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身世
中秋夜的一場大雨將早晨的天空清洗得幹幹淨淨，涼涼的風穿過樹梢帶著絲絲綠意吹拂在葉映雪的臉上，她拂了拂額前被吹亂的發，輕輕推開大門踮著腳進去，又悄悄地將門掩上，細微地關門聲還是引起了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的韋姐的注意，她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正欲開口，葉映雪連忙豎起食指擋在唇前“噓”了一聲。
“你昨晚都沒有回來吧？上哪去了？”韋姐將沾水的手在圍裙上拭了拭走了出來，臉上充滿不讚同的神氣卻也放低了聲音。“我剛上去看過了，你的東西都沒動過，被子裏也冷的。”
葉映雪知道瞞不過她，也沒打算瞞。“昨晚家裏不是沒人嗎？我不想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就在外麵瞎逛，又趕上下大雨就隨便上了輛公交車，卻不想那是輛末班車開到郊外植物園去的，沒辦法，我隻好在那裏的一家小旅館將就了一晚上。”
葉映雪不想撒謊，又不想讓韋姐擔心，所以將遇賊那段省略了沒說。如果說這個家裏還有誰會關心她的話，那就隻有韋姐了。
韋姐歎了口氣。“如果實在沒有地方去，怎麽不曉得上我家去呢？你說你一個小姑娘晚上在街上亂逛又整夜不回家的，要是遇上點什麽事怎麽辦？以後再不要這樣了。”
葉映雪連忙點頭應承，又悄聲問道：“爸爸和姐姐還沒起來嗎？”
韋姐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估計還沒睡呢！臨天亮的時候才回來的。你呆會上樓的時候小聲一點兒，我看先生的臉色不大好，你可別讓他知道你昨夜一整夜沒回來，小心又被關房間裏不給飯吃。”
“知道了。”
“知道了就趕緊上樓洗洗睡吧，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不是自己的地方睡不著吧，上去吧！睡醒了我再給你做吃的。”
“謝謝韋姐。”
看著葉映雪小心翼翼踮著腳尖上樓的背影，韋姐不禁又歎了口氣，轉身又回到了廚房。
葉錦權和葉映彤在古宅呆到了快天亮都沒等到那個神秘人物的出現，不僅如此，古家現任的當家人古伯凱也隻是在宴會剛開始的時候露了一次麵就消失了，雖說還有幾個古氏的在高層招呼客人，但也難免有怠慢之嫌。
後半夜的時候因為下雨，宴會由場外轉到了古家大宅裏，主人家的一樓整層向客人開放，博古架上價值連城的古董甚至讓客人拿在手裏賞玩，這種豪氣的舉動更是再度引起人們對古家真正財富的猜測，向往之心更甚。無奈左等右等，到宴會結束時都等不到今晚真正主角的出現，葉錦權隻能帶著葉映彤悻然而歸。
一路上，葉映彤看父親的臉色不大好，也不敢說話以免引起他的不快，實際上她自己也不太高興，就沒見過這麽慢待客人的主人家，主人家隻露了一小麵就不見了，把客人丟給公司的下屬來招待，哪有這樣的？古家再財大勢大也不該這麽漠視整個N市的上層人士吧？枉廢之前父親還吩咐她一定要盛裝打扮出席呢！白瞎了她的心思，連那個什麽古家下一代掌權人的衣服片都沒見到。
“不是說累了嗎？怎麽不回房去好好洗洗睡一覺？”葉錦權洗了個澡出來，臉色比剛才好看了一些，看到葉映彤穿著宴會的衣服坐在樓上小客廳的沙發上，一副骨頭都被抽掉的樣子。
“是累啊，累得我回到家都不想動了，穿著那麽高的鞋子站了一晚上，我的腳都快斷了。”葉映彤把腳上九寸高的鞋子直接蹬掉，把雙腳蜷到沙發上一個勁的揉。
“嘖嘖嘖，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注意一點形象。這也就是在家裏，要是讓外人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不說你沒有家教啊？”
“胡說？誰敢說我沒家教？在我們學校裏，誰不說我葉映彤是氣質與美貌並存的大美人？”葉映彤一伸手把葉錦權也拉坐在沙發上，挽住他的胳膊愛嬌地搖了搖。“可是爸，你也得讓你的寶貝女兒放鬆一下吧，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再陪你參加這種無聊的宴會了。”
“喝，小妮子居然威脅起你爸爸來了。你說說，你不陪我去誰陪我去啊？”
“嗯……”葉映彤擰著眉頭假裝想了想。“讓映雪陪你去啊。”
“她？”葉錦權冷哼一聲，臉氣一下子冷了下來。“她不不夠格。”
“爸……”每次說到映雪的時候，爸爸的表情都很古怪，臉上很冷，眼中卻充滿厭棄和憎惡，可這是為什麽啊？映雪是她的妹妹，也是爸爸的女兒啊！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呢？有時候她真的覺得映雪很可憐的。在心裏埋了很久的疑問在葉映彤嘴裏轉了良久，還是問了出來。“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那麽地不喜歡映雪，可她到底也是我的妹妹，你的女兒啊，這麽對她，你不覺得很殘忍嗎？她多可憐啊!”
“殘忍？可憐？”葉錦權瞪著葉映彤，眼中憤怒和仇恨翻滾，嚇得葉映彤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挽住他胳膊的手。爸爸從來沒有用這種的眼神注視過她，好像她是他的仇人，好像她剛剛說的是什麽十惡不赦的話語。
葉錦權也發現自己失態了，可他沒辦法平熄胸膛中激蕩的情緒，“霍”地站起身來，來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等到他覺得可以控製自己的聲音時才緩緩開口。“如果你知道她是以什麽方式來到這個世上的，如果你知道你的母親是為什麽去世的，如果你知道每看她一眼我的心就像被刀割過一次的話，你大概就不會覺得我殘忍，她可憐了。你一直把她當做妹妹是因為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可是她不值得，因為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母親當年遭綁架施暴所生下來的孽種，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的身體太弱經不以流產之傷，我根本就不會讓她來到這個世上，正是因為她，你的母親才會鬱鬱而終的。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她了吧。”
葉映彤捂住胸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蹲在樓梯扶手後麵的葉映雪更是用盡全身力氣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讓自己尖叫出來。淚水將她的視線變得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楚。可她不敢伸手去擦，生怕手一鬆開自己就會忍不住大哭出聲，她不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因為不知道該用什麽麵目去麵對他們，甚至不知道不知道應該怎麽對麵對自己。
原來自己竟然是以這麽醜陋的方式來到人世間的，媽媽也是因為她才會早早去世的，她卻還曾埋怨過“爸爸”對她的冷淡，卻不知道自己才是最不應該存在的人，她的存在破壞了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那她為什麽還要存在？她應該消失，馬上消失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