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壞人還是蠢人？
待白夙和傅家公到達前堂時，裏麵已擠滿了各門各派。
“白兄、傅兄。”顏家狐狸眼尖的瞧見了他們叫道，“這邊。”
嘰嘰喳喳的眾人才發現他們來了，有人竟麵帶窘迫，慌忙讓出一條小道讓白夙和傅家公子進去。白夙和傅家公子又怎會聽不見他們先前在說今早他房內的風花雪月呢？
“顏兄，這次虧得你多次為白某逼毒，否則白某也不會如此迅速地痊愈。”
“嗬嗬，不過舉手之勞，倒是傅兄，醫術奇絕，因而才讓白兄如今氣色大好。”
“傅某不過是略盡綿力罷了。”
三人打著哈哈。
“好哥哥！好哥哥！”洛洛本就無聊的四處瞟見白夙他們來了也叫嚷起來，“哎呦，嫣兒，你掐我作甚？”
“仔細你的話，姑娘家家的！”
於是三個人的哈哈，變成了一群人的哈哈。
“白公子，你的眼睛好了！”慕容妹紙一臉欣喜。
“誤打誤撞，倒是以毒攻毒了。”
“傅公子，你的內傷好了麽？婉茹甚是擔心呢。”林家小妞也蹭過來流幾滴惑人的眼淚。
“傅某無礙，勞小姐掛心了。”
“好哥哥，那個壞女人可算被抓住了！”洛洛一臉恨極的模樣。
一旁的嫣雲亦正色道：“夙哥哥，那女子已被抓獲，即要當堂審問呢。”
“抓獲了麽？既然還未審，洛洛你作甚這般惱怒？”白夙很是淡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得小丫頭一愣，白夙輕輕一點她的額頭，“傻孩子，壞人你知道是什麽模樣？嗯？心思汙濁，手段陰毒，隱而不發謂之壞；心思愚忠，手段狠辣，卻無遮掩謂之蠢！”白夙黑而泛著絲琥珀光澤的眼睛淡淡地瞥向一旁的林婉茹，“林姑娘，你說是與不是？”
林婉茹初見白夙不以薄錦遮蓋的雙目，很美、熠熠生輝，但被他如此一瞥，一道琥珀華光竟讓她覺得一瞬間無所遁形！
“白、白公子說得，自然是極對的。”林婉茹錯開目光有些局促地稱是。
“那不知，今兒堂審的這名邪教女子是壞還是蠢呢？”顏家狐狸目光閃閃，饒有興味地嬉笑道。
“四弟！”一聲叫喚，白夙秀眉微蹙，蘇家。這一聲“四弟”倒是在堂內驚起一波漣漪。紛紛竊竊猜測白夙與蘇家的關係。
蘇明丞已近走了過來：“四弟，現下覺得如何了？”
嗬，之前中毒蘇家也不過是派了個小廝過來送了些補品來，相當低調。這會子，怎麽又這般高調了？
“還好。煩大哥掛心了。”
“四弟莫不是在生大哥的氣？責怪大哥沒照顧好四弟麽？”蘇明丞一副懇切之態，“四弟想必誤會了，起初事發，大哥並不知這賊人是否埋伏在我蘇家仆役之中，若是盟主知曉四弟與我蘇家的交情必會寬待蘇家，讓那賊子成了漏網之魚怎生是好？況我蘇家自是清者自清，不怕人查。”
好個蘇明丞！好個蘇擎！好個蘇家！在這武林大眾集聚之地，這番懇切的言辭不僅表現了蘇家待白夙之盛情更表示了蘇家的剛正仁義之風，一舉平息了之前江湖上對白夙在蘇家受暗算的種種猜測！這算計，真讓人咋舌。
白夙忽而一笑：“大哥這是哪裏話？咱一家人還說兩家話麽？蘇伯父和家父昔日乃手足之交，夙對大哥和伯父自是深信不疑的。”你既要借我來搬山，我何不用你來鋪路？
果然眾人再無竊竊私語。
正說間，百裏肅蕭已坐於堂上了：“老夫來晚了，諸位見諒！大家都坐下吧。”
眾人噤了聲依言坐在了就近的位置。白夙和傅家公子、顏家狐狸坐在一起，那廂，臉色蒼白的蓮步瑤和腿腳不便的蒼瑾秋也由人扶著落了座。看來蓮步瑤的內傷不輕啊，蒼瑾秋也隻怕右腿是廢了。
白夙幽幽一歎：“果然，好人不長命啊~”
傅家公子宛然一笑：“看來咱是要成妖的命了。”
白夙轉首盯著傅家公子的俏臉兒，嬉笑道：“妖有何不好？人存於世總是自尋煩惱，吾活於世隻為自在逍遙。你說是不？”
“你們在說什麽自在逍遙？我看堂上的那位美人可是一點都不自在也不逍遙，看得本公子心中好生憐惜~”顏玉一臉悲戚的一手指著堂中一手捂著胸口，痛心疾首的說道。
隻見一紫衣美人被縛於堂中。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纖纖弱質輕盈而讓。顯然是羅音。
再看青禾長老，玉姿倚椅曼妙冶麗，眉含遠山流風回雪，一派從容之態。
“百裏肅蕭雖武不及江湖傑青，但承蒙各位武林同道看得起坐於盟主之位已二十載，自是要匡扶正義，斬奸除魔，護我乾坤朗朗！隻是青禾長老——我武林好意相邀，為何貴教還如此咄咄相逼重傷我正道才俊？！現下賊人已抓獲，還請青禾長老給在座的武林同道一個交代！”百裏肅蕭一席話說得義正言辭，堂下眾人亦是聽得義憤填膺。
周淵憤慨地最為大聲：“要我說，她殘害武林正道平日裏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就該剝皮剮心懸首示眾！”
“嗬嗬，聽說邪教喜采陽補陰之術，不知多少年青兒郎慘遭毒手，即使如此不如將其武功廢了，挑斷手經腳經扔於紅花巷或水月坡任其自生自滅。”
“婉茹姐姐說得對極，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就該剝光了喂點藥放她在街上爬！讓她遭眾人侮辱！”
……
白夙不覺掏了掏耳朵，心裏冷哼：嘖嘖，對一女子，剝皮剮心、懸首示眾、廢其武功、挑其筋脈、任人蹂躪，好一個武林正道！好一個正派作風！
洛洛顯然也蒙了，呆呆的聽著眾人商量怎麽處置堂中那不過比她年長幾歲的女子。
嫣雲袖子裏捏了捏蔻丹染得指甲，臉色也甚是暗淡。這就是仁義之風的武林正道啊……
傅家公子倒是無多表情，隻是輕輕一歎：“此女命不久矣，可惜了。”
“嗬嗬……交代？”靜靜地聽著眾人的裁決，青禾長老笑得漫不經心。優柔地拂了拂衣袍，徒然間眼神凜冽殺氣乍起，袖中疾速迸閃出一道金光，直衝堂中被縛的羅音。
百裏肅蕭老眼驀然放大，疾呼：“不好——”可是已然晚了。
那羅音已金光穿心，立時鮮血四濺，悶然倒地。聽這聲響便知，沒救了。
人生人死不過就這一瞬，嘈雜的大堂頓時寂靜無聲。
“青禾長老你！……”百裏肅蕭驚怒交加，直指青禾。
青禾恍若未覺自己剛剛殺了一人般，目光悠悠嗬嗬一笑，姣麗蠱媚：“百裏盟主不是要本長老交代麽，這不，本長老依教規處置了，諸位還有不滿的麽？”
“你！”百裏肅蕭麵色陰沉甩袖而走。隻留下一群呆愣的眾人。
這……誰會料到是這般的結局？少頃，眾人也自覺地一股做散。
“慢。”青禾長老喝止住準備搬屍清掃的小廝，“羅音生是我雲霄殿的人死亦為雲霄殿的鬼，我雲霄殿的人斷不可讓其曝屍荒野魂魄無歸，聽聞溧陽山有一懸崖，深不見底，把屍首扔下去吧。算全了我與她同門一場的情誼。”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無絲毫留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