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最初的愛（一）
古楓好像陷入了對過去的回憶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頭親了親葉映雪寫滿好奇和不認同的眼瞼，笑著說。“怎麽會不管！開始瞞著他們不讓知道，那時我爸媽也忙，爺爺更是沒空管我們，小心翼翼了一段時間，發現大人們根本無暇顧及我們，隻要學習成績不太差，臉上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他們幾乎不過問我們在學校的事情，提前的心就漸漸放了下來，也就越發有持無恐了。”
“那後來呢？後來他們是怎麽發現的？該會不是你們衣服更新的速度太快出賣了你們吧？”這種事情不可能一直瞞著大人的吧，畢竟那時候他們隻是忙，卻不是不關心他們，隻要有心留意一下，總會發現一絲珠絲馬跡的，比如說他們的衣服，打架這種事情，拳腳無眼，能顧得到臉上就顧不到身上，撕拉扭打幾次，衣服的存活率恐怕不高，那時候大家都是穿校服的，三天兩頭的向學校買新校服，家長想不注意都難。
古楓以一種“你以為我們是傻瓜啊？”的眼神看著葉映雪，要是在這種小事上露餡，他們可能剛一開始打架就會被大人們發現，怎麽可能瞞那麽久？如果後來不是發生了那些事情，可能還能瞞得更久一些，也許很久很久都不會被發現，如果事情照那樣發展的話，他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呢？也許會背離古家從黑轉白的初衷，而走上上一輩人的道路吧，成功的話也許會成為一個幫派的老大，失敗的話……即使不是死於非命，也有可能四體不全了吧。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不會是現在這種，更不可能遇見她。古楓突然感到很慶幸，但這種慶幸裏卻揉雜著一種無名言說的感傷，對那個帶著溫和笑容的女子永遠消逝在過往歲月裏的傷感。
胳膊上一和陣輕搖讓古楓回過神來，他笑了笑，把下巴擱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小雪，還記得你剛才問過我的問題嗎？”
她剛才問過的問題好像不少呢？他指的是哪一個？葉映雪察覺到古楓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卻直覺地知道這種傷感於她剛才問過的某個問題有關。
“你問我是不是暗戀過學校裏的哪個女生。”
“是啊，你不是說沒有嗎？”還回答得斬釘截鐵的。“你剛才說謊了？”
古楓搖頭。“也不算說謊，我的確從來沒有喜歡過學校裏的哪個女生，但卻喜歡過學校裏的某個人。”
葉映雪對古楓的性取向的正常與否並沒有絲毫的懷疑。那能被他喜歡的就一定是女性，如果不是女生的話？那……“你喜歡你的老師？”她問得小心翼翼的，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對性懵懂向往的時候，也正處於從男孩向男人成長的階段，對異性感到好奇，又對母性還存在依賴，所以會喜歡上身邊出現的成熟的女性並不是件什麽稀奇的事情。而最常出現在他們身邊的女老師，往往會成為他們關注的對象。
古楓把她擁緊了一些，並沒有否認。“高二下學期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回家待產，於是剛從師範學校畢業不久的她就成了我們的臨時班主任，小小的個子，好像連一米六都不到，穿一件粉黃色的小棉衣，一條淡青色的直筒褲，站在黑板前麵，像一朵小黃花，她在黑板上寫她的名字——何姻姻，後麵那種字因為是連筆，咋一看像是‘姐姐’，於是就有男生作怪，大聲地叫她——何姐姐，她頓時就臉紅了，同學們都大笑。從此以後，大家都不叫她何老師，叫她何姐姐，她也不生氣，課間地時候也會跟我們開開玩笑，但課堂上對我們管得還是很嚴的，上課開小差被她逮住了，放學後非被她念叨上一個小時不放人。”
“聽起來是個很負責任的好老師啊。”那麽年輕，長得相必也不差，不然不會讓古楓這麽多年都沒有忘記。“你是怎麽發生自己喜歡她的？”
古楓笑笑，笑容裏有幾分苦澀。“剛開始我可不喜歡她，甚至有些討厭她。”
“為什麽？”葉映雪問，隨即又恍然大悟。“一定是你常常放學後跑去打架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吧。”
“猜對了。”古楓承認得倒幹脆。“有一次我和古岩放學的時候在校門口被其他們學校的幾個小子截住了，其中的一個前一個星期跑來挑釁被我們狠狠收拾了一頓，沒想到他傷還沒好就敢再找來，還找了幫手。於是我們在學校旁邊的小巷子口又幹了一架，二個人把他們六個人打跑了，走的時候嘴上還放狠話，說他哥是什麽幫什麽幫的，讓我們等著。我們全沒放在心中，剛想嘲笑幾句，卻看到她從一個小店裏冷著一張臉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扯著我和古岩說要去見我們家長，我們當然不肯。要是被老頭子知道我們在外麵打架，他還不用拐杖打破我們的頭啊？”
“你也有怕的時候啊？”葉映雪截了截他的胸口。
“要是說這世上還有讓我怕……其實說怕也不對，應該是尊敬才對，如果說世上還有讓我們古岩又怕又尊的人的話，那個人就是咱們古家的老爺子了。他那根拐杖，別說是十幾年前，就是放現在，被它敲上一下，也夠人受的，偏偏我們還不能還手，自然是能躲則躲了，誰會上趕子湊上去找敲打啊。”
“那後來呢？何老師真上你們家去了？”
“沒有。”古楓搖搖頭，心裏在想，如果那時候她真的去了，也許後麵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說。“她拽著我和古岩校服的領帶，像拽兩隻小狗一樣，任古岩說盡好話，做了無數次保證還是堅持要去跟我們見家長，其實以我們那時候的身高和體型，如果硬要跑的話，她根本就拉不住我們，可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沒有那麽做，就那麽一路任她拽著走，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了，古岩突然哎哎地痛叫起來，一會兒說手斷了，一會兒說腳斷了，那番做作的樣子，連我都看得出來他在做戲，可偏偏她就信了，也不說要見家長了，惶惶急急地拉著我們上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