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失望
葉映雪伏在古楓的肩頭上，淚水因為他的話而掉得更厲害了。
與古楓分開的這些日子，雖然見不到他的人，也刻意地回避一切與他有關的消息，但她自己卻無法欺騙自己，這個人，無時無刻不在她的心裏，就連做夢，他也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裏，隻有在排練的時候，他的影子才會暫時從她的腦子裏稍離，所以她那麽努力的排練，可排練一結束，他的麵孔又會再度侵占她的全部思緒。
隻是分開了短短的時日，在葉映雪看來卻好像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她從來不知道刻骨的思念會讓時間過得那麽慢，她有時候甚至會想，以前沒有遇見她的時候，她是如何度過那些沒有他的歲月的？看似無憂無慮，但靈魂卻好像缺失了一塊，過得懵懂而無知，直到他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的靈魂才重新完整，雖然情之一字讓人糾結痛苦，卻又好像甘甜得讓人無法舍棄。
這也許就是書上所說的那句：半是蜜糖半是傷吧。
古楓就是那個帶給她傷，讓她痛，卻也讓她感覺甜蜜的人。能帶給她這種感覺的，世上也唯有他一個人而已，不再會有別人。她心裏知道，就算一個月後自己遵守與葉錦權的約定，與紀仲恒訂婚，甚至與他結婚，她的心也已經被古楓占得滿滿當當的了，再不會容得下別人。
如果她足夠自私，足夠無畏，她應該遵從自己的本心，把她的心聲告訴他：是的，她愛他。
可是，她不敢，不敢承認對他的愛，可又不能再次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否定的答案，所以她很矛盾，一顆心被左右拉扯著揪痛無比。
“小雪，你剛才不是說過相信我嗎？”古楓能感覺到她的為難和無助，不忍再逼迫她，隻得換了一個方法，徐徐誘導著。“難道那是說謊嗎？”
葉映雪搖搖頭，說：“不是。”她雖然不能親口承認對他的愛，但對他的信任卻是勿用置疑的，她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樣，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你怕我嗎？害怕我會傷害你嗎？”
怕他嗎？也許剛開始是怕他的，但那種害怕卻不是因為害怕自己會被傷害，而是靈魂本能地對一種屬命契合的別一個人產生的抗拒。現在，她隻害怕自己的存在會最終傷害古楓，如果用盡各種手段也不能迫使自己與古楓分開的話，葉錦權說不定會孤注一擲地把她的身世公開，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對古楓傷害最大的人，就會是她自己。
她想留在古楓身邊，是想讓他幸福的。如果自己的存在非但不能讓他快樂，反而給他，給整個唐古集團帶來負麵影響的話，就算他不怪她，不會因為她的身世而嫌棄她，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僅憑著她的愛，僅憑著她對他的信任，也不能成為她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現在這兒，她環抱著他頸脖的手不禁漸漸鬆開，想要從她眷戀的溫暖的懷抱中脫離出來。
但古楓不讓，他收緊的雙臂，把她更緊的擁在懷裏。他太了解懷裏的這個小女人了，如果這次他鬆開手，她又會像以前幾次那樣，像隻受驚的小鳥一樣飛快地逃開，如此一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再次像現在這樣抱著她。所以，今天，他必須要打開她的所有心結。他知道，那個心結已經糾結得太久了，或許已經與她的血肉糾結在了一塊，被一下子猛力撕扯來，必定會讓她痛徹心悱，但與其讓她慢慢地，無休無止地承受著那些痛，還不如像這樣一次痛個夠。
“你放開我，我不能呼吸了。”他的雙臂那麽用力，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嵌進他的身體裏，胸腔裏的空氣被一分分的壓榨出來，本來就因為生病和哭泣有些呼吸不暢的葉映雪開始產生窒息的感覺。
古楓聞言非但沒有鬆開手勁，反而更加大了幾分力度。
“不能呼吸嗎？正好我也不能呼吸了，我們正好做個伴，如果能就這樣互相擁抱著死去，也算是個圓滿。到時候我們一起做了鬼，你也許就不會再那麽顧慮重重了吧。”
“古楓……”葉映雪對他的話感到很是自容，他願意陪她一起死，她卻連親口對他說個“愛”字都不願意，她到底在顧慮什麽？她所顧慮的那些，為什麽不能向他坦言？說到底，其實還是不夠相信他，不敢相信他罷了，現在想來，剛才說相信他的話，也是很虛弱無力的。
“小雪，告訴我，你到底在顧慮些什麽？”古楓問道，稍稍鬆開了手臂，但仍是圈住她，生怕一放鬆，她就蹦起來逃走了。“不能告訴我嗎？你不是說過相信我的嗎？那就告訴我吧，再大的事情，兩個人一起承擔，總比你一個人承擔來得好，你說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能一起解決的呢？”
葉映雪還是搖頭。“你不明白的。”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不敢說。她沒有勇氣向他坦承自己如此不堪的身世，她沒有勇氣麵對他可能嫌棄鄙夷的目光，如果他真的用那種目光看她，她真的會崩潰的，會死的。她不怕死，隻是怕到死也要承受他厭惡的目光。
古楓握著她的雙臂，緩緩鬆開懷抱，認真地看著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小雪，如果你相信我，我就值得你的信任，所以，把你的顧慮告訴我吧。”
葉映雪猶豫了。
古楓也不逼她，就那麽與她對視著，用自己堅定的眼神給她以信心和勇氣，希望她能從自己的心結中解放出來，如果她能自己走出來，那是最好的，對她的傷害也會降到最低。
良久，葉映雪還是搖了搖頭。“古楓，我……不敢。”
古楓歎了口氣，有些失望，這是對葉映雪失望，而是對自己失望，他始終還是無法讓葉映雪全然地信任自己。
“古楓……”葉映雪有些害怕，她從古楓的臉上看出了失望，這種表情淡淡的，卻是由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深深地烙進葉映雪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