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鬧劇
正午的陽光照進廳堂內,林皓的麵容卻深深的陷在陰影中。
他苦笑了下,看向賈禮說道:“你不會不知道這裏麵水有多深吧。”
“當然,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開點。”賈禮輕鬆的說道。
林皓不是一個喜歡在別人麵前展現自己真實想法的人,能做到像林皓現在這樣輕鬆的、不用絲毫掩飾的說話的人,怕是不出五指之數。
“但願如此,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事先安排一下。”林皓說道。
“這是必然的。”賈禮道。
“真是沒想到,父皇居然會為我做到這種程度。”林皓說罷,歎息了一下。
“所以你不能辜負皇上的一片苦心。”賈禮說道。
“我知道,隻是壓力有些大,一直不曾想過會是如今這個局麵,明明隻是想當個閑散王爺啊。”林皓頗有些無奈。
“誰又曾想過當今聖上會立儲又立一個攝政王呢?一山不容二虎,你和大皇子之間必定有一場惡鬥。”賈禮說道。
“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嗎?都是骨肉血親,誰的命不是命。”林皓喃喃,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賈禮。
“這就不是你能說的算的了,關鍵不在你,在你的那個哥哥。”賈禮一語中的。
“罷了罷了。”林皓揮揮手,不願多想。
賈禮不知道林皓的這兩個罷了是什麽意思,是不爭,還是去奪。
不過,賈禮在心中暗暗歎息,若真是他想到的這樣,那皇上可真狠啊!但願事實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
“有件事情必須事先通知你一下,或許皇上有另一種打算也說不定。”賈禮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說出來,以防患於未然。
“嗯?”林皓抬眸看向賈禮。
“試探你的能力。”賈禮緩慢而篤定的說道。
“應該不會。”林皓這麽說著,但是內心卻並沒有太在意。
“但是依你現在的處境,這件事情是必須要考慮的。”賈禮強調了一下其重要性。
“嗯,知道了。”林皓垂眸,掩去眼底的恐慌,他相信,他父王不會因為皇位而去叫自己的骨肉至親自相殘殺,一定不會。
“你覺得,如果不是你昏迷,皇上會立誰為儲。”賈禮漫不經心的轉移了話題,屋內的壓抑氣氛稍微低了些。
“或許,會是本王。”林皓低低的說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雖然並不覬覦那個位置。”
“我也是這麽想的。”賈禮說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夠掌控的,每個人都是帶著任務來的,沒有完成既定任務,又怎會放你回去?”賈禮繼續說道。
“可惜,沒有人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麽。”林皓接道。
“也沒什麽好可惜的……對了,你餓不餓?”賈禮這才想起林皓從起來到現在一直都沒吃飯呢。
林皓望了望外麵偏西一點的太陽,說道:“還好,等文澤起來一起吃。”
“這樣。”賈禮微笑著說道,看著外麵的日頭,賈禮心中不由想著,昨晚折騰的夠狠啊
”那你現在梳洗一下吧,你醒了的消息璿璣閣的人應該已經告訴皇上了,你準備準備,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林皓應了一聲,進到了內室。
果不其然,等林皓將床榻收拾幹淨,梳洗完畢之後,門外便傳來聲響。
“皇上駕到——”
“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皓兒現在在哪?”
“在裏麵。”
“吱呀——”木門被推開,隨著珠簾的一陣晃動,林皓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兒臣參見父皇。”林皓看著似乎蒼老了幾分的男人,矮身行禮。
林鴻煊見到林皓確實是沒有什麽大礙了,整個人的麵色都很好,心中悄悄的鬆了口氣。
“起來吧。”
林皓起身,這才看清來的這些人都是誰。
“看到弟弟沒事,朕這個當哥哥的也就放心了。”林遠傑穿著明黃色的龍袍站在林鴻煊的身後,開口道。
“多謝皇兄關心。”林皓淡淡的說道。
“弟弟這話是什麽意思,對了,為兄還未恭喜弟弟當上了攝政王。”林遠傑笑著說道,綿柔的笑裏卻藏著鋒利的刀子。
“皇兄這麽一說,倒是本王失禮了,還沒來得及恭喜皇兄被父皇立為儲王呢,還希望皇兄不要生本王的氣。”林皓又將話原封不動的送回去了。
“哪裏會。”林遠傑嗬嗬的笑著,說道。
林皓瞥了一眼幔帳裏睡著的夏文澤,說道:“還請諸位移步,本王屋內有客人。”
“弟弟什麽客人?可否給為兄引薦一下?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誰的譜居然會比父皇的還大。”林遠傑順著林皓看的方向看過去,哂笑著說道。
林鴻煊自然是聽出林遠傑話裏的意思,眉頭微皺卻並未言語。
“父皇還未發話呢。”林皓淡笑著將難題扔給林鴻煊。
“皓兒,這帳中人是否是夏溪?”在一旁的沈貴妃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是。”林皓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沒有否認。
沈貴妃的臉色有些發白,被氣得。
“嗬,果然是他,目無皇上,無視天威。”沈芷巧說著,轉頭看向林鴻煊,繼續說道:“皇上,這種人理應處斬!”
“母妃,你過分了。”林皓淡淡的說道,嘴角依舊掛著笑意。
“皓兒,他夏溪到底用了什麽迷魂術?你為何要這般維護於他?”沈芷巧苦口婆心的說道。
“夠了!”林鴻煊開口,一瞬間周圍安靜了下來。
“夏溪是怎麽回事?”林鴻煊看向林皓問道。
“回父皇,為了救孩兒病了。”林皓低眉恭敬的說道。
“皇上,依本宮所見,明明是這夏溪故意拿大,居然在皇上麵前呼呼大睡,成何體統。”沈貴妃有些刻薄的說道,她對於夏溪的事情總是會失去理智。
“就是。”林遠傑插嘴道。
賈禮環視屋內一圈人,最後還是靜默了,他想知道林皓會怎樣處理這個事情。
“既然母妃這樣說,皇兄也是這樣認為的,那麽就請太醫來驗證一下,到底是本王在說謊,還是母妃你太固執。”林皓抬頭看向沈芷巧,目光中滿是哀痛,繼續說道:“若是母妃你誤會了,那麽請你向夏溪道歉。”
沈芷巧看著自己的兒子,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認識他了,喉嚨不由一陣發幹,半晌才訥訥的說道:“好。”
“正好父皇在這兒,剛剛皇兄也是認為夏溪在拿喬,在裝大,若不是那麽回事,也請皇兄道歉。”
“好!”林遠傑倒是痛快。
“來人,請太醫。”賈禮轉身向門外喊道。
“是。”門外傳來回應。
太醫急急忙忙的幹了過來,年過花甲的古老爺子親自領著太醫院的一群人過來了。
“臣等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先去看病。”林鴻煊坐在軟榻上,說罷繼續喝茶。
茶葉是上好的碧螺春,但是林鴻煊卻不算喜歡。
賈禮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照理來說剛剛鬧出這麽大動靜,依照夏文澤的警覺性不會這樣,再加上夏文澤正常的生物鍾,賈禮感覺夏文澤的身體已經沒有他想象的這麽好了。
但不安歸不安,現在且不說這麽多人在看著,太醫院的那些老太醫也是有些本事的。
古老爺子起身,掀開幔帳,林皓上前將夏文澤的一隻手臂從被子裏麵拿出來,掖了掖被角確定沒有肉露出來,這才站到一旁。
開玩笑,現在的夏文澤正赤身裸體滿身曖昧痕跡,要是被看到豈不是要炸了鍋了!
雖然這件事情早晚都得叫林鴻煊,但是現在還太早,八字都沒一撇呢。
林皓覺得,等夏文澤醒來必須將二人之間的事情弄明白了,這是首要的。
昨天晚上實在是太黑,完事之後林皓也隻是草草的處理了下就擁著夏文澤入眠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夏文澤的手,今日一看,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皙的手臂無力的擺放在雪白的床褥上,手心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是林皓能看出來,那傷口是故意割開的。
手腕處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卻觸目驚心,要是稍稍用力一點點,等待夏文澤的,就是死亡。
古老爺子皺著眉頭探著夏文澤的脈搏,時間越來越長,眉頭也越皺越深。
“小小年紀身體怎麽會這麽糟糕。”古老爺子咕噥了一句,然後起身雙手抱拳放在頭頂,躬身低頭說道:“回皇上,躺在床上的這位公子失血過多加過度勞累,再加上體內淤積的寒氣導致的暫時性昏迷,隱隱有發熱跡象。”
“這麽嚴重?”林鴻煊看了看幔帳內有些模糊,卻蒼白的臉,有看了看縱橫交錯的傷口,問道。
“臣開一幅方子,用了之後大概半個時辰後能醒,不過,這位公子的身體需要靜養。”古老爺子說罷,看了看幔帳內那個有過一麵之緣的男子,搖搖頭歎了口氣。
“能否根治?”林皓張口問道。
“這……臣不敢斷言。”古老爺子看了看林鴻煊,然後看向林皓回答了他的問題。
“既然今日太醫院的人來的其,那就看看,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個可以根治夏溪寒症的方子。”
“皇上,萬萬不可。”沈芷巧聽到這話趕忙出來阻止。
“為何?”林鴻煊覺得莫名其妙,便問道。
“這夏溪就是一個喪門星,會給大瑤國帶來厄運的。”沈芷巧理所當然的說道。
“母親,你在胡說什麽。”林皓嘴角的笑意消失,目光中卻滿是不可置信。
“本宮沒有在胡說,他克死了他母親,克死了他妹妹,就連他母家燕氏一族都隱隱有消退的跡象,皇上,這樣的人不能留。”沈芷巧繼續說道,站在她另一側的林遠傑嘴角掛起一抹陰鶩的笑。
看著這母子倆在這兒自相殘殺也不錯。他這般想著,就那樣在旁邊冷眼看著,不置一言。
林皓突然想起夏文澤自責時說的那段話,心中驀地一痛。
“胡鬧!”林鴻煊嗬斥道。
“皇上,是真的,真的,你還記不記得皓兒那年冬天差點在會明湖淹死,那個時候皓兒是和夏溪在一起的。”沈芷巧生怕林鴻煊不信,繼續說道:
“就是夏溪第一年當質子的冬天,若不是救治及時,皓兒怕是……”沈芷巧看著林鴻煊陰沉的臉,實在是無法在說下去。
“朕還沒老糊塗,當年是皓兒貪玩不小心掉進了冰窟裏,當時是夏溪不顧安危衝下去救人,而將皓兒頂上來後你就隻顧著抱著皓兒哭,夏溪渾身凍得僵硬爬不上來,在湖裏沒人管,若不是朕正巧路過,那當年夏溪就不是落下寒症這麽簡單了。”林鴻煊冷冷的說道。
“皇上……”
“你……閉嘴吧。”林鴻煊無奈的說道。
古彤看向站在一邊低頭裝作什麽也沒聽到的太醫們,說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去把脈!“
“是。”眾太醫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將夏文澤的床頭團團圍住,爭相把脈。
林皓怎麽也沒想到,沒想到自己隻是出去短短的兩年,為何母妃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想個驕縱不講理的大小姐,惡毒的叫他不敢相信。
事已至此,也該有個尾聲了,林皓揉了揉眉心,說道:“母妃,你和皇兄別忘記之前的承諾。”
“皓兒,你居然叫本宮去跟這麽個東西道歉!”沈芷巧滿麵怒容的看著林皓,左手食指指向躺在床上的夏文澤,滿是華麗金飾的手微微顫抖。
“母妃,請您放尊重些,怎麽說他也救了您兒子兩次。”林皓對上沈芷巧憤怒的雙眼,平靜的說道。
“好!好!你居然為了這麽個東西頂撞本宮,好!你翅膀硬了!”沈芷巧氣的顫抖的說道。
“來人,把沈貴妃帶下去,她需要冷靜冷靜了,沒朕的命令,不許出來。”林鴻煊下令道。
沈芷巧滿臉怒容有些猙獰的看著林皓,直直的看著林皓,似乎是想不通為什麽林皓會這樣和她說話,以至於連林鴻煊的命令理也不理,直到被拖出內室的時候才歇斯底裏的喊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