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計破
偏廳裏隻開了一盞落地燈，映得室內一片昏黃，溫暖的光暈將室內僅有的兩人擁抱住，包圍住。
葉映雪坐在沙發前的矮幾上，落座於她麵前沙發上的古楓正執著她受傷的手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這是一雙纖細柔弱的手，柔白手心中泌著血的傷口像是盛開在雪地中的一朵蜿蜒的花，有一種脆弱的美感，但顯然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
古楓從藥箱中找出醫用鑷子，小心地把嵌在葉映雪傷口中的瓷瓶碎片夾出來，鮮紅的血液像是突然找到了出口，一下子蔓了出來，他立即用蘸了酒精的紗布捂住，酒精的刺激讓他握在掌中的小手微微地抖了抖。
他頭也不抬地把沾了血漬的紗布拿掉，又換了一塊幹淨的，淡淡開口。“痛的話就說。”
她隻是搖搖頭。“不痛的。”
古楓抬起頭來注視了她幾秒種，笑了，濃黑的眸子在燈光的照映下像蕩漾著波光的盈盈春水，異常的攝人心魄。
他知道，因為她說過她們練功的時候稍不留神就會受傷，流血流汗是常有的事，所以她不怕血、也不怕痛。盡管已經過去了三年，盡管那夜他受傷了、發燒了，可他依然記得他清醒時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這是一件多麽奇妙的事情啊！想到這兒，他的眼中的笑意更甚。
葉映雪不知道他笑什麽，但他帶著笑意的眼睛是如此明亮，明亮得讓她覺得像是被什麽灼了一下似的，略顯慌張的移開眼視。“其實……其實這個傷口，我自己也可以處理的。”這個男人有很強大的氣場，即便此刻他的目光很柔和，手心很溫暖，仍讓葉映雪想盡快逃離他的掌握。
“古楓。”
呃？葉映雪對他突然出口的話感到愕然。
“我的名字。葉映彤是你的姐姐，那你叫什麽？”他的語氣很溫和，卻莫名帶著讓人感到一種非回答不可的強勢。
“雪，葉映雪。”葉映雪懾懾地回答，他的視線讓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的溫度都升高了好幾度。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古楓才低下頭繼續處理傷口，換了好幾塊紗布，掌心終於不再有血水泌出了，他才用棉花細細地將她手心處的血跡清理幹淨，又將傷藥輕輕地撒上，最後膊上藥貼和貼上膠布，有條不紊地把她的傷口處理包紮好，又翻過來翻過去的看了兩遍，他滿意地點頭。“好了。這幾天傷口不要碰水，還要每天換藥。”
“謝謝！”葉映雪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將手抽回來，他仍緊握不放。
“真想謝我的話就陪我跳支舞吧。”輕快的舞曲從外麵飄進來，不待她拒絕，他握著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牽著她就往外麵走。
悠揚的舞曲響了起來，但場中並沒有人起舞，誰都知道這開場的第一支舞是要留給主人家的。
眼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映彤心裏也不禁著急，正當她挽著裙裾欲往偏廳去看看時，古楓和葉映雪出來了，葉映彤的視線落在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上，臉上僵了僵，又很快恢複了如花的笑靨。
“舞會就快開始了，我正想去看看小雪的傷口處理得怎麽樣呢。”
“好了，都弄好了。”葉映雪著急地想把手抽出來給葉映彤看，無奈古楓根本不肯放開，她懊惱地瞪著這個男人，他到底要握到什麽時候啊？“古先生，我的手已經好了，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古楓輕笑著回視著她，寬厚的手掌執著地不放鬆。“不客氣！我說過，你要真想謝我的話就陪我跳一支舞吧。映彤，你說這個我要求的答謝不算過份吧？”
葉映彤沒想到古楓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半晌才呐呐地回答。“當然……當然，不過，是不是應該先切蛋糕？”
“沒錯，應該先切蛋糕。別亂動，呆會兒傷口再泌血的話我可不管你了。”後麵半句話是對急著想抽手的葉映雪說的。
葉映雪在心裏給古楓翻了個白眼，誰讓你管了？你不管才好呢！可這話隻敢在心裏說說，可不敢當著葉映彤的麵說出口。
“映彤，你這妹妹好像很怕我呢，好像把我當成了大灰狼。”古楓的臉上一直帶著笑，眼中熠熠生輝，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葉映彤顯然沒有感染到他的好心情，眼前兩人親密的姿態讓她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可偏偏發作不得。
這時有侍者端著一個托盤來到他們麵前，托盤上是綁著絲帶的蛋糕刀，場上悠揚的舞曲也切換成了生日快樂歌，在在場賓客們的鼓掌聲祝福聲中，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被推車推到了會場中央。
這一刻終於到來了，葉映彤胸腔裏的心髒急速跳動起來，臉上仍保持著合宜的笑容，她用眼神邀請古楓與她一起切蛋糕。
古楓臉上的笑意更甚，微微點頭，極有風度地托起葉映彤執刀的手肘，扶著她一起來到蛋糕前，這過程中握著葉映雪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看著與古楓他們一起來到會場中央的葉映雪，葉錦權的臉上肌肉微跳了幾下，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怒氣還是因為緊張，變得很有些不自然。
葉錦權事先已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過葉映彤蛋糕中藏著戒子位置，她看著蛋糕上那顆由草莓拚成的紅心，執刀的手竟緊張的微微顫抖起來。
“別緊張！”古楓在她耳邊低聲安撫。
“嗯。”葉映彤轉頭對他報以微笑，兩人的姿態在滿場賓客的麵前顯得甜蜜親昵。
深吸了口氣，葉映彤拿著刀向紅心緩緩切下去，正當刀鋒要接觸到蛋糕的一刻，她的手肘卻被托住了。
“等一下。”古楓抬頭看向站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葉錦權，笑著說。“養兒不忘父母恩，映彤，我覺得這麽個重要時刻陪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葉先生才對。”
“楓？”葉映彤完全愣住了，古楓的眼中仍是笑意盈盈，卻分明讓她感到一絲絲寒意由心底蔓延開來，他到底還是發現了嗎？
“你有個很好的父親，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他，所以不僅應該讓葉先生陪你切蛋糕，更應該讓他陪你跳這第一支舞。”古楓托著葉映彤的手肘把她交給走上前來的葉錦權，優雅地向賓客們微微鞠了個躬，拉著葉映雪退到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