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暴風雨來臨
葉映雪從葉家大宅出來的時候被涼爽的夜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滲濕了,她今天穿的是件輕薄的T恤,也不知道這個異狀被葉錦權發現沒有,想來應該沒有吧,不然他絕不會做得這一次讓步的。
站在葉家大宅花紋繁美的鏤空銅門前麵,回首望著這座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點點昏黃的燈光透過茂盛的樹林叢映射出來,卻讓她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她依稀仿佛覺得剛才的一切好像是個夢境,一個並不美好的夢境,她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賭贏了,強勢 葉錦權居然最後讓步了?這,是真的嗎?從踏入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就繃得緊緊的神經現在也不敢放鬆下來,握緊的雙手還微微顫抖著,手心裏已經被汗水滲濕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平定自己忐忑的情緒,抬頭望著沒有星月的夜空,積雨的雲層被城市的燈火映成了淡淡的玫瑰色,預示著不久後將有一場大雨降臨。
葉映雪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發軟雙腿又恢複了些許力氣,才緩緩地抬步離開。
現在的時間是夜裏十點二十分,對於習慣夜生活的都市人而言,這個時候夜才剛剛開始拉開序幕,但走到N市高尚位宅區的這長私家路上,周圍卻安靜得隻聽得見葉映雪腳下這雙廉價帆麵鞋的鞋底與道路磨擦發出的輕微聲響,和道路兩旁的草叢中低低的蟲鳴。
剛才來的時候隻憑著胸臆間撐著的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可從葉家大宅出來以後,這股氣已經漸漸被消耗得點滴無存了,獨自一人走在這條安靜的道路上,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就會有一盞照明的路燈,使得這裏不至於陷進全然的黑暗,但過份的安靜還是讓她不禁想起範思瑜小說中的各種恐懼的情景描寫。
越想越怕,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許多,她現在才覺得原來這條走過無數遍的道路原來是這麽的漫長,好像一直走都走不到盡頭。
她走了那麽久,好像已經走了有半個多小時了,居然連一輛路過的計程車也沒有。心裏不禁暗暗抱怨,滿市區的計程車,怎麽也沒有一輛到這裏來招攬生意的?一會兒以後,又不禁為自己這莫明其妙的抱怨感到好笑。這裏是什麽地方?住在這裏的人若要出行,又何必使用計程車這種大眾交通公具,哪家的車庫裏會沒有兩輛以上的私家車供其選擇?計程車司機要是真的到這裏來招攬生意,那才真的是傻。
葉映雪就這麽一路胡思亂想地走著。
突然一陣風起,吹得道路兩旁的樹木一陣搖擺,路麵上的沙尖被帶著水氣的風帶起,兜頭兜臉的撲在葉映雪的臉上,迷得她睜不開眼睛。
不會是這會子要下雨了吧?葉映雪捂著眼睛頂風而行,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風吹得東歪西倒起來。
仿佛是在回答葉映雪心裏的提問一般,暈紅的天空中銀蛇閃過,接著便是一聲炸雷晌起,仿佛是天神的巨斧將天空都劈開了一般,感覺腳下的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
然而這也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還沒等葉映雪從閃電和雷鳴中回過神來,樹木再度被增強的風勢吹得瘋狂搖擺起來,這個時候,她別說是想前行了,就是想站在原地都已經是異常艱難,她不得不蹲下身子來,以免被狂風吹倒在地上。
閃電似銀蛇在厚厚翻滾的雨雲中穿梭,沉悶地雷聲像是從地底下傳來,又轟隆似天邊天雷敲起大鼓,一聲比一聲更劇,像是要把這天地間的所有一切都震毀消滅一般。
葉映雪緊緊捂住耳朵,縮著身體蹲在地上,看著被閃電映照得如同會反光一般的路麵上,從天際降臨的第一顆雨珠在麵前破碎,迅速滲進大地,隻留下一個小小的濕痕,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路麵迅速被暈濕,然後雨珠變成了雨箭,從幾萬米的高空飛瀉而下,敲打在她的頭上,背上,麻生生的痛,衣服被淋濕,山風陣陣中,冷意透骨而來。
她用力抱緊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什麽,腦海裏卻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風雨的中秋夜,想起那個臉孔被胡須長發遮蓋了一大半的流浪漢,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想起那個人來,隻是擦身而過的一麵之緣,為什麽會想起他呢?也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了。
葉映雪定定地注視著麵前路麵上的一個小小的坑窪,看著雨箭砸進坑窪裏,濺起的的朵朵散落水花,想著如果這雨勢如果要持繼一晚上的話,自己是該繼續蹲在這裏,還是冒雨前行?
突然,有燈光從身後射來,隨著燈光而至的是汽車漸馳漸近的引擎轟鳴聲,葉映雪轉過頭,努力睜開被雨水迷糊的雙眼,隻覺得在強大的雨勢下,閃爍著車燈的車輛,看起來像隻沒有臉的怪物般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飛馳而過,似乎沒有發現蹲坐在路邊的自己,濺起的水花劈頭蓋臉地澆在她的身上。
不是計程車啊!葉映雪在心底裏歎息了一句,把頭埋在被團抱的雙膝間。
飛馳而過的車子卻在前向一幾十米後突然停了下來,幾秒種後,開始緩緩後退,直至停在葉映雪的身邊。
葉映雪有些恍惚地再度抬起頭來,看著徐徐搖下的車窗,看著車窗後那種冷峻的麵孔。
哈哈,該不會是她被雨淋暈了吧?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呢?葉映雪綻出一朵傻傻地,卻哀傷的笑。
古楓卻被這朵笑蟄得心頭巨痛起來。
早些時候他就收到消息說葉錦權對舞蹈團下手了,他努力地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當他知道葉映雪回去葉宅時,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地跟了過來。
靜靜地等著附近等待著她從葉宅出來,再一路悄悄地跟在後麵,直到暴風雨來臨,看著她像無助的小獸般蜷縮著任憑風吹雨打,憑著來之前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此刻也拗不過自己的心,來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