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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生的希望

  暖黃的燭火照在夏文澤蒼白的臉頰上,皮膚瘦削的好似能夠清楚的看到裏麵血管的脈絡,衣衫將凸起的鎖骨嚴嚴實實的包裹在衣物內,短短一月有餘,差點把夏文澤瘦的脫了相。


  賈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為師便不多說了,你自己注意身體,作為一個成人,為師相信你能照顧好自己。對了,今日為師在這裏住下。”


  “嗯,好。”夏文澤低著頭說道,聲音有些沉悶,他的身體如何,他自己心中有一個大概。


  “那我也留下。”白雲錦不鹹不淡的說道。


  古彤摸了摸鼻尖,剛剛出了那檔子事情,他正處在信任危機中,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也留下吧。”


  賈禮深深的看了白雲錦一眼,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至此無話,四人在靜默中各懷心思的吃完了飯。


  雖然今日可以照顧林皓的人很多,但是夏文澤對於林皓的事情能夠親力親為的,絕對不會假他人之手。


  對此事,其他三人也是心照不宣,雖然知道他辛苦,但由著他去了。


  林皓是他的救命稻草,亦是左右他一生的那個人。


  夏文澤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便清楚的知道這個事實了,卻也別無他法,他中了一個名叫林皓的毒,能解的,也隻有林皓。


  他為他喜為他憂,其他人可能覺得他活的沒有自我,但是,沒有林皓,他才真的沒有自我。


  因為有他,所以他單調枯燥的人生多了一抹色彩。


  沒有林皓的日子就好似好端端的眼睛突然間就盲了,原本五彩斑斕生機勃勃的世界在那刻突然變得黑暗,沒有什麽比這更難受的了。


  若是他本來就是個瞎子可能就沒有這麽多的煩惱了,至少沒看過世界的多姿多彩,一切也不用靠猜忌度日。


  夏文澤去給林皓喂參湯,古彤在擺弄著明日所用的藥材,賈禮見沒什麽事情,就拉著白雲錦去了偏房。


  偏房內早有人點燃了爐火,使得微寒的夜晚變得溫暖。


  “你不是有認床的毛病嗎?當初剛剛搬到宮裏的時候整夜整夜的失眠,怎麽今日提出要留在這裏呢?”賈禮話中有些責備,但是更多的是關心和心疼。


  還未等白雲錦接話,賈禮的下一句話就接上了:“趕快回去睡覺,我自己在這兒就行。”


  “其實……”白雲錦吐出兩個字,正在思考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嗎?那也不急在這一天啊,有什麽重要事情麽?”賈禮看著白雲錦,屋內的溫度蒸騰著他臉上紅潤,表情卻滿是疑惑。


  “我不是認床,我隻認你。”白雲錦頓了下,微微低了點頭說道。


  賈禮想起當初剛剛搬到宮中外圍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為得盛寵,也為了還了房子的恩情,每日午時都會起來一個時辰看看星象,而每次他回房的時候屋子內都會燃起一盞燭火,白雲錦穿著xie衣褻褲支著身子在那看書。


  每次都能聽到白雲錦軟糯的聲音說:“回來了?”


  那微挑的尾調,那帶著些許嬌嗔些許抱怨的小語氣,叫賈禮恨不得吃了他。


  嗯,賈禮是這麽想的,當然也會付出實際行動。


  第二日白雲錦必定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在天還未亮之時上早朝,然後帶著滿身的疲憊回來窩在還沒起床的賈禮身上小睡一會兒。


  雖然每次賈禮都心疼的不得了,但是每次都欲罷不能。


  賈禮最受不了的就是白雲錦剛剛睡醒時,說話那軟糯的語調。


  賈禮心裏有些癢癢的,想了想,忍不住逗弄道:“嗯?然後呢?”


  白雲錦頭又低垂了幾分,碎發散落在光潔的額頭上,叫賈禮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想了想,都老夫老妻……呸!老夫老夫(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於是他抬了抬頭,但一想那個壞心眼的家夥指不定等著怎麽揶揄自己,不由有些氣短,低垂著眸子終歸不敢看賈禮,臉上滾熱,卻帶著鄙視說道:“啊?這都聽不懂,你怎麽這麽笨啊!我的意思是沒你我睡得不踏實……”


  話說到最後白雲錦有點難為情,聲音越來越小,


  “原來是這樣哦,早知道為夫就少應酬,多陪陪孤枕難眠的某人了。”賈禮意有所指。


  白雲錦羞惱的臉紅的都跟柿子似得了,卻還是強撐著硬氣的說道:“你知道了還不趕快認錯!”


  “好好好,為夫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讓佳人苦等。春宵苦短,理應及時行樂才對嘛!”賈禮憋著笑看著滿臉嬌羞的白雲錦,覺得再逗弄就該生氣了,立馬服軟。


  “哼~”白雲錦微微側頭,卻終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你雖然不消停,但勝在踏實。


  寬衣解帶,洗漱上床後,白雲錦環住賈禮的腰,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身上,說道:“你說,以前怎麽就沒覺著你靠譜呢?”


  “以前那叫明珠蒙塵,現在這不是被您老慧眼如炬給發現了嘛。”賈禮將手臂搭在了白雲錦的肩膀上,看著他溫柔的說道。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白雲錦嬌嗔。


  “嘿。”賈禮摸了摸白雲錦的頭,不可置否。


  夜色撩人,華燈初上,屋子內的暖爐燒的茲啪亂響,香薰內升起嫋嫋生煙,屋內熱氣騰騰,熏得床上的二人臉頰紅撲撲的。


  “說真的,年輕的時候真的覺得兩個男人的事兒挺難受的,但是現在,,真的不覺得有什麽。甚至別對斷袖有偏見都忍不住說道爭論兩句。”白雲錦在賈禮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著。


  “虧你那個時候還是個學者,對斷袖有偏見不說,整個人還古板。害得我好不容易找到個喜歡的,卻還得忍著,天天在身邊晃悠卻吃不著,那滋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賈禮嘴角輕勾,帶著淺淺的幸福說著。


  “怎麽說?”白雲錦有些懶洋洋的說道。


  “就好像有人在拿狗尾巴草一下一下的在你心上撩撥你,你想抓抓,卻怕把他嚇跑了,不抓還難受。”賈禮俯下頭將下巴頂在白雲錦的頭頂,聲音輕輕的,聽的白雲錦心裏癢癢的。


  “活該你。”白雲錦嬉笑著點了下賈禮的胸口。


  “嘿,你是不知道那滋味有多難受。要不為夫叫你嚐嚐,到時候你就知道為夫是什麽感覺了。”賈禮哧的一聲笑了出來,聲音中帶著蠱惑。


  “不怕。”白雲錦揚了揚眉,目光中滿是狡黠。


  “嗯。”賈禮口中說著讚同的話,垂眸意味深長的看著白雲錦。


  白雲錦被他低沉嘶啞的聲音電了一下,抬頭看著賈禮的眼睛,頓覺大事不妙。


  那雙星眸此刻波濤洶湧暗潮湧動,白雲錦悄悄的咽了下口水,氣勢一下就頹了下來,底氣不足的說道:“你想幹什麽?孩子還在外麵呢。”


  “沒事,你小聲點就行,他們聽不到的。”賈禮的聲音嘶啞的可怕,低頭含住那上下滾動的小小喉結,回答他的隻有一聲嚶嚀。


  紗幔緩緩垂落在地,燭火跳動了兩下又恢複平緩,徒留下一室旖旎。


  賈禮言出必行,叫白雲錦切切實實的體驗了一下什麽叫做被吊著的感覺。


  一番雲雨過後,白雲錦疲憊的躺在賈禮的身上,怨念的說道:“我又沒有答應你。”


  “你不是默認了嗎?”賈禮壞笑著反問道。


  “明明是你不讓我說話!”白雲錦怨念的看向賈禮。


  “可為夫沒有堵住你的嘴不叫你說話啊。”賈禮一臉無辜的說道。


  白雲錦略一回想,確實,最開始某人並沒有堵住他的嘴……


  “感覺怎麽樣?”賈禮眼裏帶著笑意,直直的望向白雲錦,問道。


  “什麽?”白雲錦剛剛在走神,下意識看向賈禮的眼睛問了一句,隨後便弄明白了怎麽回事,垂下了眸子。


  賈禮看著懷中有些羞澀的人兒,越看越是歡喜,明明在一起做過無數次了,但是為什麽每一次他一言語挑逗都會害羞呢?好像是第一次一樣,難道書生的臉皮子都薄嗎?

  “嗯……並不怎麽好。”過了半晌,才響起白雲錦小聲的喃喃。


  “不喜歡嗎?”賈禮輕輕的認真的問道。


  “嗯。”白雲錦趴在賈禮的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以後都不會了。”賈禮將手搭在白雲錦的腰上,怕他一不小心掉下來摔在床上,認真的說道。


  白雲錦安心的哼了聲,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想到耳邊的心跳也會因他而加快,嘴角便不自覺的帶上一抹淺淡的笑意,幸福的緩緩入眠。


  月上中天,雲霧散開,銀灰色的光散落凡塵,安謐祥和。


  今夜有人纏綿悱惻,有人卻孤枕難眠。


  古彤叫人又搬來一張軟塌放在了會客室裏麵,又弄了個暖爐,便湊合著睡下了。


  夏文澤給林皓喂完人參湯,整理了一下床褥,給他有些僵硬的四肢按了按摩,又看了會兒書,才將中藥喂進去。


  然後打來熱水給林皓擦拭身體,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夏文澤才就著已經有些冷了的水洗漱,放血澆花。


  軟軟的燭光打在粉嫩的花瓣上,這些是希望,生的希望,所以夏文澤沒有一點含糊,每一盆都澆了滿滿一碗血。


  鋒利的刀鋒劃過已經結痂的傷口,鮮血便潺潺流出,順著指尖滑落進白瓷碗裏,鮮豔奪人。


  夏國有一秘法,據說以王室精血養花,花有靈,可救人性命。這是林鴻沔傳記裏記載的,而林鴻沔算來也是夏國王室血脈,其母乃夏國長公主,算來和夏文澤頗為親近。


  賈禮說,夏文澤還要叫那位三皇子一聲叔公。


  不過其實也就是說的邪乎了點,夏國王室嫡親滿百天之前其母每日必需喝一種秘製的中藥,而小孩子滿百天之後就必須斷奶,之後喝的不在是奶水,而是一種植物的汁水,一直喝到孩童可以吃米粥時才結束,而那植物的汁水,據說有抗百毒的功效。


  這些也都是賈禮從燕殊那裏聽來告訴他的,其中幾分真假夏文澤並不清楚。


  賈禮同林鴻沔年輕的時候是極好的朋友,當年劉昱被鬼美人碰到陷入昏迷之中,這藥方便是賈禮給的。


  這藥方是從一本古籍上找到的,據說可以解百毒,但是其方法太過凶險,藥方內的藥物也太過珍貴,所以藥效已經無從考證。


  當時林鴻沔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劉昱,當然不肯就讓其這般死去,就算是隻有一絲希望也要試試,二人也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夏王精血養成之花、五色花、靈芝、一棵千年參、五華山靈石。


  用靈石將四樣藥材搗碎融合,用無根水熬煮,做成藥引,再輔以山慈菇、穿心蓮、半枝蓮等多味解毒藥材,再配合藥浴蒸三個時辰,舒活筋脈。


  花盆下的土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新鮮溫熱的血液澆灌下去,暗紅色的土壤泛著冷冷的光,嬌嫩的粉色花瓣上映著柔柔的燭光,似真似幻。


  夏文澤感覺頭有些暈,搖搖晃晃的,卻努力控製著手不要抖,不要把血澆到花盆外麵去。


  把花澆完之後夏文澤才鬆了口氣,手指脫力,白瓷碗掉落到盛滿清水的木盆中,沾在碗邊的血跡在水中散開,形成一幅詭譎的畫,在夏文澤的眼前跳了跳。


  夏文澤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理會,強撐著坐在軟塌邊上,看到林皓才放心趴在桌上,疲憊的睡去,卻睡得極不踏實在夢境與現實中是沉沉浮浮。


  燭光照亮了他的側臉,睫毛一顫一顫的,如同絕美的蝴蝶,似乎下一刻便會振翅離開。


  下巴弧線如刀削般淩厲,高挺的鼻梁靜靜的矗立著,鼻翼隨著呼吸而震動著,蒼白的唇輕輕的蠕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麽,皮膚因為熬藥的原因變得粗糙了些許,下巴上偷偷的冒出了一些青茬。


  如墨的青絲中點綴著些許的白發,安靜的散落在主人的身後,昭示著主人的勞累。


  月色溫柔,祝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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