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冷水,把她潑醒
盈風盎然,綠荷池畔,一株株粉色花骨朵悄悄迎出水麵,似少女般的嬌羞,緩緩的綻開笑靨。
一縷斜陽,柔柔的透過雕花木窗,紫苑閣內,男人逆光而立,陰冷的眸子劃過一抹毒辣的血光,如玫瑰花瓣的薄唇卻輕輕勾起冷冷的邪笑。
隻是,那深不見底的鳳眸忽然一眯,屋內驟然寒氣逼人,窗外的陽光被白雲遮住,一瞬間,周圍變得欲加灰暗冷清。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暖春,卻硬生生給人幾分寒冬的冰冷。
男人冷冽的鷹眸又赫然睜開,盯著床上睡得一臉香甜的女人,櫻紅的小嘴含著一絲在美夢中的蜜笑。
那純淨無邪的蜜笑,險些將冷若冰霜的男人的魂兒勾了去,他定住神智,邪惡的看著女人紅妝豔抹的臉頰,厭惡的目光一直順著她的臉往上,滿頭發珠光寶氣,隱約中,透著一股花枝招展的俗氣。
“拿水來。”薄涼的嘴唇輕啟,清冷不帶一絲雜質的魔音,隨著如幽潭般的眸子一點一點在女人臉上漾開。
一直低著腦袋候在床邊的丫鬟,聞聲,速抖了一下單薄的身子,然,她也絲毫不敢怠慢,應喏了一聲,匆匆跑出去取來了一盆清水。
“潑醒她。”
男人惜字如金,坐在茶幾前,握著白玉杯冷冷開口,說話間,杯裏的龍井茶潺潺的流入他的薄唇中。
丫鬟的手一滯,五官糾結成一團,微咬著紅唇的貝齒,在聽到男人的命令後,更加深了幾分。
她咽了一口唾沫,用餘光偷瞄了一眼正在風清雲淡品著茶的男人,額頭布上細細的密汗。
再看看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握著臉盆的手緊了緊,但,還是遲遲未敢去潑她。
雖然,逸王爺的命令,她不敢違抗,可是,床上那位主,可是逸王妃啊,除此之外,她還是她從小服侍到大的鳳府九小姐,她怎敢拿水潑她呢?
小丫鬟似糾結的皺著眉心,端著臉盆的小手舉棋不定,手心裏已經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
她真是焦急死了,為何她小姐今日睡得這麽死,怎麽叫都叫不醒?
“潑!”冷冷不耐煩的字眼,叫小丫鬟再次從心底打個寒顫。
小丫鬟臉色發白,小心翼翼的用餘光偷瞄了男人一眼,他優雅品茶,唇邊笑意淡淡,如若不去看他那對黑曜般陰沉的眸子,會讓人誤以為他是溫文儒雅的書香公子呢。
但,誰不知道夜天凰朝的六王爺夜無塵長著一張魅惑眾生的臉,實則卻裹著一顆比蠍子還腹黑的心。
甚至,連當今聖上都不得不忌憚他三分。
越想,小丫鬟秋月的心越慌,她一個小小婢女可得罪不起這尊大佛。
銀牙狠狠一咬,心一橫,抱歉的說,“對不起了,小姐。”話音落,一盆冰涼的冷水也準確無疑的潑向床上的女人。
秋月雙手顫抖,臉盆握不緊,哐璫掉地上,嚇得她連忙說奴婢該死,在夜無塵還沒開口怪罪她時,自個就先撲通跪下了,頭埋得很低,恨不得栽進地裏一樣。
夜無塵的劍眉,隻是一瞬的蹙起,擱下白玉杯,唇畔勾得異常好看,隱隱中,流露出一絲詼諧。
有什麽樣的主,就有什麽樣的婢女,同樣愚蠢到極致。
夜無塵起身,略掃跪在地上發抖的丫鬟一眼,即逝,將視線鎖在睡得像死豬的女人臉上。
“鳳夕陽,你還想裝死到什麽時候?”
厭惡的眼神,從她那張抹了厚厚一層胭脂水粉的臉劃過,鳳夕陽原本就抹得像猴屁股一樣紅的臉,此時,經過一盆冷水的洗禮,更是…醜得不堪入目。
曾有一度,夜無塵對她這張厚粉下的臉是頗有興趣探知的,可,今日看她這般花容,想必她那張臉也是極醜的,不然,也用不著天天塗那麽厚一層粉。
早聽聞大富賈鳳府有九位千金,個個知書達理,才情橫溢,貌美驚人,惟獨這個小幺鳳九九,是個典型的托。
然,這個托,卻成為他夜無塵的逸王妃。
夜天凰朝,無人不曉,逸王不近女色,可,鳳夕陽這個大花癡卻天天不怕死的跑來逸王府鬧著要嫁給他,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鳳府每年都會捐糧銀給國庫賑災救濟,可以說,國庫有一半的糧銀都是鳳府的,由此,皇上得知鳳家千金非逸王不嫁時,特頒旨賜婚,夜無塵再不願娶,也不能抗旨不尊。
秋月的頭一直垂得低低的,抬都不敢起眼看一下,自她家小姐進逸王府一個月以來,逸王從沒踏進紫苑閣一步,更別說能寵幸她小姐了。
隻是……
今日,逸王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她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王爺,王妃可能是太累了。”見鳳夕陽久久不醒來,秋月著實是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夜無塵卻清冷一笑,眸裏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慢慢說道,\"恩,是應該很累。”
他聲音很輕,是那種風清雲淡的輕,輕得像蒲公英那般輕盈。
“咳咳……”
這種清淡讓秋月一驚,欲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聽到榻上的女人猛嗆了兩口,正咳出一小口冷水出來。