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救命之恩
陽光滲透進朱紅色的大樓裏麵,將這個屋子內部照的明亮柔和。
街上行人兩三,剛剛下午,街上並沒有太熱鬧,倒是奉紫殿對麵的小館裏坐滿了人,進進出出來來去去的,好不熱鬧。
夏文澤一行人在六樓,偏高,地上的人影影影綽綽的,好不真實。
“我來吧。”顧念生不知何時站到了桌子前,說道。
夏文澤從顧念生將他手中的毛筆搶走之後便知道他大概要幹什麽,但是無所謂,由顧念生牽更好,於是便也沒有爭搶。
很快合約就簽完了,顧念生遞給了方琪一份,另外一分留在了他那裏,擺在桌子上。
方琪看了一眼便將這份合約塞到了衣襟裏麵的暗格,笑了笑說道:“這些時日多謝盟主照顧,太打擾了。”
顧念生看了他一眼,場麵話他不會說,訓人他倒是會,於是便沒有言語繼續看著窗外,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這……還請方公子不要嫌照顧不周便好。”夏文澤趕緊出聲打破這份尷尬,人家怎麽說也是剛剛跟你簽條約,還讓了那麽大的利,這麽做被人瞧見怕是會被當成過河拆橋。
方琪也察覺到了什麽,便連笑著說道:“沒有的事,這兩日很好。上次瞧見夏大俠還未來得及多說幾句,沒想到這麽快便再見麵了。”
“上次有些急事,不是方公子可有什麽想對在下說道?”夏文澤眼神暗了暗,隨後說道。
“這……倒是沒什麽要緊事。”方琪看了顧念生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
夏文澤看出他在顧忌些什麽,便說道:“盟主,你剛剛不是說有事要去忙嗎?”
顧念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方琪一眼,留下一句“聊完到樓上找我。”便抬腳離開。
“方公子現在可以說了嗎?”夏文澤望著顧念生消失在樓梯處的身影,隨後有些溫潤笑著的說道。
“近來可好?”方琪自動忽略了夏文澤話中的疏離,關切的說道。
“在下過的挺好的,方公子何出此言?”夏文澤拿起桌上的微涼的茶,抿了一小口,隨後淡淡的說道。
“上次……看到你和八王爺在一起,小心些。”方琪有些遲疑,隨後還是擔憂的說道。
夏文澤不覺有些好笑,他突然想起來上次林皓還叫他離方琪遠點來著,這是……風水輪流轉嗎?
方琪看著對麵莫名笑的一臉幸福的男人,心中酸澀。淺淡的陽光散落在他的麵龐,柔和了他本有些冷硬的線條,一瞬間,男人身周那種緊張冷靜的氛圍消失,帶著舒適溫暖的笑。
方琪倒是不認為那笑是因為自己,他知道自己從來便沒在他心裏停留過。
若是他想起自己時能是這表情便好了,方琪一直活的很清醒,但是有些時候他真的很痛恨這種清醒。
“這個倒是不勞方公子擔憂了。”夏文澤淡淡的說道,聲音都柔和了許多。
“怕你過的不好,有事盡管來找方某。”方琪掩去眼底的失落,依舊笑的如春風般和煕。
“這,怕是不太好。”夏文澤繼續回絕。
“沒什麽不好的,俗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更何況夏大俠救了方某一命。”方琪淺笑著淡淡的說道。
“若是困在沙漠裏,一滴水可以救人,但是若是在河流裏,一滴水可以害人。方公子你是個聰明人,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分情況,就像那時,方公子你並不欠在下什麽。”夏文澤說道。
“可夏大俠您救了方某也是事實。”方琪並沒有放棄,繼續說道。
“在下隻是殺想殺的人。”夏文澤淡漠的說道,徹底的想要斷絕這個關係。
若是一般人可能救了方家公子,高興還來不及,那有向夏文澤這樣避之不及的。方琪想不通,但是他也不想想這個事情。
其實夏文澤不想和方琪過多交好,並不是因為林皓的那句話,而是他從始至終都不想和方琪過多的接觸。
眼前的人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無害,能成事,更能敗事,你根本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麽,到底打算著些什麽,這樣的人,很難控製。
夏文澤怕一不小心便適得其反,所以還是盡量少有交情,點頭之交便好,雖然他也並不想樹立這麽一個敵人。
他實在不知道天使麵龐下,藏著的是一顆怎樣的心。
“既然夏大俠這麽認為那方某也無計可施,但是請夏大俠遇到危險,或是什麽不好解決的事情之時,能想到方某,隻要夏大俠說,方某便竭力解決。”方琪有些黯淡的說道。
“方公子難道在下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夏文澤緊緊的看著對麵端坐的男人,淡淡的說道。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他會這麽執拗。
“夏大俠說的很明白,但是方某想,方某說的話夏大俠也聽懂了。”方琪好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繼續說道。
夏文澤看著對麵那雙平淡無波的眸子,頓時有些泄氣,他實在是想不通,他都已經說不要的……
若是其他人,怕是早就避之不及,那有這樣上趕著的。
“奉紫殿的事情方公子幫了大忙,所以,方公子你現在不欠在下的。”夏文澤又換了種說法。
“和奉紫殿合作是家父和方某一起做的決定,同這事無關。”方琪見招拆招。
夏文澤都快被氣笑了,他實在是沒見過這麽難纏的人,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那好,又是在下會去找方公子的。”夏文澤嘴上妥協。
“這樣便好,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方某,對了,這是終身的,不是隻可以一次。”方琪繼續說道。
“需不需要在下和方公子簽個協議?”夏文澤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成想,方琪當真的,抽了張紙便要寫。
夏文澤見狀哭笑不得的說道:“方公子,在下開個玩笑,你怎能當真了。”
“方某還以為夏大俠信不過。”方琪疑惑的停下筆,抬頭看著夏文澤。
“沒有沒有,在下信得過。”夏文澤趕忙說道。
“還沒聊完嗎?”顧念生站在樓梯口拿著本書喊道,倒是沒下樓,但是也沒走,屁股搭在窗沿上,就就著七樓窗口的陽光看起書來。
“馬上了。”夏文澤回了一聲。
“那方某,便告辭了。”方琪起身,他覺得自己確實在這裏停留了太長時間,他心裏清楚,夏文澤並沒有把救他的事情當成什麽大事,所以這麽時間來也並沒有找過他,若不是奉紫殿這次危機,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什麽時候再見到他。
他倒是沒想到夏文澤已經回了明城,他本以為夏文澤會跟著軍隊去京城,但是沒想到方琪當初為了和夏文澤碰到,準備的事故卻並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不想見的人倒是見到了,還被莫名其妙的被問“夏文澤是不是在你那裏?”
方琪這才知道,夏文澤在八王爺那裏不辭而別,連封信都沒留下,原本隻是想要遠遠看著他的心一下便活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一個男人,雖然夏文澤救了他,但是他並不覺得足以使他喜歡上他。
他想到和他一路回潁州的那天夜晚,熊熊火光照耀著,那張印滿孤獨的臉,和他那麽的相似……
算了,想這麽多幹嘛,循序漸進進入他的生活之後,和他在一起之後,他便不會在那麽孤獨了。
剩下的,武林盟主?八王爺?他一個都信不過。
沒有什麽能夠阻止自己,方琪站起身向樓下走去,嘴角的笑逐漸消失不見。
夏文澤緩慢的站起身子目送方琪離開,他越來越看不懂那個人了,他喜歡未知的東西,也喜歡危險的事情,那樣可以使他忘記那些黑暗,但是,他本能的不想接近那個人。
直至方琪消失在屏風後,夏文澤轉身向樓上走去,沒有一絲拖遝。
“聊什麽了?”顧念生隨口問道。
“沒什麽營養的話。”夏文澤並沒有打算以後有什麽事情會找方琪,雖然話是記在心裏了,但是,真沒有考慮過。
他倒是沒想到方琪會這樣解決這個事情,他都說的那抹決絕了,還那麽不依不饒就怕他不去找他,真是搞不懂這些養尊處優有錢人的思維。
夏文澤撇撇嘴,繼續向樓上走去,顧念生跟著進書房後將手中的書扔到了桌子上,隨後也跟著上了樓。
窗外陽光正好,溫暖而柔和,夏文澤回到屋子裏麵便撲到了床上,放鬆了身體,陽光便散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念生不放心的跟回來看了看,看到夏文澤安靜的躺在床上,隨後嘴角勾著笑會自己的房間去了,他需要休息一下,然後過一會兒在起來給夏文澤熬藥。
這幾日他做什麽事情都爭分奪秒的,爭取早一點抽出時間好照顧夏文澤。
雖然他這幾日睡覺的時間很少,但是每晚他都會跟著出任務,但是每次任務都會很小心,他怕自己也受傷了,到時候奉紫殿就真的垮了。
現在危機四伏,顧念生腦袋再不好使也知道,天海閣虎視眈眈的盯著奉紫殿,江湖上也有不少宗門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看他會不會倒下。
他好歹也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點腦瓜自然不可能維持到現在,顧念生也不是傻子,隻是有些事情沒有夏文澤想的清楚,想的仔細。
夏文澤也覺得顧念生腦子沒有不好使到考慮不清楚這些事情的地步,但是,他卻願意縱容著他繼續這樣下去,雖說是慢慢的叫他明白一些事情,卻並沒有逼迫他快些掌握。
有自顧不暇擔憂奉紫殿倒下他們隨之會倒下的的,自然也就會有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顧家在江湖這麽多年,若說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顧念生自己都不信,所以他更要努力的度過這次危機。
幸好,幸好夏文澤回來了,要不然他現在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不說,還可能已經四麵楚歌看。
顧念生躺倒在床上,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他心裏裝不住事,自然睡得香甜。
倒是夏文澤躺在床上一會兒,實在睡不著,隻好起身。
顧念生差不多睡了一個時辰,醒來的時候陽光沒有那麽濃烈了,他整個人也陷在陰影裏,起身出了屋子便看到夏文澤自己在那裏熬藥。
“你在做什麽!”顧念生有些生氣的質問道,這不是胡鬧嘛!
“醒了?這才睡多長時間?”夏文澤抬頭皺著眉毛看著他。
“你……”顧念生看著他一臉的擔憂,倒是不忍心嗬斥了,隨後快步走到了夏文澤麵前,然後蹲下將夏文澤手中的蒲扇搶了下來。
“你去歇著,我來。”顧念生臉色不太好的說道。
“我不困,也不累,你去在睡一會兒吧,藥我自己煎就好。”夏文澤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聽話。”顧念生沒有多說什麽,一邊繼續輕輕的扇著火,一邊掀起蓋子看了眼。
“應該是你聽話吧,我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這幾日你夜夜還要出任務,該休息的是你不是我。”夏文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是顧念生依舊不為所動。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沒事你才肯相信!”夏文澤有些動怒了,這幾日他的作息很正常,所以每次顧念生離開他都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不清楚。有一次夏文澤起的早,天邊掛著朝陽,但是等到夏文澤出了屋子,卻不見顧念生的身影。
“我相信你,但是你流了太多血,需要好好休養。“顧念生歎息一聲,隨後說道。
“你這幾日頓頓補血的菜每次我沒吃光?我已經沒事了,後背上的傷口也沒有那麽容易裂開。”夏文澤冷著臉說道。
顧念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隻是想要照顧他。
“現在回去歇著,你還能再睡半個時辰,從今日起,我的藥我自己可以煎,我也能好好吃飯,我的事情你就不需要多費心了。”夏文澤說道。
麵前這個高大偉岸的男人給了他太多溫暖,看著他眼底的青黛,他實在是無法在叫他做些什麽,繼續作踐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