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雙痛
“對不起？”古楓定定地看著葉映雪。“這就是你對我的最終答複？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葉映雪點頭，卻不敢看他的表情，他臉上那分明是笑，卻比悲更傷，比怒更狂的笑容讓她不忍心再看，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失去點頭的勇氣。
“為什麽不看著我？”他不是看不到她的猶豫和傍徨，正是她對他們這段感情的猶猶豫豫和左右傍徨更讓他氣不可抑，不知道她究竟把自己，把他，把他們的感情擺在一個怎麽樣的位置？她重視親情，重視友情，怎麽就不能正視一下自己的愛情呢？
他執起她的手，把她拉起來。“你跟我走。”
葉映雪掙紮。“去哪裏？我要陪著我姐姐。”
古楓看了眼靜靜躺著的葉映彤，再看了眼旁邊尷尬站著的主治醫生，後者點點頭，做了個讓他放心的表情。“我們去把話說清楚，放心，這裏是醫院，有醫生有護士，你姐姐就算沒有你陪著，一時三刻也不會發生什麽狀況。跟我走！我們現在就去把話說清楚講明白，到時你愛陪誰陪到幾時，我絕不幹涉。”
葉映雪踉踉蹌蹌的一路被古楓拉到一個沒人的病房裏，她知道他一定是怒到了極點，怒到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力度把她抓痛了，怒到不記得她的身上有傷，她的傷口一定又開裂了，她能感覺到溫熱血液又泌出了傷口一層層地染濕了繃帶，很痛，但這痛是她該受的，她得忍，所以即使牙齒把下唇都咬破了也沒有開口喊痛。
古楓一伸手把葉映雪推進病房裏，反手關上房門，再使勁把領帶扯了出來拋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無措的葉映雪，冷冷地開口。“說吧。把你剛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葉映雪咬著唇不語。
“為什麽不說話？”古楓來到她麵前，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看著那被她咬得泌出血絲的下唇，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把你剛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看著我說一遍。”
葉映雪的下巴被他捏得很痛，胸前的傷口也很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淚水再也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滴在他如鐵鉗一般的手上。
“古楓，求你，放手吧。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幸福而忽視別人的痛苦……”
“別人？你指的別人是誰？葉映彤？還是葉錦權？”古楓笑起來。“為了不讓他們痛，所以你選擇讓自己痛，讓我痛嗎？葉映雪，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心，也不會痛？所以才那麽三番兩次的選擇犧牲我，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
“對不起。”她低泣，她也渴望幸福，渴望和自己愛的人廝守一生，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幸福而讓他人遭受不幸。
“我要聽不是這三個字。”古楓捧著她的臉，一遍遍地擦拭她好像怎麽也流不完的淚水。“你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麽。”
葉映雪搖頭。“對不起，我愛你，但是……我們分手吧……”
古楓低頭吻住她的唇，他火熱的唇舌在她受傷的雙唇上輾轉吮吸，吻遍她唇裏唇外的每個一角落，讓那淡淡的血腥味在他們的唇齒之間分享蔓延……
良久，他放開她，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小雪，你難道真的看不到我的心嗎？它很堅強，無所畏懼，從來隻有你能令它疼令它傷。你顧惜所有人，為什麽從來不曾顧惜我分毫？告訴我，你究竟把我放在什麽位置？難道我隻是一個無足輕重到你隨時可能犧牲的人嗎？”
葉映雪回抱著他，在他的懷裏拚命地搖頭。“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原諒我傷了你的心，但……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了，姐姐，她真的會死的，我不會失去她，不能讓她因我而死，不能……”
古楓微仰起頭，閉上眼睛，幾秒過後，他悲痛的表情漸漸變得冷凝，緩緩地鬆開抱住葉映雪的手，重新睜開的眼睛像風暴過後的海麵又恢複的平靜。
“所以，你的決定還是——我們分手？”
葉映雪失去他溫暖的懷抱，不適地用雙手環抱著自己，遲疑地，點了點頭。
“小雪，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沒有一個人可以無條件地為另一個人無限期地守候，即使我們分開，我也不會重新回到葉映彤的身邊，這樣，你也堅持要和我分手嗎？”他伸指點在她欲語地雙唇上。“噓！你好好想想，冷靜地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不遲，一個小時夠不夠？在這一個小時內，我會在你的病房等著你，如果一個小時我等不到你，那麽……我成全你的姐妹情，我們分手！”
說完轉身擰開門把手，臨出門前輕輕地說了一句。“小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然後也不等她有以反應，就快步走了出去。
葉映雪呆呆地站在病房裏，隨著古楓的離開，這裏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了好幾度，她覺得冷，可無論她的雙手怎麽用力地環抱，也沒有辦法給自己增加絲毫的溫暖，慢慢地，她明白了，這種冷是由內心蔓延出來的。
如果真的失去他，這種冰冷的感覺是否會陪伴她一生呢？
葉映雪擁著自己，順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
他從沒有這麽冷靜地對她說過那麽絕決的話，她知道，如果這次她執意放開他的手，他將不會再回頭了，她將永遠失去這個深愛著自己，也為自己所深愛的男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再找到靈魂如此相契的伴侶了吧？
失去了這段感情，她知道自己必定會活在痛苦和後悔之中，可再苦再痛，她畢竟還能活著，如果她執意要與古楓在一起，葉映彤就連生存的信念都沒有了，敦輕敦重？她恨自己，為什麽分得那麽清楚。
如果可以，她想自私一回，她也立即回到古楓的身邊，拉著他的手再也不放開。
可她不能！
她注定隻能令古楓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