地笑了笑,回過頭來麵對著韋春美的時候還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這事你也不是沒有幹過,我看趙欣蕊的鞋子一向是幹淨無塵的,想來你的技術也不差,也算是日子有功,你的技術越發嫻熟了,鞋子讓你洗,我很放心。”
聽葉映雪這麽一說,圍觀的團員們的眼睛就開始轉悠起來,視線在韋春美臉上和趙欣蕊幹淨的鞋麵上瞄來瞄去,腦子裏開始浮現出高大健壯的韋春美蹲在洗手間給趙欣蕊洗鞋子的樣子,一時間覺得好笑,但隨即又覺得心酸。
為了討好一個人,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再看看趙欣蕊,發現她一向淡定的臉上也漸漸現出幾分尷尬和氣惱的神色,對葉映雪的話不由得又信了幾分。大家同是舞蹈團的團員,就算趙欣蕊是台柱,韋春美再不受重視,也不能真地讓人家給她洗鞋啊?同事給自己洗的鞋子,穿在腳上就不會覺得有一點兒不自在嗎?心裏這麽想著,雖然嘴上不說,但看趙欣蕊的眼神卻明顯地帶了幾分不認同和鄙視。
趙欣蕊不是笨人,非但不笨,還很聰明,所以她才能不用開口說一句話就讓跟隨著自己的幾個女孩子主動出頭去對付葉映雪,因此,就算別的團員們偶爾會為葉映雪鳴不平也指責不到她的頭上來。這次,她原本也打算站在一邊看熱鬧的,沒想到葉映雪幾句話,就讓自己變成了被別人看熱鬧的。她能感覺到團員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明顯不同了。
她心裏惱恨韋春美沒用,也想不明白一向愛扮柔弱躲在範思瑜身後的葉映雪怎麽突然間變得那麽言詞犀利起來,卻對葉映雪的話半句也反駁不得,因為她腳上穿的鞋子的確是韋春美給她洗的,雖然是韋春美主動給她洗的,但現在說這些根本沒有用,大家隻會以為她在找借口推托自己。可如果什麽都不說,就任別人繼續用這種眼神來看待自己,恐怕自己在這個團裏會慢慢被大家疏遠,漸漸地也就待不下去了。
她不想離開這個舞蹈團,不僅僅因為自己在這裏努力了三年,更因為許煒在這裏。這個男人,她現在還沒有辦法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