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回憶,陽兒奴兒
拈著酒杯的手再次一頓,東陵燁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道,“正是鳳府大小姐鳳夕晴。姑母,父皇他為何會跟您提及此事?”
心底微微一顫,他頓感不妙啊!
“嗬嗬,隻是聊聊家常而已。”皇太妃撚起手帕掩在唇邊狡黠輕笑。
看她如此言笑,東陵燁心裏直發毛,真的隻是聊家常那麽簡單麽?
東陵霸那老骨頭,一直逼他快娶妃,若是在這一年之內,還未有心儀的對象,便要將東曜宰相之女許配於他。
誰可知道,宰相千金是長得何許模樣?
他曾不幸的見過她一麵,那叫一個震撼!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用哪個詞墨來形容她,隻有用母豬二字略過她所有容貌與體態。
按他父皇的審美標準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能吃便是福!
可是,他很想弱弱的說一句,像豬一樣的智商,像豬一樣的胃口,像豬一樣的體形,確定符合太子妃形象麽?
好死不死的,他五哥就娶了她的孿生妹妹,走起路來,整個王府都抖三抖。
本以為,借夜皇壽辰來避一下難,誰知,又陷入那老骨頭設的圈套,與他姑母合謀要他在夜天凰朝欽點一個。
這簡直就是…
逼良!
“姑母,有一事,我一直想問您,不知該問不該問?”眸光一轉,東陵燁收起所有不良雜緒,眸子一瞬不瞬的瞧望著她。
“哦?”定定的望向矯情的他,“何事?”
“是關於塵的…”
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眸色的變化,見皇太妃的笑容立即僵在唇邊,東陵燁已然清楚她知道他想問的是何事。
“那是塵兒的致命疤,往事如雲,風吹散了,就別再提了。”眸裏淌上一層晶瑩的波光,皇太妃喟然的歎著氣,似乎不願意再回首那段不堪的記憶。
“曾聽姑母您說過,那個叫奴兒的亡國公主,生前就住在逸王府的烙梅閣。燁兒隻是不明白,塵為何還保持著閣內一切原狀?”東陵燁並不因此停住他的疑惑,反而肆無忌憚的追問道。
其實,他來夜天凰朝也才兩三個月而已,對夜無塵有斷袖之癖的原由,隻略知一二。
他住到烙梅閣時,很多丫鬟侍衛都誤以為他是夜無塵新眷寵的男倌。而他,閑來無聊,便逆來順受的頂個小寵的頭銜來玩玩。
可是,卻沒幾個人知道,曾經,真的有一枚似妖的男子就住在那烙梅閣,隻是,那男子,是女扮男裝而已。
短暫的沉默過後.……
皇太妃多愁善感似的言道,“愛若深,恨亦深。也許,這是塵兒療傷的一種方式。保留曾經摯愛的東西,祭奠被摯爰背叛的致命傷。”
瞧著她濕潤的雙眸,東陵燁突然頓住,斂口不再詢問什麽。
三月裏的桃花開得嬌豔,一陣輕風卷起,朵朵粉嫩似雪的隨風飛舞,花影柔媚的淌進紅衣男子那正春心動漾的心房裏。
與此同時,有另一人獨自憂悵的飲著酒,對著案幾上的一幅墨畫出神。
“是你麽?奴兒…”
畫上,是一位掩著麵紗的妙齡女子,一雙純淨無雜質的水眸,宛如日月星辰般耀眼璀璨,深深的吸引人的魂魄。
夜無塵緩緩擱下手中的酒杯,雙手執起墨畫,細細凝視著那對嫵媚的眸子,喃喃自語道,“會是你麽,奴兒?”
唇角勾起一道苦澀的弧度,他突然間又自嘲的冷笑起來,“若真的是你,我絕對親手一劍刺穿你的心髒。可惜,你已經香消玉隕了。”
指尖輕輕劃過畫中女子的眼睛,一顆壓抑許久的孤淚,終於在她的畫前崩塌,潸然而落…
“逸王…”
就在此時,一道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夜無塵急速背過身,動作利索的卷起畫軸,“說!”
幽幽的字眼從薄唇間溢出,掠影即刻穩住身子,雙手作揖的稟告道,“屬下查閱了使節館的登名冊,並無鳳璃國翎王殿下的字號。”
“嗯,本王知道了。”情緒無多大起伏,手一抬,便讓掠影退下。
卷起畫軸後,夜無塵輕輕的將它放回一個長方形的錦盒內,而後,把錦盒擱在書架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冽的黑眸驟然變得更森冷,“凰北浠,你總是喜歡玩這種躲貓貓把戲麽?”
手攥成拳狀,夜無塵周身散發著一股狠戾的殺氣,另一手握起硯台上的毛筆,啪一聲,捏斷成兩節。
“來人。”
薄唇一啟,冰冷的語氣隨之溢出,兩名帶刀侍衛聞聲,立即從書房門口快步走進來。
“逸王有何吩咐?”
“率領一隊人馬,前往鳳府,將鳳夕陽給本王擒來。”在沒看到她的真麵目之前,他是不可能就此罷手的。
“是。”片刻都不敢怠慢,應完聲,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盯視著侍衛離去的背影,夜無塵嘴角勾起冷笑,自語道,“凰北浠,本王倒想知道你和鳳夕陽是有何瓜葛?”
一想到侍衛說鳳夕陽是被一個綠眸子的男子擄走的,他心中就有一個打不開的結在糾纏著他。總是想不通凰北浠和鳳夕陽是哪條線牽扯在一起的。
眸光一點一點暗淡下來,夜無塵眉心緊緊揪在一起,突然心頭一震,“難道是……”
似是發現了什麽線索,隻見他眸光一滯,目光複雜的望向書架那個不起眼的角落。“陽兒?”
曾經,他記得凰北浠喚奴兒為陽兒。
記得那一次,凰北浠摟著他的奴兒叫做陽兒。也是因為那一次,他對他心存介蒂,兩人大打出手一回,從此撕破臉不待見。
可,這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和奴兒是如何認識的?
他曾問過奴兒,她說她根本不認識他,說凰北浠是認錯人了。
但,一個背叛他的女人說的話,能信麽?
嗬,可笑,奴兒已經.……
他還在追究這些事做什麽?
酸澀的扯起一絲苦笑,弱弱的言語道,“我一直都認為你還活著,三年了,都不曾見著你的屍首。”
孱弱的念完,他頹喪的坐到櫈上,想起他翻遍了整個亂葬崗都找不到她屍體的畫麵。
皇太妃說,可能是被才狼叼走了,可他始終選擇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