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煎熬
葉映雪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覺得不時有人在自己人的身邊走動，似乎有人溫柔地扶她起來，給她喂了水喂了藥，手臂上一下微僅可察的刺痛後，有冰冷的液體注入體內，她感到有些冷，微微蜷起了身子，吃力地睜開眼睛。
噓，別怕，是韋醫生在給你打點滴，一會就好。”有溫暖的手輕撫著她的額頭，帶著讓她安心的淡淡須後水的味道。那熟悉的聲音中帶著的久違的溫柔，讓她在病中變得柔弱的心不禁一陣陣酸痛起來，閉上眼睛，淚水滑進堆在枕上的秀發中。
“很痛嗎？”古楓曲起食指拭去她不斷滑下的淚水，用眼神示意正在給點滴調節速度的韋子明，讓他的動作鬆些。
古楓的眼神引來韋子明不屑的冷眼，他自顧自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取出分配好的藥片用鑷子放進藥盒裏，擺在櫃子上，淡淡地開口。“如果明天早上溫度能退下來的話，就不必送去醫院了，每隔六個小時喂藥一次，不能空腹服藥，多喝水。”
古楓轉頭看著被高熱薰得滿臉潮紅卻又在被子裏緊縮成團的樣子，感到有些不放心。體溫器現示，現在葉映雪的體溫已經達到38度5了，如果一直不能退熱，不說身體是否承受得住，腦子都有可能被燒得迷糊，可現在除了吃藥打點滴和物理降溫外，也沒有別的太好的辦法，即使去到醫院，隻怕也是采用這幾種方法來降溫。
韋子明拎著醫療箱走到房門口，回頭看到古楓正彎腰半蹲在邊上，用手握著輸液管的另一頭，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將冰冷的藥液捂暖，這隻是一個很尋常的體貼舉動，在別人做來或是正常，但看著古楓這個平常以冷漠狠厲著稱的男人溫柔起來，確是讓人有幾分動容。
“你不用太過擔心。她隻是受了風寒，因而才引起的發熱，這個熱度會持續兩三個小時，其間隻要用濕毛擦拭身體為她做些物理降溫，等這瓶點滴打完，熱度差不多也該退下來了。”
“多謝！”韋子明是古岩的中學同學，古楓與他認識多年，雖然對這個人說不個多了解，但除了知道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外，對他的醫術還是相當有信心的。他既然說三個小時能退熱，那就肯定三個小時能退熱，而且難為以他的性格，能冒著暴風雨出診不說，還說出剛才那番近乎於安慰的話語，也足以讓古楓承了他的情。
“不客氣！惡劣天氣下出診，診金三倍，現金結算，不接受賒帳轉款。”韋子明扶了扶眼鏡，大大方方手心朝上地向古楓伸出手來。
要不怎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以前古楓一直不知道表情過盛的古岩和麵癱患者韋子明這兩個個性南轅北轍的人是怎麽保持十幾年的聯係的，現在他終於有些明白了，起碼他們兩人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死不吃虧並對金錢的極度愛好，這就是兩個臭味相投的原因了吧？古楓在心底裏失笑，表麵上倒絲毫不以為忤，對一直恭候在房門口等著出診結束後再把韋子明送回去的司機點點頭，司機會意把診金當場結算給了他，再殷勤地把他送回住處。
古楓吩附司機，把韋子明回去後，他也可以下班了，明天早上先去市場買些新鮮的食材再過來。這裏還沒有正式住人，冰箱裏除了礦泉水外什麽也沒有，連麵條都沒有，韋子明還特別交代過，那些藥不能空腹服用，沒有食材可怎麽行。
司機應承著離開了。
房間裏終於隻剩下古楓和葉映雪兩個人，一下子安靜得隻能聽到兩人一輕一重的呼吸聲。輕柔和緩的自然是古楓的，而帶著微喘的呼吸聲卻是葉映雪發出來的，她鼻腔不暢，隻得微微張開嘴巴呼吸，高熱把她的雙辰也灼得豔紅，映著臉上不正常的酡紅，竟給人以某種帶著病態的嫵媚風情。
古楓握著輸液管的手並沒有鬆開過，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愛憐地輕撫著葉映雪的小臉，肌膚上灼熱的溫情讓他的心又揪痛了幾分。葉映雪正覺得混身難受，身體深處像藏著一塊冰，不管她把被子裹得再緊，也不能讓它消融分毫，但身體表麵卻又像裹著一團火，直燒得她混身發燙，太陽穴也被灼燒得“突突”地直跳，每跳一下，就像有個小人在她的腦子裏敲一下大鼓一般，頭疼得像要裂開了。
覺得無法忍受時，臉上突然一片宜人的冰涼，可隻是一下，那冰涼就又消失了，難以忍受的高熱又彌漫了全身。她受不住，低低地嗚咽起來。
“熱……”葉映雪哽咽著說，發現帶給她涼爽感覺的是他的手後，連忙抬手抓住，讓它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
手掌下是她滾燙但稚嫩的肌膚，眼前是她帶著撒嬌意味的嬌憨潮紅的豔麗小臉，這讓古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許，似乎高熱的溫度經由他的手由她的身體傳度到了他的身體上，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也有些發起熱來。
他暗暗歎了口氣，喟歎自己對眼前的小女人真的沒分抵抗力也沒有，想把手抽出來，但她拽得緊緊地分毫不肯放鬆，她的手臂上還掛著點滴的針頭，為免把她弄傷，古楓又不敢過份用力，反而被她拽得更緊了幾分。
“小雪乖，把手鬆開，我去給你擰條毛巾擦擦身子，擦完就舒服了。”
分明是一句最正常的話，但古楓說到“幫你擦身子”這段時，心裏還是禁不住升起旖念，使這句話完全改了味道，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極了拐帶小紅帽的大灰狼。
古楓無奈，隻能任由她像無尾熊般抱著自己的手臂，默默忍受體內愈加洶湧的情火的煎熬。
可葉映雪隻抱了他的手臂一會兒，待身體表麵的熱度稍稍退下時，體內的寒意又開始蠢蠢欲動。她一把推開古楓的手臂，抓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蟲蛹一樣，還不停地在發抖，口裏不斷地喊著“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