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晴天霹靂
夏文澤離開了京城,回到了那間客棧,他覺得一切又回到了他離開之前的模樣,但是知道他過得並不好,心底終歸是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而他,卻隻能忽視那種不一樣的感覺。
客棧的一樓冷冷清清的,二樓兩個房間門前還有人把守,夏文澤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被盯了一路,好像被人當成小偷似得。
這間客棧是來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了?把客棧包了?也不像啊。
回到房間夏文澤實在是沒什麽事情可幹,收拾收拾便下到了一樓,客棧老板在他回來想時候在算賬,到現在還沒算完。
夏文澤踱步到櫃台處站定,悄聲問道:“老板,今個兒一樓怎麽這麽冷清啊。”
“可別提了,早上鬧了一出,這場子就被人包了,任何人都不讓進,你說這麽下去我這招牌不就砸了!”老板看了樓上一眼,然後將頭湊了過來對夏文澤說道,這人他認得,和那個什麽盟主一起的,就包場子這個人都得讓那人三分。
“那樓上的是什麽人?”夏文澤看著客棧老板探頭探腦的樣子,有些好奇的問道。
“誰知道呢?好像是個什麽王什麽的,早上鬧那一出的就是和和你一同來的那個男人鬧得。”老板嘟囔著。
“客棧裏其他客人都離開了?”夏文澤挑眉,繼續問道。
和顧念生?怕是那人討不到好處。
“嗯,可不是,都叫那人的手下給趕跑了,除了你和那位公子住的兩間外,整個客棧都被他包下了。
“老板不少賺吧。”夏文澤笑著說道。
“嗯……確實給了不少錢。”老板遲疑的說道,還以為被他看了賬本,但是和夏文澤說話的時候他特意將賬本擋了擋,在他那個視角是看不到的啊。這人有點門道,還是少惹為妙。
“有錢賺總比沒有命強不是?”夏文澤留下這麽句話後留那老板一人愣在原地,抬腳出了客棧。
老板將這話細細咀嚼了一遍,不由暗暗心驚。
下午的陽光頗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夏文澤去了昨日去的那個成衣店,付了尾款將給顧念生定製的衣服取了出來,拿著做好的成衣,在這個小鎮裏放慢了腳步。
青衫白履,青絲被一個銀簪固定在頭上,若是細看,還能看到簪子上有一顆圓潤的沒有雜色的琉璃,在陽光下泛著淡綠色的光。
那簪子是和送給林皓的那個一起買的,隻不過林皓的那個鍍了金,而他這個嫌麻煩,就這般帶著了。
夏文澤一手握著被麻布緊緊裹住的泣靈,另一隻手卻拿著一個裝衣服的紙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晃著,知道日頭偏西,這才回到客棧。
“老板,和我一同來的那人回來叫他到我房間。”夏文澤路過櫃台的時候囑咐了一句。
“好勒~”老板應聲道。
夏文澤回了房中,最後苦於沒有事情可做,便坐在窗邊,看著遠方的日頭一點一點的向下移動,隨後這個小鎮被黑暗所覆蓋,夏文澤將屋內的燭火點亮。
吱——
房門被推開了,夏文澤回頭望去,見果然是顧念生,將窗子關了,站起身走到了圓桌邊。
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情,是不可以泄露的,好在這客棧隔音很好。
顧念生進來後關了屋門便大踏步到圓桌前,拿起桌上的水壺到了一杯清水,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口,一抹嘴坐在了桌前。
“衣服我拿回來了。”夏文澤說道,將圓桌上擺的紙袋放到了顧念生的麵前,說道。
顧念生卻看都沒看那個紙袋,盯著夏文澤說道:“匈奴王來這兒了,還帶了個公主。”
顧念生在櫃台那裏得知夏文澤在等他,回來就直接到了夏文澤的屋子裏,第一件事不是問他在京城發現了什麽,而是再說他在這個小鎮裏麵發生了什麽。
“怪不得。”夏文澤說道,既然是匈奴王,地位金錢都處於上層的人,這就好解釋了。隻是這匈奴王為何不進京在京城外這麽個小客棧待著?
“怪不得什麽?”顧念生疑惑問道,顯然是沒弄懂夏文澤的意思。
“怪不得門口那些守門的跟賊似得盯著我。”夏文澤解釋道,平靜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流光。
“嘿嘿……你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麽事情來的嗎?”顧念生問道,目光帶著狡黠的光。
“嗯……過兩天就是立儲儀式了,來示好的?”夏文澤右眉微挑,說道。
“示好隻是一步。”顧念生繼續賣關子。
“和親?”夏文澤想到顧念生說的話裏還有個公主,有些詫異道。
“看樣子是的。”顧念生結合早上發生的事情說道。
“野心夠大啊!”夏文澤咂舌,很快便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今天早上是怎麽回事啊?”夏文澤思慮了下,問道。
“那丫頭忒跋扈。”顧念生隻是說了這麽一句,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問道:“今天的事情順利嗎?”
“還好吧。”夏文澤眸子裏的光逐漸暗淡下去,麵色不改的說道。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聽說現在進京城很難。”顧念生繼續問。
“沒有,我手中有王爺的令牌,你說他們敢攔我嗎?”夏文澤笑道,神經有些粗大的顧念生自然是看不出他笑的勉強。
“也是。”顧念生低聲說道。
“這邊還有事情嗎?”夏文澤問道。
“沒有了,明日便可以回去了。”顧念生回答。
“那好,明天我們就回去,你把衣服拿走,我有些困了。”夏文澤說著打了個哈欠,真的是很困的模樣。
“嗯,好。”顧念生拿起桌子上擺放的衣服,離開了。
直到顧念生將這間屋子的房門合上夏文澤才鬆了口氣,坐回床上,卻沒有半點要睡覺的意思,隻是呆愣的看著在黑暗中一跳一跳的燭火,眼眸中卻是溢滿了的悲傷。
明日就會離開了,離開了就會忘記,夏文澤這麽勸著自己,把泣靈拿了出來,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也不知什麽時候倒在床上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是被餓醒的。
昨日一天他隻喝了些粥,吃了幾個包子,昨天回來之後就像失了魂一般,連飯都忘記吃了。
夏文澤掬了把水,秋天的水冰冷,夏文澤把頭埋在了手裏,水順著手指的縫隙漸漸流幹,涼涼的感覺在夏文澤的臉上逐漸流失,再抬起頭來的夏文澤,眼角微紅,不知是冰的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夏文澤沒有等顧念生,先到外麵吃了早餐,等到顧念生睡好下來之後,夏文澤早早的就吃完坐在一樓等候了。
顧念生今日將新衣服穿出來了,雲織的緞子柔軟的貼付在他的身上,顯得他精神不少,顧念生和夏文澤一同出了客棧,夏文澤早早便吃過早餐了,此時在一旁看著顧念生吃飯。
顧念生雖是個粗人,但是有些時候他的表現卻像個文人,一個矛盾體,就比如他現在吃飯的時候,斯斯文文細嚼慢咽的模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富家貴公子才有的做派。
“一會兒先去趟分殿,有些事情需要再核實一下。”顧念生吃到一半的時候說的。
“好。”夏文澤毫不遲疑的回答,然後起身。
“幹嘛去?”顧念生察覺到了,問道。
“把馬取回來。”夏文澤頭也不回的說道,徑直向後院走去。
等到顧念生吃完飯回到客棧後,夏文澤已經牽著馬到了客棧的大門口。
“走吧。”夏文澤向裏麵還在詢問老板的顧念生說道。
“嗯?嗯。”顧念生回頭一看,夏文澤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便也不再廢話,轉身向門口走來。
二人牽著高頭大馬走在大街上,這馬已經不是六天前二人騎的馬了,那兩匹馬早在前三日的奔波中換掉了,要不那兩匹馬早被跑死了。
分殿倒是離那客棧不遠,繞過兩條街二人便到了,二人將手中的馬韁遞到了小廝的手中,隨後一同進了奉紫殿的分殿中。
奉紫殿在各個繁榮的小鎮中都有分殿,其他的同盟也算是隸屬於奉紫殿,但是奉紫殿設立的分殿才是嫡親,那些同盟也隻能是依附奉紫殿的各個宗門或者山莊。
分殿門口很簡單,沒有石獅子,也沒有旗幟,有的隻是一塊奉紫殿分殿的牌匾,卻也不是紅底金漆氣派的匾額,就是一塊普通的木板上麵用墨汁寫的五個大字。
這個倒不是顧念生的意思,而是夏文澤的,在京城裏或者周圍的小鎮裏,這樣的分殿很多,在龍頭上低調些總是好的。
而在這之前的奉紫殿分殿也和其他一樣氣派,改成了這幅模樣最開始還沒有人願意來,但是夏文澤將每年修補這些改換了門麵的銀兩拿出來,發放給了這些人,這下倒是沒人多說什麽了,要知道保持一個奉紫殿分殿每年修補的錢可不是小數目。
“盟主,夏幕僚。”來人打了個招呼後就招呼著二人坐下。
夏文澤也常來這些個地方,處理一些事情,隻是叫分殿殿主疑惑的是,這還是這兩大巨頭第一次一起來他這個小地方。
“東西準備好了嗎?”顧念生問道。
“回盟主,早就準備好了,屬下已經派人去找殿主了。”那小廝畢恭畢敬的說道。
他在見著這兩位的時候就已經找人去通報了,此時分殿殿主顧舟很快就到了前堂,和二人一一打過招呼以後,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顧念生。
“盟主,都在這裏了。”顧舟在次位坐下,說道。
至於他為什麽不坐主位,那不是找死嗎!
“嗯,顧念生拿起那打很厚的宣紙一頁一頁的看著,夏文澤就坐在顧念生左手邊的位子上細細的喝著茶。
“殿主,不好了!”從門前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個男子,滿頭大汗的進來便喊道。
“冒冒失失的,成什麽樣子!沒看到盟主和夏幕僚在這裏嗎!”顧舟看著那男子的樣子,這不是被派去皇宮裏調查王爺動向的人嗎?心虛了一下,這奉紫殿兩大巨頭都在這裏,說罷還心虛的看了一眼夏文澤和顧念生。
坐在主位的那個人並沒有什麽動靜,依舊在看著手中的資料,但是那邊的夏幕僚……低垂著眉眼也看不出什麽來,顧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他的這一句話即表明了二人的身份,又表明的這二人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你最好真的有急事,要不我可不給你兜著。
“發生了什麽事情?”夏文澤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眼睛看著淡綠色的茶杯,大拇指摩挲著茶杯邊緣,淡淡的問道。
“昨夜開始整個京城內查的很嚴,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出城,屬下察覺事情不對,趕忙打聽,從京城裏麵的暗道出來……”跪伏在地的那個人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樣,說話都有些說不利落了。
“說重點!”顧舟看著對麵的青衫男子微微皺了皺眉,心想這位爺是不是不耐煩了,趕緊打斷了跪伏在地上的男子說道。
“王爺……王爺中毒至今昏迷不醒。”跪伏在地的那個男子深呼吸了一下,可算是將事情說了出來。
“王爺?那個王爺?”夏文澤摩挲著茶杯的手指驀然收緊,茶杯內的茶水因為這突然的動作漾出來不少,將寬大的青衫衣袖都打濕了,但是夏文澤毫無所覺,努力的叫自己保持平靜問道。
夏文澤心裏卻是滿滿的震驚,不斷的安慰自己這不可能,古彤在他身邊,他身邊有古家人,怎麽可能中毒還昏迷不醒呢?
顧念生眉頭緊皺,將視線落在了那男子的身上,心底卻升上股煩躁來,他好像要失去了什麽。
跪伏在地上的男子感覺到壓力,磕磕巴巴的說道:“八…八王爺。”
“砰——”
屋子內的所有人都向響聲發出的方向看去,隻見夏文澤整張臉都沒有血色,指節分明的手指向外滴著血液,青色的碎片散落在桌子上,茶水和血融合滴落在地上,肩膀不可抑止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