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蘭魔的隱衷

  蘭魔一邊向羅敷二人走過來，一邊道：“並非我不敢殺你們。這江湖之中想殺我蘭魔的人何止千數.”走到羅敷跟前時，她的腳步輕輕頓住，轉身對羅敷冷道，“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死於我蘭魔之手。而你，連死在我麵前的資格都沒有。”


  “你！”羅敷氣得幾乎是七竅冒煙，還想再說什麽時，蘭魔打斷道：“知道你剛才為什麽殺不了我麽？傳說魔鏡的力量神魔難敵，在一丈以內的距離，以魔鏡之力毀我蘭魔幽碧風泠衣，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也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話音稍稍一頓，她冷笑道，“但是，魔鏡之力卻不是你能發揮出來的。”輕裾飄浮如雲，拂過羅敷的秀發，她又緩緩抬起腳步向冉鏡雪走去，“這個世上，能用魔鏡之力殺我蘭魔者，隻有一人。”她一語落音，腳步又正好停在了冉鏡雪麵前，“而這個人，就是我的雪師妹，魔鏡雪姬。”


  “師姐，你——”冉鏡雪詫異的看著她微笑著的臉溫柔慈悲得毫無邪意。


  而她也正注視著她，優雅的俯下身來，抓起她的手，將魔鏡輕輕的放入她的手掌之上，撲扇著眼睫，笑道：“雪師妹，師傅臨終前一定告訴過你，在一丈以內的距離，將魔鏡的力量注入我的心髒，那麽，我將必死無疑。師姐……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好麽？”


  蘭魔這一句話說完，墓室之中陡然騰起一陣冷氣，每一個人都將緊張的神色投了過來，尤其靖寒憶眸中已露出了一絲懼色，而恰好是這一絲懼色讓冉鏡雪的心很快就柔軟下來，如果真的殺了師姐，靖公子一定會很傷心的吧？她不由得這樣想，然後對視上蘭魔的眼睛：“師姐，你當真不怕我殺了你麽？”


  蘭魔搖頭笑道：“如果雪師妹能以魔鏡之力殺了我，我會替九泉之下的師傅感到高興。”


  一提到師傅，冉鏡雪的怒火頓時暴漲，她不禁拋開了魔鏡，雙手不停的搖晃著蘭魔的雙肩，憤怒致極的低吼道：“你為什麽要殺師傅？師傅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殺了她？”


  蘭魔任憑她搖晃著，直到她精疲力筋，方才拿住她的手腕，笑道：“雪師妹真覺得師傅對我好麽？”


  “你說什麽？”冉鏡雪霍地抬頭，就見蘭魔長睫撲扇如蝶翼，眼裏露出了譏誚的光芒。但她的表情依舊很平靜，道：“如果不是她想殺了我毀了我的容貌，我又怎麽會對她下手？”


  “什麽？師姐，你這話什麽意思？”冉鏡雪仿佛一時還未反應過來，驚詫莫名的問。


  蘭魔笑了笑道：“師傅不是常說過，要練就世上絕頂的琴夢曲，就必須具有天下無雙的美貌與智慧麽？她年輕的時候也自認為美貌無人能及，所以她所奏出來的琴夢曲舉世無雙，馳名宇內，可是，她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我，而我所奏出來的琴夢曲比之她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冉鏡雪接道：“是，師傅是說過，你的美貌乃世間罕見，唯有你才能發揮出琴夢曲的最大威力。”


  蘭魔道：“我身為她的得意弟子，傳其衣缽而將琴霄閣發揚光大，揚名於江湖，傳承萬世，也算是不負師恩，為她爭得了榮耀。可是，那個女人居然嫉妒我而要毀了我的容貌。”


  “不是的！”冉鏡雪驀地打斷，“師姐，不是這樣的，師傅怎麽可能會嫉妒你的美貌，那都是因為你的命運……”


  “命運？”蘭魔翕動眼簾，露出一絲惶惑。


  冉鏡雪點頭，眼中漸漸有了淚光：“師傅從魔鏡中看到了你的命運，她說，你……你將來會禍及天下，尤其是……是你的美貌將會是禍亂的根源，所以，師傅才……”


  “哦？是這樣的麽？”蘭魔苦笑起來，“原來師傅也信命。”“是魔鏡裏預言的命運麽？”蘭魔撿起青銅鏡，小心翼翼的擦拭鏡麵道，“那麽，就讓我自己來看看我未來的命運到底如何？”


  “不！”冉鏡雪驀地撲上去，擋住了魔鏡散發出來的光輝，肯求道：“師姐，你不要看！千萬不要看到自己未來的命運，那樣你會很痛苦。”


  蘭魔見冉鏡雪竟不顧一切的用身軀來擋住了魔鏡的光芒，不由得笑道，“我痛苦豈不是正好解了你心頭之恨？難道雪師妹竟不希望我痛苦麽？”


  冉鏡雪抬頭望向她，不禁雙眼濕潤，竟似要流出淚來：“師姐，你知道，雪姬從前是很依賴你的，在雪姬心裏，師姐就像親姐姐一樣，可是，師姐，你為什麽會這麽狠心，你為什麽要殺了師傅，殺了琴霄閣所有人，你還將山子哥哥帶到了魔教，將他也訓練成和你一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讓我有多痛心麽？我一直不敢相信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些事情是你做出來的。你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要殺那麽多的人？”


  麵對冉鏡雪的逼問，蘭魔的眼中漸漸浮起一絲黯淡，良久，她才輕輕吐出一句話來：“我沒有辦法。也許真如什麽命運所說，我就是一個禍及天下的災星。”


  看到蘭魔眼底的憂傷，冉鏡雪的心頓時又軟了下去，不禁安慰道：“師姐，如果你肯罷手，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師姐的手，就像從前總是淘氣的搶她的手來取暖一樣，她的眼裏露出了天真而乞求的光芒，“如果你肯離開幕天宇，肯離開那個魔王天君，重新做人，命運是可以改變的。”


  蘭魔怔了良久，幽深淒魅的眸中有過複雜的神色變化，她突地甩開了冉鏡雪的手，訕笑道：“雪師妹，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天真嗎？你知不知道，你其實很不聽話。”


  “你還記不記得師姐曾經對你說過，人生之中有時候會有很多選擇，而不同的選擇就會決定著不同的命運，一旦你做出了選擇，就將尋著那一條象征著命運的道路越走越遠，永不再回頭。”


  “四年前，我將你推下天瑤枯井，讓你逃過琴霄閣滅門那一劫，本是想給你一次自己選擇道路的機會，可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是來到了幕天宇。”


  “你以為僅憑魔鏡之力便可以殺掉我和那個人麽？卻不知，你的那一次刺殺在他看來是多麽的幼稚可笑。這就像一個小孩子玩遊戲一樣，他根本不屑一顧。”


  蘭魔還在繼續說著，冉鏡雪臉色卻已大變，不禁顫聲道：“那次刺殺？師姐，你怎麽知道？”


  蘭魔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知道的話，雪師妹，你又如何在那一次刺殺失敗後全身而退？”


  冉鏡雪驚訝道：“原來是師姐你，是你調走了那些殺手，而助我逃出去的麽？”


  蘭魔點頭一笑，道：“敢刺殺天君的人都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就連我也無權調離那些殺手。準確的說，是我求天君放棄了對你的追殺，也因此，我承諾了他一件事。”


  冉鏡雪緊張的問：“你承諾了他什麽？”


  蘭魔頓了一聲，又將手撫上她的肩頭，惋歎道：“就是將你，我的雪師妹也培養是幕天宇中的一名優秀殺手呀。”


  “什麽？”冉鏡雪不禁嚇得向後倒了下去，“原來……原來我的一切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